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般若令》涂丁

7、第七章

　　华淡楚从宫里回来的时候，赵敬的院子已经落了一层薄灰。他知道十二和赵敬一起私奔了，可是皇上看得紧，他根本回不来。

　　皇帝每天都会去华淡楚那儿坐一会儿，跟他讲些有的没的。从第一天暗示他自己已经知道他有异心之后，就没有再提过。华淡楚知道，还是因为这张脸。皇帝以为他是元澄之后。
　　毕丹岐那个枭雄，真是从小多心到大。看得人都替他累。

　　华淡楚回到家，才有时间去追查赵敬的下落。当一个人掌握了他所有的秘密，他就会想要除掉那个人，或者把他永远关在身边。至于十二……一条家养的狗居然反咬一口，暗室里有百种刑具等着他。

　　华淡楚躺在赵敬的床上，咬牙切齿地想着把他捉回来以后，要如何折磨他。一翻身压到一个本子，他拿起来翻了一页，脸色就变了。
　　那是赵敬留给他的最后礼物。华淡楚看完，到最后已是面色扭曲咬牙切齿。
　　这个赵敬，居然把他和十二的寝事写了个不薄不厚的册子！

　　华淡楚一拳打在墙上，指节鲜血淋漓。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情，又重新看了一遍开头。
　　其实一开始，赵敬写的是华淡楚的事。
　　华淡楚只知道曹缀给容王送去了一位和元澄长得极为相似的女人，没想到那居然是自己的母亲，白如云。
　　元澄皇后姓曹，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名叫曹恒姝。因为金池国自古视双生为不详，那个双胞胎妹妹从小就是被养在深闺中的。知道她存在的人少之又少。
　　后来曹恒姝得了招赘夫君，生下一个女儿，和她十分相似，那就是白如云。白如云长到十八岁，被一个纨绔骗去做了妾。没两年就有了华淡楚。待华淡楚一岁多时，纨绔父亲欠债横尸街头，一个家就这么散了。其余的妻妾把白如云母子扫地出门，就只有白如云的陪嫁奶娘还跟在身边。她们带着华淡楚，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全靠白如云一双巧手绣工赚些小钱。
　　曹缀说来运气也是好，买到了白如云的绣品，实在是喜欢，就上门来拜访。一看见白如云醍醐灌顶，花言巧语把她独自骗去了京城，安排容王和她见了一面，从此白如云就再也没能回家。

　　华淡楚看完两遍，真真是一身冷汗。他也看到了赵敬告诉他，皇上是暗自喜欢过元澄皇后的。那之前被软禁的日子，就变得暧昧不清了起来。华淡楚像吞了个苍蝇一样又恶心又愤怒，站起来重重喘了喘气，抬手又打碎一个青瓷瓶。
　　爆裂的声响引得外头的影卫十七问了句：“主上，您还好吗？”
　　“滚！去，给我把赵敬抓回来，还有十二，一定都要活的。”这个赵敬……什么都知道，看着他嘲笑白如云和曹缀的时候，肯定心里暗笑着呢！这个坏东西，等把他逮回来，非得把他…把他…
　　华淡楚红着眼恶狠狠地想着该如何惩罚赵敬，而身在岭南的赵敬，此时正和十二相拥而眠。

　　心里一旦有了意思，我觉得接受十二也不是什么做不到的事。
　　就比如现在，他正掬着一捧水，细细地给我洗脚。我看着单膝跪着的他，衣摆已经洇湿了。他不甚在意地把我湿淋淋的脚放在他膝上，拿起手巾擦干净。这个样子，怎么能不叫我心动呢。

　　“十二，你想不想要个名字？”
　　十二褪下沾湿的衣衫，躺在我身边，一双眼睛柔柔地看着我。
　　“阿敬要给我一个名字？”十二握着我一只手，轻轻吻了一下，“我很想要。”
　　我脸应该是红了的，因为热腾腾的。这种完全拥有的感觉真是令人食髓知味。我细细地看着他，从深邃的凤眼，挺直的鼻，到略厚的唇。他是救我于世的人，是令我参悟得到解脱的人。
　　“你就随你母亲的姓，李，名字叫般若。”
　　李般若笑了，快乐得像个孩子一样。他转过身抱住我，把脸埋在我颈窝，闷声道：“真好听。”而后他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极轻极温柔，他说：“阿敬……”

　　“我爱你。”

　　我一怔，张口想说话，却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等你说你也爱我。我不会介意的，这都是……”
　　“不，不是的，我……”我打断他的话，急急地在他背上一拍。

　　“我……我其实……也很喜欢你的。”

　　啊，说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对两情相悦的人，认真告白。比想象中还让人幸福与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