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永别了，爸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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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呢？后来呢？
是吧，故事没有结局，就一定有所谓的“后来”。
……
后来啊，我知道了一切。
于是，一朵名为“仇恨”的花，悄然绽放。
我恨那女人，因为她揉碎了我的心。
我恨我爸爸，因为他把我捡了回来。
我恨我姐姐，因为她眼中尽是鄙夷。
我恨这个家，因为它给不了我温暖。
我恨我自己，因为我才刚学会仇恨。
所以——
我恨这世界，这个有我的世界。
但是我并不恨其他人，只是无所谓，无所谓。
甚至有时候我觉得，和陌生人在一起要……快乐得多。
可是那真的是“快乐”么。
我，可悲的我，可恨的我，竟然从未体验过快乐。
那么，快乐到底是什么呢……
我想，也许再这样下去，我就会崩溃的。
崩溃……
也不错吧。
……
——再后来呢？
再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啊……
再后来我就怀着对这世界的恨和对爸爸的爱苟活至今。
然后我就只知道今天，拜BT李瞳所赐，我必须去参加拔河比赛。
而且今天，爸爸会回家。
……
出了门，我就是另一个我。
……
还是下着雨。
天空很暗。
就像我内心阴暗的一角，沉闷得令人透不过气来。
伞是黑色的，所以，我的那一方天空，比暗更暗。
踱步。
黑色始终笼罩着我。
很讨厌。
讨厌这种感觉。
可是心底却并不排斥，冥冥之中。
“啪嗒啪嗒啪嗒”
……
雨点落在伞面，很是聒噪。
就好像是，灾难来临之前的协奏曲。
杂乱无章、惹人心烦，却是——
恶魔最热爱的调子。
……
好吧，这里不得不说，李某拽男真的挺倒霉的。
——什么？你问他哪里倒霉？
这个……无缘无故被一个人在内心咒骂了千万遍……能不倒霉么？！
不过好像不是“无缘无故”厚……
而且，貌似那个BT李瞳自己也不会感觉到倒霉……
最多打上几个喷嚏……
说不定还以为是哪个美女在想他……
……
真是！
太令人气愤了！
——姜小白兔红着眼如是想道。
……
于是，小白兔一蹦一跳（其实她是气得跺脚）地来到了学校。
于是，小白兔很无辜但不得不拼尽全力拔完了河。
于是，小白兔非常十分极其光荣的虚脱了。
于是，小白兔又把李某拽男忿恨地咒骂了……不计其数……遍。
于是，小白兔被那群无限崇拜她的同学……拖……进了保健室。
于是，小白兔很争气地昏迷了，很为大灰狼争气。
于是，大灰狼此时高兴地想——
姜晓菲同学热心帮助身患疾病的同学为了班级的荣誉义无反顾地牺牲小我保全大局以女充男（？）挥洒热血奔赴拔河赛场誓要作为班级的领军人物带领全班拔河队员夺取“了”冠军！
哦哦~~多为我吴sir争气啊！
哦对了，再加上“最后英勇就义（？）倒地不支”！
多么“可歌可泣”啊！！！
……
唉，又一次苦了我班长小白兔啊——如果我知道那时大灰狼是那样想的话。
……
天黑了。
我昏睡了半天。
在保健室的床上惊觉起身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雨还在下。
好像要比早晨小了一点吧。
只能依稀听见一小缕一小缕的水声。
浠哩浠哩浠哩……
挠得人心痒，很是难受。
很静。
除了水声以外，很静。
静得只剩下浑浊的灯光，静默地跳着舞。
——也对，大家都应该回家了吧……
——我现在……也该……去那个家……吃剩饭了……毕竟，今天晚回家了啊……
……
从床上挪下地。
头有点儿晕么，使不上力似的。
跌跌撞撞的走出门。
偶的回头。
雪白的床单就那样完全浸没在了浑浊的灯光里。
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整个世界安静得诡异。
刺骨寒冷的夜风吹着。
于是我就真的感觉到灾难降临了。
——对啊……爸爸！
但那并不是因为晚回家而害怕见不到他的失落。
……
于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我很快就知道了。
当我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家后。
今天……
没有剩饭呢……
……
那女人和姐姐，声嘶力竭地哭。
家里的灯全部都开着，明晃晃的可怕。
窗户没有关，冷风“呼嗒呼嗒”地往家里灌。
嘶吼地很恐怖。
好像是在嘲笑这个已经失去了顶梁柱的家。
然后我就明白了。
爸爸今天是铁定不可能来看我的了。
因为，他会永远在天堂，看着我。
……
我知道，我现在心里肯定是很悲伤的。
肯定。
但是泪腺干涸的可以。
我竟然流不出一滴泪……
就算是一滴也好啊！
为这个世上唯一爱过我的人悲伤一次……
就一次……
可是没用了，我的泪已经被那女人榨干了。
再也流不出来了。
……
所以，我摆出一副毫不知情的样子。
——我还能如何呢？
所以，我的嘴角咧开一个在这个家里专用的假笑——
“那个……请问，有发生什么事吗……还有，我今天的晚餐……”
——我能感觉得到，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但是，我又要问，我还能如何呢？！
对于这个千方百计折磨我的家，我还能如何！
答案很简单——
很显然，我不会如何，也不能如何。
……
渐渐的，不论是哭声还是风声，都隐没了下去。
被我的听觉自动屏蔽了。
于是我隐隐感觉到，我今后就能解脱了。
……
良久。
那女人好像才刚刚听见我的声音。
她缓缓地转过身来。
用她那早已哭得红肿的眼，恶狠狠地盯着我。
然后用她那沙哑的声音说道——
“姜晓菲，你……姐姐的爸爸去世了。所以，你也应该知道的吧。从今天开始，我们没有能力再养活你；你也不再是这个家里的女儿。那么，走吧。”
声音虚弱但毫无感情。
——我倒是很想问了，你说我“不再是这个家里的女儿”……你有把我当成你的女儿么？！啊？！
但是，我假惺惺的，依然保持着笑容。
然后我就看见，那女人从我的小房间里拎出一个包裹。
她递到了我手里。
我很明白，那包裹里是我的生活必需品。
我也很明白，那女人这样做的含义。
因此——
“那好，我走了。”
同样毫无感情，就好像平常早晨出门时一直所说的。
……
是的我真的解脱了，离开这个家我就真的解脱了。
但代价是爸爸的生命。
——对不起，爸爸。没能见你最后一面。
……
提着沉重的包裹，我不记得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下楼的。
今时今日，我将它默认为悲伤。
最后我站在积满雨水的街道上。
回望，我住了十四年的房屋。
一片混沌。
因为黑夜之中的路灯有够混浊。
不够照亮那片对于我来说，最最最阴暗的地方。
……
——对不起，爸爸，我没有说再见。
只因——
我不会说再见，因为我们不会再见，永远。
不管是对这个家，还是对你，爸爸。
所以，
永别了，爸爸。
永别了……
永别了……
……
我也隐没在了黑暗之中。
毕竟，住处还是要找的嘛。
……
墨色的瞳孔里，映满了漆黑。
……
9月30日，雨。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永别了，爸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