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月影》深海幽灵

39、见家长？！

　　小李小张和蔡姐，忙于应付各路牛鬼蛇神。

　　夏知鹤为了不给龙韵福利院带去麻烦，暂时在电话里确认了一下小天的安全。

　　之后便领着叶骞回了C城。

　　雪白的建筑群耸立在身后，身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往来于一楼的自动大门间。护工们或扶着或推着患者在院子里活动身体，晒太阳。

　　榕树下树池边，叶骞坐在那儿，被一群白鸽包围。

　　他腿上放着一袋面包屑，手中还抓着一小把，向四周散去。

　　几只白鸽不甘寂寞。一只停留在叶骞的脑袋上，呆呆地伫立着。几只停靠在他胳膊上，瞎啄他的衬衫。

　　总之它们似乎把他当成了一颗大树，自由自在地……

　　卧槽。

　　至少不要随地大小便吧。

　　叶骞惊恐地起身冲到附近的花洒边上冲洗干净自己的胳膊。

　　面包屑撒了一地。

　　白鸽扑棱着翅膀哗哗散开，又追逐着食物聚拢在一起。

　　远处，夏知鹤推着姥爷在小道上散步。

　　夏知鹤回C城，似乎是担心姥爷听到什么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

　　不管啥原因，和夏知鹤并肩行走在C城，叶骞还是有些小激动的。

　　这……可以算是见家长吧。

　　但为了避免和老人家直接见面导致身体不适，叶骞只在病房门口悄悄地瞄了一眼。

　　夏知鹤的姥爷精神矍铄，尽管头发花白了，还戴上了老花镜，但眼神仍然清亮。光是看上一眼灵魂就仿佛被洗涤了。

　　是个看上去非常慈祥的老人家。

　　“姥爷，在疗养院呆着多少有点孤单吧，要不我直接把您接过我那儿去好了。”

　　轮椅整体平稳向前，偶尔轧上小石子颠簸一下。

　　夏姥爷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薄薄的毛毯。夏知鹤还带来了小盒子。小盒子就躺在夏姥爷腿上，懒洋洋地合着眼。

　　“在这有护工，也有病友。你家那个大房子，冷冰冰的，家里又常年没人。”

　　“可家里毕竟是家里。”

　　“你忙你自己的事情就好啦。这什么都齐全，有个万一，医生也马上就能到。像这样休息的时候来看看我，姥爷我就很满足啦。”

　　“您别说这话，姥爷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我的身体，我清楚。”

　　两人在报刊亭边停下，夏知鹤走过去买了两本夏姥爷常看的杂志，放在了轮椅背后的杂物袋里。

　　接着他们来到了宽阔的平地。

　　夏知鹤拍了拍小盒子的屁股，小盒子纵身一跃，轻盈落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蝴蝶从它面前飞过，于是乎它的注意力一下就放在了追赶活物身上。

　　夏知鹤扶着夏姥爷起身，开始了一天必要的锻炼。

　　怎么开口才好。期间他反复斟酌。词语在他舌尖翻滚，却拼凑不出一句合适的中国话。

　　一个小时过去了。

　　夏知鹤用毛巾给姥爷擦拭着汗水，试探着开了口。

　　“姥爷……我想和您说件事儿……”

　　“我谈恋爱了。”

　　“喔？”

　　夏姥爷惊讶地抬了抬老花镜，“是吗？”

　　然后他低头自言自语，“也是，这个年纪是该找个对象回家了。”

　　“怎么不带给我看看呢？”

　　夏姥爷问。

　　“我怕您见了不同意。”

　　“同意不同意的，好歹让姑娘露个脸啊……”

　　“他……是个男的。”

　　“男的女的也要先见了面再……男的？”

　　夏姥爷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缓缓滑落。

　　“嗯”。

　　夏知鹤低眉顺眼，乖巧地答道。

　　“夏爷爷好”，叶骞被召唤了过去，对着夏姥爷深深鞠了个躬，“我是知鹤的、知鹤的朋友叶骞。”

　　叶骞对夏姥爷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发现夏姥爷扶着老花镜对着他若有所思。

　　“怎么了”，叶骞对夏知鹤挤眉弄眼。

　　夏知鹤便握住了叶骞的手，对夏姥爷说道，“姥爷，这就是我刚刚和您说的叶骞。我……想和他在一起，希望您答应。”

