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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长安折梅醉颜红(一) ...

  •   冬至过后,霜凝大地,小台楼阁,染一片银装素裹。

      长公主府梅花欲败

      零星如朱砂红痣般点缀在褐发的枝头,红艳的花瓣抱着打颤,暗香浮动。

      一抹冬红,在如凝般铺满大地的白雪中,彰显它最后的张扬。

      林中女子正值豆蔻芳华,一袭红衣貂裘,盈步踏雪,素手抚梅。

      肤若凝脂,气若幽兰。皓齿星眸,点墨曲眉。

      青丝乌发中点缀着几只金步摇,微微抬步,窸窣作响。

      雍容典雅,浑然天成的王者霸气。

      鹏北海,凤朝阳。

      大启长公主,顾朝酒,封号朝阳。

      历史上第一位与皇后平起平坐的公主。

      桃灼低头从远处走来,在顾朝酒面前微微服身,毕恭毕敬:"公主,苏州来报。"

      顾朝酒轻手抚摸欲凋零的梅花,眉眼间尽是疏懒,语气中充满漫不经心地玩味:"哦?说来听听。"

      声音似陈年美酒,回味无穷。

      桃灼愣了一会,上前轻声耳语:"三月廿九,殿试。"

      在公主预料范围之内。

      顾朝酒微微眯了眯眼睛,没
      什么反应,见桃灼没再说话,淡淡开口:"没了?"

      桃灼沉思许久,不知该不该说,公主不喜没有价值的情报,她掂量后,还是如实汇报:"陆安王府陆二公子已归长安。"

      顾朝酒有些惊讶,不解。

      这和她估计的时间不一样。

      念头一转,她顿时明白,轻声低喃:"他竟然来了。"

      嘴角微微勾起笑容,本就明艳的脸添了一笔色彩,风华绝代。

      桃灼没听清顾朝酒的话,但这个笑在她看来,寓意很深,很渗人。

      这陆二公子和公主有什么渊源?

      顾朝酒不知桃灼心思,盯着一枝梅花看了许久,仿佛透过梅花在看什么。

      雪融时最是寒冷。

      顾朝酒向来惧寒,许是母胎落下的毛病,自己也没太上心,最近几年这病愈发严重。

      感觉有丝丝寒意来袭,顾朝酒无奈回屋。

      屋中有暖炉,气温逐渐回暖。

      桃灼关上房门后,顾朝酒唤了一声"苏州"。

      苏州立即现身,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顾朝酒眼中火光忽明忽暗。

      陆安王府的马车进城后,苏州便一路跟着。

      自认为自己是顾朝酒得力助手,追随顾朝酒5年之久的苏州,自然能理解顾朝酒的话。

      既然是送到陆世子手上,自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不然可以送到陆安王府,没必要他亲自去。

      他震惊主子竟然要送醉颜红给陆二公子。

      江湖相传醉颜红乃天山雪水所酿,藏于天山之巅,集天地之灵气,聚日月之精华,酒香醇厚,酒气浓烈,入口苦涩,经辗转方能知其甘甜,曼妙甘醇。

      江湖上真正喝过醉颜红的只有颜老,据说开酒之日,颜府被围了个水泄不通,宫廷中人人争先恐后挤入颜府,惊动了皇上。

      醉颜红一开,酒气瞬间酝满了四座,颜老不禁赞道:"未饮先醉,实乃酒中之精品。"

      据说那日,爱酒如命的颜老连皇上都不给喝,名噪一时。

      主子有醉颜红珍品他知晓,他曾在主子的藏室中见过,但也没过问太多,他对酒没有大多兴趣。为了防止醉颜红的酒气散开,他把醉颜红抱在怀中,近嗅陶醉在醉颜红的酒香中,

      赶马的霍白早已察觉苏州的存在,低声询问马车中人:"主子,是否要……"

      没待他说完,马车中的人轻敲了敲右边的木窗,示意把马车赶进右边的小巷。

      霍白会意。

      苏州见状,在漆黑的小巷中现身,对霍白抱拳,道出目的:"兄弟,我家主子有礼相赠……"

