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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梦里有张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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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文渠顺着手腕上系着的红绳慢慢向前走着,内心惴惴不安,掺杂着激动,紧张,期待等各种明灭不定的情绪。
身边川流不息的人群渐渐淡了,商贩的叫卖声,车鸣声也悄然隐去,他在一家咖啡厅前停住了脚步。
明媚的阳光,温暖的午后,透明的玻璃被擦得宛若无物,方文渠可以清楚的看到咖啡厅内背对着他的女孩。
秀美柔顺的头发被一根发带简单的束起来,拿着小匙搅拌的那一只手修长白皙,红绳的另一端就系在女孩的手腕之上。
方文渠脸上绽放出一抹笑容,纵然没有看到正面,他也相信那个女孩必然美丽,当下推开咖啡厅的门,伴随着风铃之声走向那个女孩的座位。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方文渠还没来得及落座,惊鸿一瞥间便窥到了座位上那人的容颜。
眉眼清俊,鼻梁高挺,两片嘴唇微微抿成一线,是极好看的弧度,被那墨染的瞳孔凝视,亦是如墨浸池一般沁入心脾,像一樽清酒入腹,酥酥麻麻皆为散入四肢五骸之中,不醉人,却徒惹人失魂。
但为什么那么美的背影,会是许鉴的脸!方文渠感觉一道天雷当空劈下,直把他的思绪炸成四分五裂,迷迷糊糊间他还不由想道,许鉴不论是背影还是正面都好看得毫无挑剔,但问题是月老不是告诉他红线的另一端是他命中注定的姻缘么?!他美丽可爱善良体贴的小姐姐哪里去了???
风铃之声突然变得剧烈起来,到最后竟隐隐连成了几句歌词:“爱情不是你想卖想卖就能卖,让我挣开,让我明白,放手你的爱……”
方文渠猛的从床上坐起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眼神呆滞。
约莫过去了大半分钟他才缓过来,松了一口气,还好只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白天他在妙音寺碰到了一个和许鉴有些相像的人,还求了一道姻缘符,晚上睡觉脑子就自动把这些东西串了起来,倒是把他给吓了一跳。
伸手摸到枕头底下按掉手机高歌不止的闹钟,抽出来时却是不小心带出了一个东西,昨日在观恕和尚那得来的锦囊。
十一国庆放假当晚,方家做客请亲戚到家里吃饭,其间谈论到儿女婚姻,七大姑八大姨家里的子女大多都有了对象,看得原先担心儿子早恋的方妈妈着急不已,想着如今方文渠也成年了,客人走后就拉着方文渠到房间里一阵耳提面命,总结起来就一句话,尽快脱单,还给方文渠推荐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打听来的求姻缘之地,也就是妙音寺,方文渠捱不过方妈妈的软磨硬泡,正好发小张弈鹏给他发消息打算假期去登山,也就有了梵灵山一行。
锦囊静静地置在紫蓝色的碎花床单上,一瞬间宛若潘多拉魔盒一般吸引着方文渠去打开它,明知道里面不过就是一张黄符纸,鬼使神差下方文渠还是打开了。
乱七八糟的红线依旧在明黄色姻缘符上连横交纵,但方文渠的心跳却在看到它的那一刻慢了半拍——
只见那张黄符纸的中间,赫然多了“许鉴”两个飘逸的大字,方文渠急忙用手抹了抹,发现那个名字仿佛就生于符纸上一般,半点不见褪色。
方文渠愣了半晌,最后只喃喃道:
“这居然不是梦……”
接下来的几天假期里方文渠都过得浑浑噩噩,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一个钛合金钢铁直男,怎么命中注定的姻缘会是许鉴,退一万步说,就算是他喜欢上了男人,许鉴那么优秀的一个人怎么着也轮不到和他凑一对吧……
方文渠猛地打了一个哆嗦,对自己突然有这么一个危险的想法感到深恶痛绝,喜欢男人?不可能的,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上男人的,男人又臭又硬,哪里比得上软软香甜的女孩子好。
西藏诗人仓央嘉措于《十诫诗》写道:“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方文渠冥思苦想了好几个晚上,最终决定实行“眼不见为净”计划,平日里躲着许鉴走,他就不信,没有了相处机会,许鉴还会是他命中注定的姻缘!
