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在明日之后》寒山笑

32、第三十二章 摇动摇篮的手

　　“摇动摇篮之手，就是支配世界之手。”
　　------ 美国谚语

　　从金木槿结账离店的时候，在前台送客人的服务生给每一对情侣都赠送了一朵用银色玻璃纸裹着的红玫瑰。还是那个圆嘟嘟的脸，皮肤透亮、眼里放着光的小姑娘，她双手把红玫瑰递给许蕾蕾的时候，说了声：“七夕情人节快乐！”
　　根据事前的商议，许蕾蕾的父母来未城住在自己家里，而慕容天已经在酒店住了两天。看着手中的红玫瑰，许蕾蕾对慕容天说要不你今晚回家住吧，我们和儿子一起挤一挤，慕容天推脱说还要回公司处理点儿文件，晚了怕影响你们休息。许蕾蕾也不再坚持，转身把玫瑰花塞到林美凤的手里，“妈，这朵花送给您，祝福我爸永远爱您！”林美凤说：“看你这孩子，我手里这不有一枝吗？”许蕾蕾说：“还有我对您的爱，双份儿！”说完开车带着儿子和两个老人回家了。
　　慕容天踏进办公室的时候，锦秋还在加班，听到有人开门进来，她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半个脑袋，瞪大了眼睛，怔怔地问：“嗯？您怎么回来了？不是和蕾蕾姐去过情人节了吗？”
　　慕容天回道：“过什么情人节，是陪老丈人丈母娘一起吃个饭。你怎么还不走，都这么晚了？”
　　“再把手头的事儿赶一赶，出了趟差压了好多的活。”她继续低下头工作。
　　“丫丫还好吗？还是你婆婆给看着？”
　　“是的，乔伟亮已经三天没回家了。”
　　“那你马上回去吧，工作是做不完的，回去陪陪孩子。他整天不着家，你又每天回去那么晚怎么行？小孩子不能完全留给老人带，你当妈的自己要上上心。”
　　“知道了，我马上走。”锦秋边说话边敲击着键盘。
　　“还有，我再放你几天假，叫着乔伟亮一起陪丫丫出去玩几天吧，跟他把关系融合一下，哎，你说你们俩这日子过的，家不像家的。”
　　听到这话儿，锦秋放下了手头的工作，小心翼翼地拿起摆在办公桌上的一个水晶球旋转音乐盒，爱惜的摩挲着。水晶无暇地澄明剔透，像藏着一个羞涩的爱情童话。
　　“这是什么，音乐盒吗？”慕容天问。
　　“天哥，您可真健忘，这还是我结婚的时候，您和蕾蕾姐送给我的。”
　　“哦......”
　　锦秋用双眸凝视着镶嵌在水晶球里穿着华服的王子公主，一只矫健的麋鹿和漫天的飞雪，低眉自喃：“家不像家......天鼎就是我的家！”

