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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 生活还要继续 ...

  •   “我熬过了所有的苦难,我已经不期待和谁在一起了。”
      ------ 《霍乱时期的爱情》 马尔克斯

      乔伟亮的妈家和锦秋的家就隔着一个小区,锦秋的工作忙,乔伟亮又整天不着家,对家里的事几乎不管不问,丫丫的照顾和看护几乎落在了锦秋的婆婆黄桂英身上。锦秋是个工作狂,和慕容天一样一年365天几乎天天在忙工作,早上走得早,晚上归得晚,如果下班早在婆婆家吃过晚饭,陪陪女儿再走两步路回自己家睡觉,丫丫就留在黄桂英家陪奶奶睡。黄桂英有时也抱怨两句:“你们哪是给我生了个孙女,是又给我生了的女儿。”
      乔伟亮的父亲十年前因心梗去世,黄桂英就把儿子当成生活的依靠。当妈的从小就对这个独子娇惯溺爱,再加上没有了父亲的管束,算是半个混社会的乔伟亮更加我行我素,没个正型儿。现在两口子的关系又不好,经常吵架拌嘴,有时闹得还很凶,黄桂英也从来不管,兀自带着丫丫到房间里关上门,任凭两夫妻在外边吵闹直到偃旗息鼓,或者有一方摔门走人。
      锦秋回到家的时候,看到丫丫已躺在床上睡着,通红着两个脸蛋儿,额头上贴着个退烧贴。婆婆黄桂英坐在床边给丫丫上下捋着小胳膊小腿。
      “妈,丫丫又发烧了?”
      “嗯,下午开始烧的。”黄桂英留着短发,身体有些微胖。
      “丫丫病了,您怎么不给我打电话呀?”锦秋爬上床的另一边,外衣也没顾得上脱,穿着短裙依偎在女孩的身旁。
      “你们都那么忙,烧得也不是很太厉害。这丫头从小就坚强,有点痛痒的也不哭也不闹,就在那傻傻的坐着,我就知道又不舒服了,一摸头烫烫的。”黄桂英叹了口气。
      床头上亮着一盏黄色的小壁灯,微微的灯光罩着三个人的身影。小丫头平躺着安静地睡着,偶尔小嗓子里发出一阵短促的哼鸣。锦秋看着女儿在黄色灯光抚摸下的小脸儿,若有所思地说:“像我,我小时候也这样,不太会哭,我妈说我小小年纪就能忍。丫丫的身体抵抗力为什么这么弱,动不动就感冒发烧的?”
      “锦秋,你晚饭吃了吗?厨房还有饭,没吃我去给你热热。”黄桂英起身要下床。
      “不用了,妈,我在公司吃了。”锦秋拦住她。
      黄桂英把身子缩回来,看了看侧躺在丫丫身边,一只手撑起脑袋的年轻妈妈,又叹了一口气。“是啊,这小丫头的身子骨是太弱了,穿衣戴帽的我已经很注意了。我在家没事就爱听一些健康养生之类的栏目和讲座。有个专家说这孩子的身体发育、健康程度和他的情绪心理都有关,我就想爸爸妈妈陪孩子的时间少,这小孩子是不是就会容易得病?”
      “不会吧?妈,您别吓我!”
      “锦秋,你心里可别怨我,亮亮这个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他爸又走得早,现在也老大不小的了,我的话他就更听不进去了。”
      “妈,我知道。”锦秋慢慢地坐起身来听老太太讲话。
      “你和亮亮能好好过日子吗?可不可以有话好好说,不要见了面不是吵就是闹,不用说是孩子了,我这当老的也受不了。丫丫眼瞅着就快两岁了,我年纪大了,这精神头感觉也一天不如一天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总得有个打算。我有时候看着电视上人家那孩子都在爸爸妈妈身边,有说有笑,儿童乐园、动物园的到处疯着玩,再看看我们丫丫哪里也去不了,整天守着个老太婆,三天两头的咳嗽感冒,我这心里就针扎的痛。就恨我这个老太婆腿脚没用,关节炎老寒腿,道儿一远路一长,哪里都去不了,我着急上火的时候恨不得就据了我这双腿!”说着黄桂英举起拳头使劲锤自己的腿。
      “妈、妈,您别这样!”锦秋伸出手去档黄桂英的拳头。被声响惊动的丫丫在睡梦中打了一个颤抖,翻了一下身,吧唧了两下小嘴。
      黄桂英撂下拳头,眼里含着泪说:“锦秋,我知道你嫁给亮亮受委屈了,就算我生的这个儿子不是个东西,可你为了丫丫,能不能再忍忍,我知道你想和亮亮离婚,可丫丫怎么办?你瞅瞅她那小鼻子小嘴,看着多痛人!为了孩子,咱这日子还得过呀。好吗,锦秋?就算妈求你了!”
      “妈,您别说了,”锦秋的两颊泪也滑下来,“都是我不好,不懂事,惹您老伤心了!”