      霍白从马车上下来,警惕地看着苏州。

      既然特地跟着他们,自然是知身份,霍白呵斥:"放肆,我家主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苏州仿佛没听见,挑挑眉,对霍白的态度不放心上,自顾自地从怀中拿出醉颜红,顿时,醉颜红的独特香味扑鼻而来。

      霍白脸色突变,不敢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苏州没理会,对车中人开口:"陆二公子,我家主子有赠。"

      车中人有了动静,帘子轻轻掀起。

      车中是一位身着月牙白锦袍的男子,衣冠胜雪,眉心如画,如芝兰玉树般风光霁月。

      他半靠在木窗旁,如一块不经雕琢仍通透无瑕的美玉,又似天山上圣洁的雪莲,不染丝毫污浊。眼神中透着立于云端藐视红尘的清高。

      惊为天人。

      苏州只想到这一个词来形容,也认为只有这个词才能形容。

      不同于主子,主子是一种唯我独尊的霸气,而他是出淤泥而不染的清高。他们两个,气势迥然不同,但都透着一种浑然天成的高贵,分别走向两个不同的极端,不分上下。

      苏州愣了许久才回神,尴尬地咳了一声,将梅递出,故作镇定地说:"这是我家主子赠的醉颜红。"

      霍白僵硬地结果,等抬头再看时,苏州已经消失了。

      他迈着僵硬地步伐,用僵硬地双手将醉颜红递给主子,僵硬地问:"是……是她?"

      陆暮卿轻笑,接过醉颜红,在手中把玩,声音温润:"嗯。"

      藏不住的愉悦。

      猜想被证实,霍白有种不想活的感觉,他苦笑一下,脸都快皱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一种主子是特意来找她的的感觉。

      霍白摇摇头,坚决否认。

      不,不可能。

      她和主子根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主子已经立于云端,而她还在泥潭挣扎,不能让她把高贵的主子拽下红尘。

      霍白突然觉得自己任务重大,主子的终生幸福就交给他了吧。

      不,呸,是交给他守护了。

      他有些不解地问:"她送醉颜红给主子是什么意思?"又在酝酿怎么勾引主子了?

      陆暮卿眯了眯眼。

      "回府。"

      是夜,繁星点点,月华如水,倾泻辉映着繁荣的长安城。

      陆安王府

      两个小厮在疏桐院柴房内窃窃私语。

      "你说这陆暮卿回来为了什么?不会是想和世子争权吧?"一个轻声问道。

      "哼,就凭他?七岁便被王爷送去了静佛寺,十年都在静佛寺,都快成和尚了,吃斋念佛,能懂什么?"另一个嗤笑道。

      "也对。王爷多年驰骋沙场,为皇上打下一片江山,与皇上情同手足,尊贵无比。他估计是想攀上这根高枝吧。"

      "王爷痴情,对王妃宠爱有加,若不是醉酒让梁氏钻了空子,又怎么会有陆暮卿这杂种。"

      两人收拾干净,准备离开。

      一道冷冽的声音传来

      "你们可知,在背后议论主子是何罪?"

      顾朝酒褪去了红衣锦袍,只穿了一身红色霓裳,未梳妆容,把掩盖住的张扬全然彰显。裙角微摆,扬起千层雪。月光下的她,越发红艳,如醉颜红般浓烈。

      她见两个小厮愣住,邪魅一笑:"轻则,杖鞭。重则……"她停顿几秒,嘴角的笑越发张扬,红唇轻吐:"分尸。"

      一个小厮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的背已经湿透,心尖发寒,从未见过这样紧紧几个字就能让人心生恐惧的人,他紧张想大喊,声音却颤抖无比:"救……"

      顾朝酒眼神轻撇,漫不经心地从他们身上扫过,黑眸中闪过一抹红色,邪魅至极。

      不等小厮喊完,下一秒,"嘭"的一声,两个小厮活生生地身体像被撕碎了一样,血肉迸溅。

      顾朝酒红衣不沾滴血,却如血般妖艳。

      清冷的声音回荡:"救?我想杀的人,从没有人能救。"

      疏桐院

      陆暮卿半躺在庭院小亭的木栏上,桌上是未开的醉颜红,他手中把玩着如玉剔透的酒杯,手指白皙修长,眉眼如山水舒隽,月牙白衣袍与清冷的月光交错辉映,显得异常柔和。

      顾朝酒刚入院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他与月光交融,那么唯美。

      可惜了一副好皮囊。

      轻勾红唇,略带戏谑:"被人在背后嚼舌根,还能无动于衷赏月品酒,我怎不知你脾气何时如此温和了?"