次日,周一,上学时。
方文渠顶着一双黑眼圈急急忙忙穿过街头小巷,连和门卫大叔打招呼的功夫都没有,就直奔着教学楼而去。
和张弈鹏一样,方文渠同是A市本地人,上了大学依旧没有住宿,而是申请了走读。本来他家离学校也不是很远,走路也就花个十来分钟的时间,都没有迟到过。
奈何他这几天一直在想姻缘符的事,压根就没能好好休息,所以开学这天不出意料的,他起晚了。
教学楼的电梯悠哉悠哉的升降到了十三楼,看样子一时半会都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方文渠一口气爬到了五楼,走廊过道上都空无一人,再看了一眼手机,八点四十五,上课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第一节是高数课,授课教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戴着副黑框眼镜,一身教师职装穿得一丝不苟,十分严厉。
上课玩手机开小差之类的行为若是被她抓到的话,就扣平时成绩,若是旷课就更严重了,直接通知你挂科,考试也是白考,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历届学长学姐已经用惨痛的补考重修经历给方文渠这些新生上了一课。而迟到这个行为介于两者之间,属于扣平时成绩但还不至于没有挽救的余地那一类。
方文渠不住校,和学校里的同学都不太熟,也没人告诉他高数课点名了没有,他只能在内心祈祷着自己这一回运气好一点能逃过一劫。
507,508,509……
掠过一间间教室,方文渠在512后门边上停住了脚步。
教室里边传来中年妇女讲题的声音,由于扩音器的缘故,十分清晰的落进了方文渠的耳朵里,他小心翼翼地攀着门沿看了一眼,女教师正面向黑板挥斥方遒,手中粉笔如龙蛇游走。
方文渠眼前一亮,此刻正是高数老师的视线盲区,对他而言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当机立断打算快步走进教室,找到一个座位坐下来。
然而他刚跨出了第一脚,就硬生生被止住了步伐。
视线所及之处,黑压压一片都是人头,整个教室差不多都坐满了人。
A大的教室一般都是分成三个纵列,中间五座一排,左右两边三座一排,而此时还剩下的空座位寥寥无几,除了第一排的高危轰炸无人区外,也就只有左纵列中间那一排和右纵列倒数第三排有空余的座位,不过左纵列那边的位置距离太远。
右纵列的空座位靠近后门,倒是个不错的选择——如果不是那一排的中间坐着个许鉴的话。
方文渠被这个突发情况哽得差点当场去世,他已经忘了高数这门课他们班级是和另外一个班一起上的,这才导致如今座无虚席的惨状。
刚刚立下远离许鉴的flag现在就面临着被打脸的风险,方文渠内心天人交战,一边是学业成绩,一边是命定姻缘,然而如今这种情况根本容不得他考虑半天,讲台上的人形轰炸机随时有可能掉头过来给他一炮,方文渠暗道,学业成绩不过是一时数据,命定姻缘却是终生的幸福,孰轻孰重这还用考虑么!
在女教师弹了弹粉笔灰转过身时,方文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几乎是飞扑一般坐到了许鉴旁边的座位上,并朝许鉴露出一个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这一刻接近九点,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千丝万缕的日光倾泻而下,探过敞开着的窗户,落在了许鉴的侧颜上,此时两人相隔不到半米,方文渠甚至可以看到许鉴那张帅气的脸上细细的绒毛,虽是面无表情的神色,但却给他更添几分凌霜傲雪的姿态,不似人间俗人应有的样子。
方文渠内心不禁感叹一句这家伙属实不给男同胞活路,就见许鉴偏了偏头,淡漠的眼神看着他:“我不喜欢别人坐我旁边。”
这还是方文渠第一次听到许鉴说话,男神的脸,果当是配一把男神般磁性的嗓音,大珠小珠落玉盘,沿着耳弯直顺进心底里。
然而听到那句话,方文渠却只觉一阵热气从脚下蔓延刹那窜上脸颊,如同火烧云,屁股底下还没坐稳的座位更是烫得慌,他这才注意到他坐着的座位桌面上摆放着一本书,想来是许鉴占着的位置,不然也没法解释那么多女同学却无一人坐校草旁边,只有一个原因,许鉴不愿罢了。
“老师还在讲台上,抱歉哈,你这没人吧?”
方文渠感觉脸都要笑僵了,许鉴也没个反应,只说了那么一句话就把注意力转到了习题上边,似乎是默许了他坐在这里,当然也有可能是彻底无视了他。
不过这倒是正合方文渠的意,这几天因为那个荒诞的梦和那张符纸他纠结得脑子都要炸出麻花来了,若是再和许鉴有过多的交流和接触方文渠指不定会被逼疯过去,他也乐得清闲一点。
小剧场
许鉴:我不喜欢别人坐我旁边。
方文渠:不好意思许同学!我马上滚!
许鉴:你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心上人。
方文渠:?
许鉴:乖,坐我边上来。
方文渠:总感觉许同学在说什么有违背他校草尊严的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