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月影》深海幽灵

22、悲欢离合

　　摄影棚的白幕前，闪光灯伴随着快门声持续进行着。

　　叶骞在拍定妆照。根据摄像师的指令做出拔剑，单膝下跪，浴血杀敌等各种姿势。

　　叶骞的古装扮相确实清俊潇洒。用红色缎带高高束起的长发，满脸的血污，残破的玄色盔甲，他手执长剑，目光犀利。妆容的加持下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从原来的奶油小生变成了铁血将军。再看镜头里的叶骞，晒了几天太阳，肤色黑了不少，看上去也比从前多了几分行伍间行走的风霜。

　　他站在摄像师旁看了看自己的照片，越看自己觉得越帅，索性发了一张自拍照给夏知鹤。

　　原本叶骞是期待在宿舍和月衡一起等到何洛橙的，谁知何洛橙这人兴趣爱好太广泛，想起一出是一出，前一段时间还在和叶骞商量火锅店的事，这会得了空，又跑去玩极限运动了。据他所说，是朋友邀请他参加车赛，讲电话的时候还能听见他那边引擎转动的轰鸣声和欢呼声。

　　旧日的队友，就被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崽子无情地抛在了脑后……

　　月衡呆满一个星期后，就离开了宿舍。在此之后，叶骞跟着小张四处试镜，最终入选了一部小制作成本网剧的男主。

　　在叶骞入组出发前，月衡还特意开车把他送到机场，和小张一起帮着他往下拖行李。

　　“进山的话蛇虫鼠蚁比较多，驱虫的药准备了吗？”月衡问道。

　　“到那边再网购就好了，别担心。”叶骞摆摆手。

　　“也带件厚外套，山上气温低。”

　　“好嘞”，叶骞拍了拍自己的行李箱，“放里面了”。

　　“还有跌打损伤的药……”

　　叶骞笑完了眼，打趣道，“衡妈妈，我24岁了，会照顾自己的。”

　　小张补充道，“月衡大哥，放心，我这边会给叶哥安排好的。”

　　月衡习惯性地敲了一下叶骞的头，对小张说，“那就拜托你看着他点了。”

　　“好，你放心吧。”小张拍了拍胸脯，爽快地应道。

　　“拜拜，衡哥”，叶骞向月衡挥手道别，拎着行李箱向前走了几步，突然停住，转过身又抱了抱月衡，“下次五个人凑齐了，我们好好聚聚，争取把你给灌趴下。”

　　“嗯，我等着。”月衡含笑答道。

　　看着机场里拖着行李奔波的人群，听着大厅里回响着的甜美而机械的播报声，叶骞脑子里突然蹦出一句，“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从在A城训练时起，月衡就是这样将他和何洛橙照顾得无微不至。

　　刚到A城那会儿，叶骞才14岁，初到时对陌生的大城市和训练课程感到十分新鲜，对周围发生的一切都兴致勃勃。但这股子新鲜劲儿一过，随之而来的就是孤独，可偏偏练习生们都是不允许擅自用手机的。如果想家，只能一个月一次给家里打一次电话。

　　如果累得恰到好处，躺在床上一觉睡过去还好。可如果练习时间过长，过了睡觉的点，就要在黑漆漆的房间里失眠，想念家人，默默流泪。

　　月衡那时候刚好和叶骞是室友，可小时候叶骞怕生，还特别独，两人在房间里天天打照面，也几乎没说过几句话。

　　那天叶骞躺在床上，流着眼泪，鼻子塞得通不了气，堵得他有点难受，就想换口气，结果吸鼻子的动静有点大，惊动了对面床的月衡。

　　“小家伙，想家了？”月衡开了口。

　　叶骞没吭声。准确地说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屏住了呼吸。

　　“我其实也挺想家的。你多少岁了？”

　　“十四。”

　　“和我妹妹差不多年纪。一个人来A城，害怕吗？”

　　“不害怕”，叶骞带着鼻音，闷闷地答道。

　　“觉得一个人躺着难受的话和我挤一挤也没关系的”，月衡说。

　　“不用了。”

　　“那好吧，之后有什么麻烦事情来找我就好，我比你大四岁，够力气罩着你了。”

　　月衡是那么说的，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叶骞感冒了有月衡照顾，受小伤了有月衡处理，和别人发生争执了，可以找月衡评理，放了假，月衡会带着他们回自己家，或者到有名的景点四处转悠，连他和何洛橙的生日，月衡也记得牢牢的。

