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卿一世久长安》东兰暮雨

11、江南小记卷十一

　　到了知味坊，已过正午。折腾了这一番，几人都已饿得不行。
　　长安拉着长游无忧去选糕点。云卫则找好位子，坐了下来。云一几人见云五仍冷着一张脸，便取笑道：“云五啊，你不是不喜欢人家吗？干嘛这么生气啊？”云五没搭话，只笑着看着他们。果然听到无忧出声道：“你们想吃些什么？”
　　上次他只顾和他们争辩没注意到无忧就在身后，这次他可没那么蠢。
　　云一几人本就心虚，又见他如此，心中发毛，只道随便吃点即可。无忧见他们气氛诡异也没多问，扭头走了。
　　饭后，一行人出了知味观，长安道：“我们去找家茶楼，品品茶，听听书，待到晚上夜市开张再去逛一逛，这扬州城便玩个差不多了，我们明日便可启程去往余杭郡了。”其余几人便跟着她进了一家名为“清水茗”的茶楼。
　　楼里人松松散散落座，不甚吵闹。待说书人说到精彩之处，茶客才拍拍手，出声叫好。
　　长安带着一行人，在二楼一处落座。
　　小二上前，问道：“几位想品些什么？”“可有什么推荐？”“您可问对人了！小店最好的不是那什么龙井铁观音，而是特有的梨花茶。”“那就来上三壶。”“好。”
　　不多时，梨花茶便被送上来了。
　　长安给无忧长游各倒了一杯，自己则偷偷摸出不知从哪弄的一小瓶酒来，细细一闻，便能辨出是那梨花酿。
　　无忧没喝，只盯着茶水，一言不发。
　　长游不会品茶，喝了一口，只觉得清甜中透着微苦，就似那年梨花树下一般。
　　说书先生的故事是老套的，有心事的人暗自想着心事，无心事的人昏昏欲睡。
　　茶楼中，在与长安长游几人对面的位置，一个身着墨绿色直裾的男子笑道：“这安乐公主怎么和五年前性情不大相同了？”“人长大，总是会变的嘛，”另一个男子接道，“提前恭喜你啊！”男子没有应声，只是笑笑，抿了口梨花茶。
　　梨花有思缘和叶，一树江头恼杀君。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夜色笼罩。武林道上灯火通明，行人熙来攘往。这原是江湖人奔走时常常经过之地，后来有商家为了盈利，便在这开了铺子，生意果然不错，引得他人纷纷效仿，后来便慢慢成了夜市。
　　这里卖什么的都有，吃喝玩乐都可。
　　众人好不容易挤进了一家馄饨铺子。这铺子没有招牌，但是名声是扬州城里人人皆知的。这是一对中年夫妻开的，大伯擀皮，大娘填陷，动作利落。门面很小，桌椅都摆在门外。等了许久，馄饨终于端了上来。肉馅鲜香，带上虾米和紫菜，令人回味无穷。
　　吃罢，几人走在街上，看路旁的摊子上可有什么好玩意。“阿姐！无忧！看啊！”长游突然兴奋起来，指着一处摊子，卖的是面具。一行人走进了看，这些面具确实不错，造型各异，镂月裁云。长游细细看过，挑挑选选。
　　长游取下一个金色妖怪面具，凶神恶煞还带着犄角，只露两个眼睛。她忽然生出一个主意，要吓一吓长安和无忧。她戴上面具猛一转身，却忽然撞入一双含笑的眉眼之中。
　　这是如何的眉眼呢？那棕色眸子并没有多漂亮，只是那温柔神色幻若星辰，宛如无底漩涡，引人陷入其中。
　　长游微微愣神，反应过来，这是上午撞到的那位面熟的公子。公子笑道：“姑娘可还记得我？”长游回神，点了点头。长安警觉地拦在长游身前，说道：“你想干嘛？”那公子微愣，转而笑得更加灿烂了：“姑娘不必如此，我只是觉得自己独自一人与这热闹夜市不相称，想与你们同行罢了。”
　　既是如此，便也不好拒绝。
　　长游付过钱，买下了那副面具，戴着继续游玩。不远处，有一个杂技班子正在表演。长安一行人兴冲冲地围成了一圈。一个少年正在表演喷火，最后一下点燃了一支烟花，嘭的一声，火树银花，彩光打在众人身上，绚丽斑斓。流光溢彩间，长游正好瞥见了对面站在长安身旁的那位公子身上配着一枚小小的鱼形玉佩，猛地心中一震，呼吸一滞——
　　是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