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一世久长安》东兰暮雨

4、江南小记卷四

　　天刚蒙蒙亮，晨曦微洒，河面上雾气未散，偶有飞鸟从芦苇荡中飞出，掠过河面，隐入染着晨光的雾中。
　　“阿游阿游！我在这儿呢！”长安见船渐渐近了，不禁大喜，出声喊道。天还未亮，长安便起了床，和师父说明之后便同云九下了山，到渡口这儿守着了。长游听到长安的声音，赶紧回道：“阿姐——我看到你啦”无忧又在一旁小声嘟囔道：“喊那么大声，也不怕伤了嗓子。”一旁八个云卫也出了船舱，准备下船。
　　船靠了岸，长游身着一身深紫色的齐腰襦裙，没让无忧扶便跳了下来，抱着长安道：“阿姐你怎么这么早便在这儿等着，这时寒气重，易生病的。”“不会的，你阿姐我走南闯北多年，怎么可能因着这点寒气便得了病，倒是你身体本就不好，怎么出来又不裹披风？”长安拍拍她的肩膀。两人只差了两岁，但长游身子弱，又没长开，便显得矮了些。无忧也赶忙下了船，手中拿着披风，急得快哭了：“阿游你快把披风戴上啊！这寒气未消，若是让寒气入了体，又该大病一场了。”长游这才无奈的裹上披风。云九见了其他几个兄弟，也小叙了几句，说说笑笑，又结了船钱，才跟上前面的长安长游和无忧三人。
　　入了扬州城，正好寒气已散，太阳已出，温度回暖。长游便把披风给了无忧，套上一件大袖衫。无忧只得把披风收进包袱，让云五背着，快步跟上了长游。
　　扬州城内，繁华一如昨日。长游第一次到这种地方来，几乎挪不动步子，见什么都觉得新奇好玩。“阿姐，那是什么？”长游指着一处摊子问道。长安顺着她所指方向看去，只见是一位老婆婆在卖糖画。“那是糖画，也叫糖人，用融化的糖浆画作各种形状，人物或是草木鸟兽皆可。你可想要？”“嗯。”“那便选个样式吧。”“好”长游垂首低眸，细细看过，却拿不定主意了。老婆婆看见是如此一个可人儿，也是心中高兴，说道：“姑娘可是不知该选哪个样式了？”长游怕生，见老婆婆和自己说话，面上一红，点了点头。“那我便照着姑娘的样子画一个吧！”老婆婆笑道。“可以吗？”长游惊讶地问道。“当然，你别看我这个老婆子年纪大了，这做糖画的技艺可是扬州城里叫的出名的呢！”“那便多谢阿婆了。”长游乐道。老婆婆舀出一勺糖浆来，三下五下一个小姑娘便出来了，不仅形似，还神似，那颔首带笑的模样像极了她。长游一笑，接过糖人，正要付钱，老婆婆却说：“姑娘，看在你我有缘，这糖人我便赠与你了。”长游看着老婆婆，不似有钱人家，顶多是个吃喝不愁的，执意要付钱：“阿婆，我也觉着你我有缘，那我便更要付钱了，还望阿婆不要误了我这心意。”老婆婆拗不过她，只得收了钱，低头见是一整锭银子，睁大了眼，不愿收下，抬起首来，却只见那紫衣姑娘已经渐渐走远了。
　　吃完糖人，长游发觉自己还未吃早膳，便向长安提出说要吃这江南的美食。长安应下，带着一行人，到了知味坊。唤来小二，说了几个菜名，小二便下去了。长游问道：“阿姐，你选的是些什么啊？怎么不和我说说？”“马上你不就知道了？”长安看着她不满的小脸笑道。
　　不多时，小二便上了饭菜。长游只见两碗不知是何物的吃食放在了面前，又摆了些汤包，不满道：“阿姐，你又使坏！明知我不能吃太过油腻之物，还叫这汤包。”
　　“你不吃汤包便是，这酒酿圆子和猫耳朵才是一绝呢。”
　　“什么？”
　　“这碗放了枸杞和甜酒的是酒酿圆子，放了青豆的是猫耳朵。你快尝尝！”
　　长游拿起勺子尝了一口酒酿圆子，甜酒的香气四溢开来，圆子味淡，但却是衬得这甜酒味更香了。“好吃！”长游乐得两眼弯弯。无忧见了，也尝起了自己面前的吃食，一勺入口，只觉得这趟江南之行果真没白来。酒酿圆子香甜，猫耳朵则是鲜香，两碗下肚，长游和无忧二人皆是撑得走不动路了，只有长安还一口一个吃着汤包。
　　一旁云卫坐了两桌，边吃边聊。云卫是长安的护卫。当年长安在宫中只要离了芸妃和长游便常会受人欺负，皇帝实在看不下去，才赐了这些云卫给她，当时长安八岁，云卫九人中最大的也只有十岁，最小的便是云九与长安同岁。他们一边接受训练一边保护长安，时间长了，也是把长安当做亲人相待，又因着长安与芸妃交好，也顺便担起了保护芸妃和其子女的责任。“哦——云九，你准备什么时候攒够老婆本把长安娶回家啊！”云五笑道，其他人也跟着起哄。云九耳尖微红，回敬道：“那你可准备好迎娶无忧姐姐的彩礼了？”一旁七人便转而笑话云五，云五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争辩道：“谁说我喜欢无忧了？她整天婆婆妈妈的，我才不喜欢她呢！”说完才发觉其他八人都极其默契地低头吃着各自的饭，一言不发，仿佛刚才起哄的人不是他们。“喂！你们咋不说话了？”“云五小公子，我又没让你喜欢我，我看你是活腻歪了吧！”声音一响起，云五便起了一身冷汗，转头一看，果然是无忧正冷着一张脸看着他。“无忧——”“云五小公子，我高攀不起你，我也有自知之明，以后不要再找无忧的事了。”无忧说完便冷着一张脸坐回了长游旁边。云卫九人虽只是长安的贴身侍卫，但由于是皇帝钦赐，长安待他们又不仅仅是普通侍卫，所以宫中不相熟之人皆敬称一句公子。无忧用在此处倒是显得别有意味了。长游见状和长安相视一笑。“阿姐，你怎不和云九小公子坐在一起啊？”长游突然笑得诡异，问道。长安见状笑着回道：“我的妹妹莫不是要把我支开以便自己找心上人吧？”长游收起了那副笑，面上一红，不说话了，无忧见状也笑了。
　　一旁云五抱怨道：“都怪你们，要不是你们，无忧怎么会生气啊！”“哎哎哎，云五啊，可是你自己说的不喜欢无忧的啊，既然不喜欢这样不正好吗？”云一笑道。“你你你你们就知道逗我！啊——我该怎么办啊”云五哀嚎道。云九笑了一笑，只顾低头吃自己的饭，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