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都一饷》》辛恒

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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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
　　“就这样”
　　“好丫头。你都不等他好好追追你，你就跟着了。”
　　“为什么非要追呢，喜欢就在一起不对吗”
　　“不刁难考验一下，怎么知道他不是一时兴起，是真的喜欢呢？”
　　我的问题把雷蕾问住了，她像是耍无赖般地一边甩这双手一边说，“喜欢就是喜欢，什么真的假的。你看，都一年了，我们不是好好的吗？”
　　看着把她逼急了，我便也打圆场，“是啦是啦，你们是真爱，一定可以日久天长！”

　　那天我们在湖边聊了很久，想到什么说什么。那晚很明显地，我喜欢上了她。她的乐观感染了我。但显然，我们并没有交付真心，说话的过程中，我们在互相设防。泛泛而谈，像两个宏观论者，谈这个时代，谈我们这一代人，谈可能的未来。
　　直到谈到与舍友的关系时，我们才纷纷放下戒备，真的明白我们是同一类人。甚至也是在这样的调侃中，我们才肯定了我们的友谊，像是惺惺相惜。
　　“我很讨厌那种有事儿放在心里不说明白的。要么大家就说清楚，要绝交就干净地绝，要处就好好处。在同一个屋里，阴阳怪气地，真的让人很难受。”雷蕾这样说。
　　“最要命的是大家想法不一样，交流起来简直就是互相毁灭。要么把对方怼死，要么就低头认输。我也觉得挺难搞的。聊不来，还得相处。”
　　她听我说完，突然笑了起来，“哎，你说学校这样安排蠢不蠢，按学号编排宿舍，我怀疑学号是按成绩排出来的。这样一来，一个宿舍的，智商情商都处于同一个水平，这样多没劲。”
　　“那也奇怪了，一个成绩水平的，想法却那么不同，也太诡异了”我说着也笑了。
　　“所以说嘛，以成绩来评判人，最最愚蠢！我们宿舍也不一样，你们是怎么个不同法，我听听”。她突然来了兴趣。
　　我想了想说道，“为了避免触犯背后说人坏话的嫌疑，我只客观描述情况，人物以甲乙丙丁来形容，ok？”
　　“ok”
　　“故事是这样的。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城，城里有个村，村里有个学校，学校里住着四个人。丁是里边最蠢的一个，以学习作为使命，却蠢到不知道学习究竟是为了什么，但依旧起早贪黑，看很多不能让她快乐的书。因为丁觉得不快乐的人才充满庄重的智慧。从那以后，她踏上了一条不归路。那些书让她再也无法以同样的心境接受那些庸俗的快乐，她被所谓的高雅与深刻绑架，成为了神秘力量的俘虏。
　　甲看不起丁那副傻乎乎的样子，觉得她愚蠢至极。甲的人生要义是轻松地活着。她觉得活得快乐是一种奢求，但轻松地活，还勉强可以。炸鸡、可乐、爆笑却不知为何而笑的综艺节目，于她而言用来消磨一天就足够了。至于什么上课和学习，都是骗人的把戏，她考试从来不挂科，考前两天突击一下顺顺利利地过。甲足够聪明，她有充足的理由鄙视丁。
　　二人不光这点不同，对爱情和婚姻的看法也大相径庭。丁觉得，爱情是至高无上的存在，不可以随随便便地玩弄感情。甲却认为，谈恋爱就是为了嫁个男人。男人嘛，下半身思考的动物，都一副德性，出轨背叛的心思都有。介于此，聪明的女人都找有钱的，白痴才找穷光蛋。她们二人各执一词，关于这一主题的辩论从未达成一致。也是因为这个，甲越发觉得丁蠢到了一定境界，而丁似乎也看清了甲，不过是一个只有物质没有情感的死魂灵。
　　其它方面也如此，饮食习惯、兴趣爱好没什么相同。唯一相同的：两个人都是单身。”

　　“那乙和丙呢？”
　　“介于中间的过渡地带。比较巧妙地维持了宿舍内部阴阳、黑白的八卦平衡。乙离甲近，丙离丁近。你懂的，不是说物理距离，而是价值观距离。”
　　“其实说到爱情，丁和甲都有点极端了，你不觉得吗？”我很高兴雷蕾这样说起，我非常好奇她有着怎样的爱情观。干巴巴地问很无理，话题这样转过来，让我很兴奋。这种兴奋触发了我难得的坦诚，我极力坦诚地表达，以此换来她的坦诚。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们。你们可以大大方方地表明爱意，光明磊落地在一起，得到很多人的祝福。这样的爱情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有的。”我说。
　　“不是这样。所有人都有机会，关键是否能够抓住机会。我们这波人，看书写字的本事有了，做人还差很远。”
　　“做人差很远？你是说哪方面？”
　　“想要被人爱，得有值得被爱的资本。是什么样的人，就会吸引什么样的人。自私、贪婪、愚笨、懦弱的人不会拥有爱情，因为他们连自己都讨厌。即使有，他们也把握不住。”
　　我仿佛被硬生生戳了脊梁，我喜欢雷蕾的豪爽，有一就不说二。她不是在针对谁，更不可能是在说我，她只是在表达她自己的看法。但在这看法里，我似乎找到了自己的影子。自私、贪婪、愚笨、懦弱，是我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些人，生来就慷慨、勇敢、善良，所以他们爱，也被爱。但有些人生来就不配？”
　　“不是不配，是愿不愿意去改变，去学。大家生出来都光溜溜什么都没有，一切都靠学。大学以前不允许我们谈论爱情，我们偷偷地感动偷偷地喜欢，像犯罪一样细腻的情感波折也是一种学习。大家都说我前男友很多，没错，我高中就谈过两个。这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承认在陷入感情漩涡时，那种难以抑制的悲伤会影响学习的情绪，但是，能够有合适的人陪伴在身边，互相鼓励，一起努力，也是无比美好珍贵的。”
　　“我能说，这是互相利用吗？这样的感情对未来一点期待都没有，当各自走上各自的路时，不管之前发生什么都会分道扬镳，不会很残忍吗？”
　　“我们在付出，不是索求，所以和互相利用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希望对方很好很优秀，与此同时，自己也非常努力地变好变优秀。不是所有的爱情都得和天长地久挂钩，那是美好的期望，期望固然可以有，但无法实现也不碍事，感动和回忆都在的。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里，我更懂得男孩子的心思，理解他们的自尊，这是抓住男孩子心思的秘籍。要让他们爱你，首先你得懂他们。你觉得你懂他们吗？”
　　湖水在夜幕下粼粼地泛着月光，对岸灯火闪烁，华丽繁闹的城市就在我们的对岸。我们却和那华丽无关。那片深邃黝黑的湖水透着我们的忧愁、疑惑和不解。湖里时不时可以听到扑腾游动的鱼儿，它们也有伙伴一起嬉戏，但那些伙伴也并非与他们自身完全相同。差异带来的多样性，往往更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