《是个笑话》慕溪鹤

9、第九章

　　玩了一个上午，柳秋寒的脸颊和鼻头都红了起来，即使围着围巾也并不能好好的护住脸颊，秦元泽便将人又带回屋子里，瞧他那双通红的手，不禁皱眉道：“怎么不带着手套？”
　　刚刚只注意到要叫他玩的开心，这下便内疚起来，这手一会定是要痒的，难受的很。
　　“戴着手套怎么能感觉到雪的真实样子呢？”他的脸红彤彤的，眼睛里却是闪闪发光的，“我已经很久没这样玩过了。”
　　这副模样，实在很难让人把他联想成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
　　柳秋寒往着门外的雪发着呆，随后又继续说道：“无论是人或者任何的事物，都要亲自好好的感受才对啊。”
　　秦元泽将手捂在他的脸上，将眼睛完全的遮住，“别总盯着雪看，对眼睛不好。”
　　柳秋寒的睫毛很长，扫在秦元泽的手上，痒痒的，说不上来的感觉。
　　小寒抱着几个礼品盒进来，正看到这一幕，柳秋寒的眼睛被遮住，耳朵则是异常的灵敏，“是小寒吗？”
　　原本小寒并不想打扰这么美好的一幕，可现在却不得不站在这里，“这是在门口看到的，不知道是谁送来的。”
　　柳秋寒拿起来随手看看，都是京城里比较出名的点心，瞧着礼盒就知道是精心包装的，价格自然便宜不了，想他辛辛苦苦在京城十年，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包装的点心，实属心酸。
　　秦元泽见他盯得出神，便把礼盒拆开，不得不说这礼盒虽然包装的漂亮，但里面根本没多少东西，样子精致却只有一样一个，就算觉得哪个好吃，也吃不到第二块。
　　“尝尝看。”他把盒子推向柳秋寒，他心知他的口味，但也真的不知道这盒子里究竟哪块是哪个口味，便让他自己挑。
　　柳秋寒也有些犹豫，这甜点每一块看起来都很好吃，一时间拿不出注意来先吃哪一块。
　　好在在场的人都有耐心，也不会去催促他，尤其是秦元泽，见他那副皱眉犹豫的模样还觉得有趣。
　　不过，他还没选出那块好来呢，何婉韵便又大大咧咧的闯了进来。
　　这一进门便瞧见柳秋寒正犹豫的对着她今早提着的那盒点心更是生气，原本进门前还劝说自己要控制住脾气，可这一进门便又将那甜点全都扫在地上。
　　柳秋寒见那一地的碎渣，一时间还有些发愣，他向来不喜欢浪费粮食，就这点来说，秦元泽每次都做的恰到好处，两人的饭量几乎每日都不会做多，也不会让柳秋寒吃不饱。
　　秦元泽皱着眉不满道：“你有病？来这里撒疯？”
　　“我带来的东西，我不能扔？”何婉韵早就放弃了最后的那一丝端庄气质，现如今倒有些像是街道上的泼妇吵架。
　　小寒眼尖，早就拿着扫把过来打扫这些，这屋里拢共四个人，只有何婉韵这一个姑娘家，也就到底是个姑娘家，秦元泽才忍住了没将她拎出去。
　　他俩自秦元泽十岁时候认识，那时候她这一小姑娘家就比其他女孩要顽皮许多，秦元泽长得好，在几个小孩中脱颖而出，很快便入了何婉韵的眼。
　　十年下来，只要一有时间便要来秦家专门找秦元泽，可是秦元泽向来都对她不冷不热的，可是之前好歹还能斗上两句嘴，管他是真心的还是无意的，总之还愿意跟她开着玩笑说着话，可现在，明显不同了……
　　她也嚷着让父母去秦家提亲，就算女孩子家不能如此主动她也不管，可是秦家这头并不同意。她找过秦元泽，可是回应她的只有懒散的一句，“就算他们同意我也不会娶你。”
　　这些话在柳秋寒出现之前，她都可以不当回事，因为在秦元泽的身边，她就是最亲近的那个人。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她原来也尝试过留宿在秦元泽的院子里，反正也不止一个房间，更何况她已经不在意那些外人口中的话，可是秦元泽不愿意，甚至她待久了便会被轰出去。可是柳秋寒却可以时时刻刻的待在这里，以主人的姿态。
　　更别提秦元泽亲手做的饭菜，甚至在那碗面之前，她都不知道秦元泽会做饭，她闹着终于吃到了那碗面，可是那个时候摆在她面前的面，早就失去了滋味。
　　就算早知道不可能，却也还是不甘心啊……
　　屋里的狼藉已经打扫干净，但并不能扫去这一屋的阴霾。原来何婉韵没来之前，他们二人都是挺开心的，这下倒是让她扫了个精光。
　　秦元泽率先开口打破这个僵局，他喊来小寒，“再去买十盒。”
　　小寒立刻就去了，他也瞧得出柳秋寒喜欢的打紧，这还没吃到嘴里便被人扫在地上心里自然也不开心。