　　虽然他们没有血缘关系，月衡却担得起长兄如父这几个字。

　　后来去韩国后，楚透和朴尚洙也加入了进来，经历过一轮轮淘汰几个人发展成队友，月衡就从一个人护两个小崽子，变成了一个人护四个小崽子。

　　回忆起往事，叶骞鼻子一酸，他抬手蹭了蹭鼻尖，小张就从旁边递了一张纸巾过来。

　　叶骞愣了会，然后接过，“谢谢……”

　　小张说，“和朋友道别，该难受还是会难受……”

　　“是啊……”，叶骞答道。

　　“叶骞哥哥！”

　　“叶骞！”

　　叶骞被几声清脆的喊声吸引了注意。

　　他环顾四周，这才意识到确实有不少妹子在过安检的队伍边对着他拍照，于是他调整好心情，呲牙咧嘴灿烂一笑。

　　“叶骞，山里冷，衣服带够了吗？”

　　“够了够了，有小张在呢”，叶骞点点头。

　　“叶骞，妈妈等你出山，妈妈会想你的”

　　“好的好的”，叶骞的笑肌有点僵硬。

　　“骞哥哥，我爱你！”一个突兀的男声响起，叶骞惊讶地挑眉，回头看了一眼，一个打扮得非常有b-boy风格的男孩喊完这一声，脖子都红了，周围的女孩们一阵哄笑。

　　这样热闹的场面也是很久没见到了，一时间还真适应不过来。

　　还好夏知鹤不在这，要不然……哈哈，还真的有点期待如果他在这会怎么样。

　　夏知鹤练了俩小时的歌，嗓子干得不行，拧开小李递给他的饮料，解锁屏幕，就看见了叶骞发来的消息。

　　夏知鹤这两天在排一个晚会的节目。

　　和叶骞分开后，他们俩时不时会约好时间视频一下，聊聊近况或者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并算不上很久没见。

　　紧接着，后面跟了一条消息，“你男朋友帅气吧？【坏笑.JPG】”，让夏知鹤哭笑不得。

　　叶骞又发了一张图片过来，那是夏知鹤去年播的一部剧的海报，背景是镂空的阁楼轩窗，可以看见窗外几点凌寒的红梅，上面覆盖着层层白雪，夏知鹤倚在棋盘边，单手支着头，一手执着黑子，雪裘白衫，肤白似雪，满头青丝散了一坐榻，看上去很懒散，却里里外外都渗透着寒意。

　　“将军和王爷，是不是很配？”

　　夏知鹤敲屏幕，“第一次拍古装戏，感觉怎么样？”

　　“除了衣服头套麻烦点，其他都还好。”

　　“你不是一直很想吊威亚吗？”

　　“对喔。这么一说越来越期待了！”

　　小李在一旁看着夏知鹤如沐春风的笑容，简直如同看见铁树开了花。

　　他咽了下口水，试探地开口问道，“知鹤，今天发生了什么吗？”

　　夏知鹤闻言问道，“怎么了？”

　　小李摇摇头，“没事儿，就是难得见你笑。”好像见了自己媳妇儿似的。

　　“没那么夸张吧”，夏知鹤的指尖拂过自己的嘴角。

　　“说实话，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小李压低了声音说道。

　　“你怎么知道？”

　　“我和你都一起那么多年了，我不了解你吗？”

　　“咳咳”，夏知鹤掩饰地假咳了两声。

　　“是谁啊，能透露一下吗？”

　　夏知鹤将手指竖在嘴上，“暂时保密。”

　　“行吧。那你这个月底还是要回A城一趟吗？”

　　“当然……不过，往后推迟一天。”

　　“为什么？”

　　“秘密。”

　　孩子长大了，有了媳妇就不管娘了，小李感觉很惆怅。

　　夏知鹤和叶骞的对话框还在继续。

　　“月底我会去B城”。

　　“B城，你要来B城？！”，听到这个消息，叶骞瞬间变得激动起来，“那你的生日我们不是可以一起过了？！”

　　“是啊，忙完了刚好可以去找你。”

　　“洗干净等你来喔！”

　　“……”

　　叶骞笑嘻嘻地抬头，却瞥见台下一个猛汉穿着女式汉服和化妆师嬉笑打闹，“哎哟，不要给人家画那么浓的妆了啦……”

　　这画面，真是男默女泪。叶骞感到了一丝丝不适。

　　可转眼间，他脑子里就蹦出了个坏主意。

　　“小张，过来一下”，他贼兮兮地冲小张招了招手，“你帮我去网上买几套衣服，款式我等下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