　　叶骞心脏差点蹦出来。

　　“姥爷？”

　　夏知鹤出声。

　　“啊。”

　　夏姥爷回过神时，眼里闪烁着细碎的泪光。

　　“你母亲那时也是这个年纪……”

　　“母亲？”

　　“带着一个比她大5岁的男人回家，说给我们介绍男朋友。”

　　“母亲的初恋吗？”

　　“不知道。但是她看着那个男人，害羞得像个十八岁的小女孩。他们俩一说话，她就笑得特别开心……那个时候她还留着短发。这么回忆起来，好像还是昨天的事。”

　　夏姥爷镜片上泛起雾气，他摘下来擦了擦。

　　母亲也会害羞吗，印象里她都是少有表情。

　　“有点难想象。但后来，母亲还是和我父亲结婚了，对吧？”

　　“是啊。那个男人，虽然长得人模人样，也能说会道，但毕竟没什么家底……你母亲要真嫁给他，那不是受罪吗。”

　　“可是母亲她，和父亲过得并不快乐。”

　　“我明白，我和你外婆就是那么过来的。是我们把她逼得太紧了……如果不是这样，她可能……”

　　“不。如果不是我想要报医学专业的话，那天他们也不会吵架，和您没关系。”

　　“你知道你母亲为什么想让你成为演员吗？”

　　“知道，这是母亲的梦想。”

　　“对，但我们让她放弃。”

　　听到这，叶骞忍不住插话道，“夏爷爷，也许嫁给了那个男人，选择了成为演员，知鹤妈妈未必会更加幸福。”

　　叶骞曾经的梦想是依靠舞蹈成为现象级爱豆。他的父母也毫无余力地支持他做任何事。可是，他幸福的时光也只有短短的一瞬。为了所谓的梦想，他曾经觉得自己一文不值，毫无生存价值。

　　他追逐了那么久，出了道，最终也还是走上了其他的道路。

　　更别提那些在道路中途陨落的人们。他们耗费了大把的青春，却仍是一无所获。

　　自己渴望的，真的就是最好的归属吗。

　　夏姥爷摇了摇头，“如果我不逼她放弃，她也不会逼知鹤成为演员，借此来反抗我们。”

　　“姥爷，我不后悔成为演员。”

　　夏知鹤半蹲在夏姥爷面前，将手覆盖在那双颤抖着的苍老的手上。

　　如果没有成为演员，他或许就不会遇见叶骞，或许会呆在自己的世界，孤独至死。

　　“知鹤，你幸福吗？”夏姥爷紧紧抓住了夏知鹤的手。

　　“很幸福。”

　　夏知鹤看了一眼叶骞，嘴角升起微笑。

　　他们俩在疗养院陪了夏爷爷三天。

　　小盒子和夏爷爷似乎很合拍，短短时间内小盒子就黏上了夏爷爷，整天趴在夏爷爷脚边，或者腿上。

　　夏爷爷的护工也非常宠爱这只小肥猫。于是小盒子就留了下来。

　　离开时，夏爷爷叮嘱他们，“现实可是比你们想象得要艰难，别后悔你们现在的选择。”

　　“放心吧，夏爷爷，我们会努力克服的！”

　　夏知鹤和叶骞依次走过去拥抱了一下夏爷爷和小盒子。

　　最后在夏爷爷的挥手告别中离开了这座城市。

　　“诶，知鹤，你怎么不带我去你父母的墓地啊？”

　　叶骞事后才回想起来。

　　“从第一天起我就觉得奇怪了，你听到我父母的事情好像一点也不吃惊？”

　　“哈？是吗，夏大演员的传说，多少都有点耳闻……”

　　“这事除了小李和章群外就没人知道，从实招来……”

　　夏知鹤从副驾驶座探过手，掐了掐他的脸。

　　叶骞想起了上次夏知鹤被迫女装后对他的所作所为，突然有不详的预感。

　　他忙求饶道，“夏大少爷，我错了！您要听什么，我都给您说！”

　　“是吗，那我们回去，慢慢说……”

　　呜啊。

　　叶骞内心忍不住发出哀鸣。

　　看到叶骞的表情，夏知鹤的心情，也随着窗外吹来的暖风，飞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