　　何婉韵紧紧握着她的裙摆，柳秋寒本想将人叫回来，此时去买点心不是在打何婉韵的脸吗？但却被秦元泽拉住手，“那我买的，你就没权利扔了吧？”
　　这一开口便又是一把刀子，深深刺痛着何婉韵，那两人坐在一起的样子十分养眼，却更是让她心烦意乱，“这事若是让秦叔叔知道，你可知道后果？”
　　“你若是大嘴巴，便去告好了，你若巴不得我生活在鸡犬不宁之中，我自当是没有办法的。”
　　何婉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偏要上赶着来讨嫌，可纵使她今日听了多么狠的话，明日还是想要见到秦元泽，过了这个过年的档口，她便又没有理由跑到秦家来了。
　　“那你呢？”何婉韵将头转向柳秋寒，“你就宁愿这样没名没分的跟着他？”既然撕破脸了，她就干脆都将话说出来，那些没过脑子的话，终于也都爆发出来。
　　柳秋寒没想着这话题竟忽然引到他这来，但是坚定道：“如此，挺好。”
　　许是书生讲话都是文绉绉的，语气又慢，何婉韵这急性子听了更是来气，眼泪和话语一样，不由分说的都涌了出来，“这算是哪门子挺好的啊？你们这样，就是不对，就是不伦不类！”
　　纵使她再如何，到底也是个姑娘家，这也是她能说出来最难听的话，说完还自己气喘吁吁的，有些狼狈。
　　“你不乐意看，你就走，这人也没人欢迎你。”秦元泽仍是不骄不躁，也仍是说出的话似刀子。
　　何婉韵两番三次的被拒绝，也终于是坐不住了，只好放下狠话：“今日我走了便不会再回来了！”
　　尽管知晓秦元泽不会挽留，却还是在门口时稍作停顿，她不需要他说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话来，她只需一句“回来”便会立刻回去，既往不咎。
　　可是秦元泽没有，也不会说。
　　她走了之后，柳秋寒便劝道：“你既然不喜欢她，便应该好好的说清楚，也没必要如此伤她的心。”
　　秦元泽笑笑，“这普天之下，我只想关心先生的心情，别人的心情与我无关。她以为她是喜欢我，殊不知她的喜欢，于我来说是多大的负担。”
　　柳秋寒没被人喜欢过，唯一粘人的就是他那个弟弟，现在则是秦元泽。
　　“好了先生，我们不提这烦心事了，后天便是除夕夜，我们也去买些年货吧，我这院子，十几年来都没热闹过了。”
　　柳秋寒点头答应。
　　到小寒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早就空了，苦了他一人拎着十盒礼盒，不知应当放在何处。
　　街上的确热闹，应当是过年前最后的冲刺，小贩们也想要快点卖掉手里的东西也好过个好年，而买东西的人自当想要买到最好的东西，以便在过年的时候可以拿出来炫耀。
　　街上人瞧见小少爷都避而不及，生怕自己哪句话哪个动作惹到这位少爷，避免自己会过个糟糕的新年还是能躲便躲。
　　两人出现在哪个摊位上，哪个摊位的小贩便战战兢兢，生怕哪句话惹了这位爷不高兴。
　　不过其实他们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会儿秦元泽心情好，就乐意瞧着柳秋寒开心的样子，他看上什么便就给他买什么，小贩便战战兢兢的收下银子，不过这街道上倒也是和谐。
　　其实柳秋寒也没买什么，大多都是吃的，用的东西其实还挺全的，他这一趟遛下来肚子已经填满了。
　　路过买文房四宝的店铺，秦元泽便拉着他进去。
　　老板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会接待秦小少爷这位贵客，第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才道：“秦小少爷想要点什么？”
　　“先生自己挑吧，就当是我送给先生的新年礼物。”
　　柳秋寒也喜欢这些，他有着一手好字，全是他娘教的，平日里没事也就是看看书写写字，但还是挑了个最便宜的，秦元泽也没说什么便叫老板包了下来，“先生在这里等等我，我去后面给老板结账。”
　　柳秋寒点点头，但老板有些懵，还未来得及问出疑问，便被秦元泽拉着去了后面。
　　过了半天两人才出来，秦元泽还是笑盈盈的，拿着包好的文房四宝，看起来很大的一包，便带着柳秋寒离开了这家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