      乔伟亮不在家,女儿又病了,锦秋就留下来没有回自己家。等黄桂英也回屋睡下以后,锦秋拨通了乔伟亮的电话。
      “我去趟北京出差,你也不回家?”锦秋质问道,但语气保持了平和。
      乔伟亮那边听上去环境很嘈杂,有很多人在吵吵闹闹。“你不是说丫丫不用我管吗?我这两天在外面办点事儿!”
      “前几天在□□上找我的那个女人是谁?”
      “什么女人?我不知道!你还莫名其妙的发那么个短信,谁知道你要搞什么幺蛾子!”
      锦秋鄙夷得哼了一声,不再追问下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丫丫又不舒服。”
      乔伟亮停顿了一下,“我明天就回去。”电话里有男人的吆喝声,有女人的嬉闹声,声音混乱又刺耳。

      第二天一早锦秋给慕容天打了一个电话,请了一天假在家陪丫丫,并说答应孩子了过几天带她去青岛极地海洋世界看海豚表演,慕容天很干脆地首肯。
      中午吃过午饭,锦秋躺在床上陪丫丫午休,听到外面有人开门,过了一会卧室门开了,乔伟亮只探进来个脑袋问了声:“丫丫没事儿吧?”锦秋看到他面带倦容,神色漂移,小声地回了句:“还好。”
      乔伟亮说没事就好随手把门关上了,又听到他在走廊里说:“妈,还有没有饭了,我饿了。”
      正午有一缕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溜进来,亲切地打在锦秋的脸上,她感到浑身都暖暖的,慵懒而惬意,很快她朦朦胧胧地起了睡意,进入了梦想。
      她梦到自己面向天空漂浮在海面上,身体很暖,很柔软,海水也温软如棉,她感到自己的身体恍若镶嵌在了一朵巨大的棉桃里。她舒展着四肢漂浮着,融化着,她的眼眸里只有幽蓝的,自由自在的天际。她想放下所有的防备去拥抱这个蓝天,但很快她感到自己开始失重,慢慢的下沉,身体越来越重,越来越沉,眼中的天空也渐渐地被涌进视野的海水所吞噬,天空的幽蓝开始变得浑浊、模糊,她想挣扎,但她发觉好像丢掉了四肢,失去了挣扎的能力。她只有任凭自己的身体慢慢地下坠,慢慢地下沉。一会儿,她什么也看不到了,她失去了知觉,失去了视觉,失去了所有的声音。

      晚上黄桂英在卧室里哄丫丫睡觉,锦秋在客厅对乔伟亮说:“现在天气开始变得凉爽了,不是很热了,我跟公司请了几天假,过几天想带丫丫去青岛玩两天。你去吗?”
      “你什么时候学会偷懒了?工作一向那么积极,怎么会舍得请假?”乔伟亮说道。
      “我是陪孩子,你去还是不去?”
      “店里没事我就去。”
      “我要提前订票订酒店,你要去就现在订,别卖关子!”
      “你能不能不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乔伟亮有些不耐烦。
      “我态度很好,口气也很温和!我昨天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那个□□上叫芭比娃娃的到底是谁?”
      “我跟你说过了,我不认识,也不知道!”
      “她指名道姓的说你,还说给你怀过孩子,无缘无故的人家会找上门?你在外面做什么我现在管不了你,我也不想管,但我希望你不要让邪气吹到家里来,不要让我和孩子粘上脏东西!”
      “你当然不想管,你恨不得我在地球上消失,好跟你的心上人在一起。”
      “你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你别自作多情了,人家有家有室,有老婆,你想第三者插足,还是给他做小三儿?”乔伟亮的这句话,像一把涂了毒的剑,直插锦秋的心窝儿。
      梁锦秋的身子底下突然被炮烙一般,哗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怒目圆睁瞪着乔伟亮,她想爆粗口,但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她极力平复了一下情绪,做了几次深呼吸,又慢慢地坐回沙发里去。
      “我现在不想跟你大呼小叫,丫丫今天不舒服,老人孩子也都休息了,我们现在回自己家。”
      回去的路上两个人一路无语,锦秋头也不回得在前面走,乔伟亮隔开两个人的距离在后面跟着,他一直打量着锦秋的背影,故意放轻脚步试探锦秋会不会回头看一眼,可直到进去家门他的这个想法也是一场空。
      以前如果两个人吵架闹得凶,最后的结局有三种:一是锦秋睡床乔伟亮睡沙发;二是乔伟亮睡床锦秋睡沙发;最后一种是锦秋干脆地摔门走人。
      可今天当乔伟亮走进卧室的时候,锦秋亮着自己一侧的床头灯,背对着他早已躺下。乔伟亮脱掉睡袍,穿着内衣内裤小心翼翼的上床,边躺下边等待着锦秋生冷地来一句:“你到沙发上睡去。”但没有声音。他觉得背着身的锦秋可能已经睡过去,但又看到锦秋把只盖到腰部的被单往上拉了一下,锦秋还没有睡。他刻意靠近锦秋躺下,很近地贴着锦秋的后背。他脑子里想着今天的情况有些反常,一贯和他针锋相对的锦秋表现出的克制也出乎他的意料。他琢磨着今晚的前因后果,静下心来体会着身边这个名为夫妻的女人的气场和情绪的变化,他伸出手轻轻地搭在女人的腰上,女人没有反应。他把手摸索着向上移了移,还是没有反应。他又大胆地把手按到女人娇嫩的胳膊上,想用点儿力气往自己的方向扳一下,让女人侧过身来。女人却背着身伸出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把他移开。
      两个人靠得很近,但身体之间有一道清晰的沟壑把他们隔开,乔伟亮不再动作,锦秋探了一下身子把床头灯关掉,整个房间瞬间黑了下来。沉寂了一会儿,黑暗中,乔伟亮听到一个微弱的声音在默默地饮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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