　　接近午夜时分，海滨大道宽阔的双向六车道早已车流稀少，从公司到暂住的酒店只有短短的几公里车程，慕容天却整整用去了40多分钟。他开着车走走停停，路口的红灯已变成绿色，他还停在原地等候。他开到一家全天便利店门口，紧靠路边停下车子，透过车窗和橱窗，他看到店里窗明几净，仍有人头在攒动。不知怎的，他想起了叶惠子，想起今晚也是他第一次和惠子在金木槿吃饭，为他们俩服务的那个古灵精怪的圆脸小姑娘，想起那晚惠子在全天便利店结账时，用两个长长的手指夹着银行卡，傲娇地对着他说：“你想得美，我要让你永远欠我的......”
　　他坐在车里，车内的双闪提示咔哒咔哒地响着，午夜的交通电台在小声的播放，他就这样漫无目的地飘散着思绪，偶尔还傻傻地抿嘴笑上两下。
　　手机铃声响了，他看看表已是23点又过半时，来电的主人正是他脑海画面中的女主角。那个刚刚还在他思绪里飘荡的形象，此时应时巧妙地转换到他的手机里，他看着来电显示又笑了一下，用手指划开接听键。
　　惠子没有给慕容天任何称呼，就像两个已经默契到不需要称呼对方的知己，语气亲切而又温和：“你休息了吗？说话方便吗？”
　　“没有，我还在外面，说话方便。”慕容天也把语气语调调到和惠子一个频道。
　　“这么晚你还没有回家？”
　　“我岳父岳母老两口来未城了，住在我家，我这段时间住酒店，一个人刚从公司出来，正在去酒店的路上。”
　　“噢.....这么晚打扰你，因为有事和你商量。你是在开车吗？听到有闪灯的声音。”
　　“没事，车停着呢，你说吧。”
　　“我也是和公司的高层刚刚开完电话会议，才这么晚打给你。权衡利弊，我们还是决定品牌代言不签给顾诗旖了，签江淑桐。欠个人情，还劳烦你跟顾诗旖解释解释，毕竟你们有过合作。”
　　“嗯，可以。这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常的商业选择，我想她也会理解。”
　　“那你那边怎么办？还要继续和她合作吗？现在这个关口我建议还是选择回避的好！”
　　“没事，我也会再认真考虑一下下一步怎么办，你走你的棋就好了。搞娱乐我本来也是玩票儿，我的心态还是举重若轻的。你现在还在北京？”
　　“嗯。和广告公司把事都敲定以后，这两天就回去了。你这段时间是一直要住酒店吗？”
　　“是啊。”
　　“一个人吗？”
　　“呵呵，”慕容天笑了，“不然还要找个人来陪吗？”
　　“哈哈，”惠子也笑了，“好可怜呀，那我每天晚上都打电话骚扰你！”

　　到家的许蕾蕾先把儿子哄睡，又照应好老爷子在客厅看电视，回到房间和老太太坐在床边拉着手谈心聊天。
　　“你得改改你的脾气，从小有话就藏不住，有哭有笑得总挂在脸上。现在都是当妈的人了，年纪也四十好几了，还这样。”林美凤劝蕾蕾。
　　“我不会装。”为人母的蕾蕾在自己的妈妈面前也是一个孩子。
　　“两口子过日子得相互体谅着点儿，别动不动就发脾气，慕容好歹也是个大老板，男人又要面子，你当妻子的要学着柔着点儿。你们俩个现在还有什么问题吗？”当妈的关心地问道。
　　“没有，就是有时候觉得心里憋得慌！”蕾蕾委屈地说。
　　“你和慕容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他的为人你是知道的，他只不过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肯定陪你的时间越来越少，又能怎么办？人都嫁给他了，儿子也生了，你只有慢慢适应这种生活。”
　　“妈，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根本不喜欢慕容走这条路。我就想过简单的生活，一家人能在一起每天团团圆圆的，有点情调儿，多一些时间在一起。慕容的公司现在要成立集团了，业务还要向外地拓展，到时候他不仅每天回来得晚，恐怕还要经常出差在外地了，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就更少了。想想这些我心里就难过。”
　　“也不是当妈的说你，你这个女人活得真和时代有点儿脱节。现在哪个女人不是向钱看，自己的男人能赚钱，有吃有喝有钱花，活个潇洒自在偷着乐还来不及呢，哪会像你还追求什么情调？你和鑫鑫真是一根藤上的两个痴瓜，从小就活在童话世界里，看白雪公主看多了！”林美凤伸手捏了一下蕾蕾苦绷着的腮帮儿。
　　“嘿嘿，”蕾蕾破涕为笑，“这还不是都怪您和我爸，从小给我们的教育就又红又专，一个就教不能忘了劳苦大众工农兄弟，一个就教要立志成为脱离低级趣味的人，可把我们坑苦了。”
　　娘俩不知不觉聊了好长一阵儿，出来房间的时候，看到许建国开着电视，坐在沙发上歪着头，眼镜斜挂在脸上已经睡着了。蕾蕾轻手轻脚地坐到老父亲的身边，悄悄地把眼镜摘下来，轻声地对林美凤说：“妈，我好羡慕您和我爸，恩恩爱爱一辈子，到老了还这么相亲相爱。也不知我和慕容将来会怎么样？”
　　夜很深了，房间里的三个人都那么安静。林美凤安静地看着女儿许蕾蕾，许蕾蕾安静地看着身边的老父亲，而父亲许建国早已安静地进入梦乡，踏实又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