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一世久长安》东兰暮雨

13、江南小记卷十三

　　两位船夫把众人送到斜塘，便匆匆赶回，说是家中有老小，不回去会担心。众人便打算先到了斜塘住一晚，明日再租船。
　　斜塘也是有名的水乡，几人也打算趁着夜色游赏一番。先找到一家客栈，把行李都放置妥当后，几人收拾收拾，出门吃饭，顺便赏景。
　　夜色婆娑，水影摇曳。竹筏划过，泛起涟漪。
　　长游正赏着景，不小心和一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撞到一起。
　　“哎呦！”那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痛道。
　　长游赶忙蹲下来，原是一个小孩，头发蓬乱，脸上脏兮兮的，满是泥灰，衣服也破烂不堪。
　　“怎么了？”
　　“你撞到我了，你要赔我医药钱！”
　　长游哭笑不得，这才多小的娃娃啊，张口就要医药钱。
　　“那我带你找个大夫瞧瞧？”无忧出口道。
　　“不用，你们给我医药钱，我也不计较了，我自己会去找大夫的。”那小娃娃做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样，摇头晃脑地说出这番话来。
　　长安问道：“小汤饼，你才多大啊？怎么弄得脏兮兮的，你父母呢？不管你的吗？”
　　“我父母太忙了，没时间管我。”那孩子的语气突然冷下来。
　　“那这样，我们带你去看大夫，然后送你回家？”长游问道。
　　“不必，你们把钱给我便是。”“可……好吧。”长游说着，从腰间香囊中取出一锭银子来，看到了昨日那男童送她的梨花，有些蔫了。她把银子和梨花一并递给那男孩：“喏，这梨花送你了。”
　　那小汤饼接过：“今天的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啊，下次走了长点心啊！”说着便走了，云二见他一个小屁孩在这装腔作势，气极反笑要去追，长安道：“算啦，他一个小孩，弄成这个样子，说不定是与哪个小孩打架了，回家了他父母也不会放过他的。”
　　斜塘虽小，但人却不少，路上 行人络绎不绝。几人好不容易找了一家普通面馆，点了饭菜，靠窗坐定下来。
　　夜风微凉，忽然落了小雨，飘飘洒洒。不少行人为了躲雨，而进了旁边的铺子。面馆老板见多了这么多生意，乐得喜笑颜开。
　　面上来了，清淡寡实。正吃着，忽然听到老板喊到：“有钱就买面，没钱走开，没看见还有人等着吃面呢吗！”“我——”是个孩子的声音“你什么你啊，回家找你家大人去，把你洗洗干净，脏死了。”“你——”
　　众人纷纷侧目，长游侧身，看清了那个小孩——不是之前的那个小汤饼吗？无忧也看到了：“这不是撞到你的那个孩子吗？怎么——哎阿游你干嘛去！”长游已起了身，向着那孩子走过去，无忧起身要去拦，长安把她拽住：“她去就让她去嘛，不就个孩子吗？又不是妖怪。”无忧叹了口气，坐了下来。
　　长游终于走到那孩子身旁，那老板正怒道：“你这娃娃真是的，不吃面还扰我生意！”那孩子正要走，长游给他拦下了：“阿伯，这是我弟弟，刚刚我们几人只顾吃饭，忘了他了，不曾想会扰了您的生意。”说着拉着那孩子回到自己位子上。
　　长安问道：“喂，小汤饼，你怎么还不回家啊？你不怕父母治你啊？”那孩子不说话，只低着头。无忧见状问道：“你可是与父母走失了？可要我们帮你找？”那孩子仍低着头却忽然开始颤抖，几人正纳闷，那孩子突然哭出了声，引得旁人频频侧目。
　　众人顿时乱了手脚。长游无奈道：“你别哭啦，有什么事和我们说，我们会帮你的。”可是那孩子只是哭，长游无语，正想再开口安慰他，却看见他伸出了胳膊，似要抱住她——这是想要人抱？长游只是这样猜着，那孩子见她不动，哭得更大声了，长游只得伸手抱住他道：“好了好了，不哭了，不哭了——”“阿游！”无忧惊道。长安拉住她，示意她不用担心，一旁云卫几人也在看着。
　　也是难为长游了，那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这一抱，她自己也没能独善其身，身上沾了泥水。
　　良久，那孩子终于不哭了，他从长游怀中退出来，道：“打扰各位了，我这就走。”正要走，长安又拉住了他：“小汤饼，你去哪啊？刚刚你怎么不回家？”那孩子没说话，只一个劲地要走，无忧也叹气道：“这雨下得正大，你要干嘛？淋雨去？先吃完饭再说吧。”长游也点点头，又叫了一碗面。
　　那孩子闻言，抽了抽鼻子，也不跑了，自顾自地爬到长游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引得几人不禁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