      陆暮卿也不怒,淡笑,眼神无波无浪。

      "回礼。"

      顾朝酒挑眉,走近,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似笑非笑:"口味真重,不过,我喜欢。"

      "需要我帮你善后吗?"陆暮卿抬头,正视她的眼睛,她的笑根本不达眼底。

      "你愿意吗?"她轻探身子,越发靠近陆暮卿,脸之间只有一厘米只差,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陆暮卿微捻衣角,脸上毫无动容:"当然。荣幸之至。"

      真近。

      顾朝酒看不出他的意味,轻声嗤笑,起身坐在石桌上:"来长安有事办?"

      感觉脸旁的温暖褪去,陆暮卿也坐直了身子,把酒杯放在桌上,没回答她的问题。

      "喝一杯?"

      顾朝酒提起桌上的醉颜红,轻晃,似有些惊讶:"真气屏蔽?"

      陆暮卿知其意,微微点头。

      "防止酒气四溢,引来闲人。"

      除了他们两个,方圆千里,不会有人嗅出醉颜红的酒气。

      顾朝酒也不拘束,拿起酒坛就大饮一口。

      陆暮卿看着顾朝酒红晕的两颊,微皱眉。

      见她又要喝,陆暮卿从她手中抢过,放在地上。

      "不喝了。"

      她的脸如她的唇一般红艳,如她的衣服一般妖艳。

      轻笑:"不喝了?不行,多年未见,怎么说今夜也得不醉不归啊。

      陆暮卿淡然地说:"此酒只为助兴。"

      "助哪门子兴?"顾朝酒轻轻歪头,似俏皮地问,手摸上自己的腰带,轻轻一扯,腰带脱落,红衣散开,漏出隐约春色,语气撩人:"这样吗?"

      陆暮卿看着她,不语。

      她一直这样,说话轻浮。

      他捡起掉在地上的腰带,轻轻为她围上,整理衣服。

      顾朝酒侧头靠近他耳边,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他只觉耳朵痒痒的。

      "陆暮卿,你到底什么意思?邀我喝酒,又不给个痛快。"

      陆暮卿微微皱眉,看似很有道理地说:"我闻不得酒味。"

      顾朝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一笑就停不下来了。

      她知陆暮卿不会喝醉颜红,相比顾朝酒的千杯不醉,陆暮卿就是沾酒就醉,唯一一次喝酒,醉了三天,还是她把他背回房的。

      她放下酒坛,妥协:"好好,不喝了。你说你什么毛病,自己喝不得酒还邀我喝,喝了一口又不让我喝了。"

      她翻了一个身,打个哈欠:"困了,睡觉。"

      眨眼间,顾朝酒身影消失在黑夜,只剩清冷的声音回荡:"陆暮卿,我不知道你为何要来长安,但只要你不妨碍我办事,我就不会对你出手。"

      陆暮卿轻拽衣角,眼神扫过已开的醉颜红,眸子垂下,看不清眼底深意。

      霍白从院外走来,没看见顾朝酒,惊讶地问:"主子,顾朝酒呢?"

      "走了。"他说得风轻云淡。

      霍白更愣:"走了?"她不是要勾引主子吗?怎么那么快就走了?

      霍白不动声色地看了陆暮卿一眼,内心纳闷,这顾朝酒真是没耐心,知难而退了吗?

      "有事?"陆暮卿看都不看他一眼。

      霍白从袖中拿出一个瓶子,递给陆暮卿:"这是江神医给的药。"

      陆暮卿接过,打开闻了闻,确定没问题,收入袖中。

      "下去吧。"

      霍白应声退下,在墙角深思。

      主子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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