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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 71 章 ...

  •   启伽一层一层脱下衣裳,最后只留下一件单薄的睡衣紧贴在她□□上,她今天什么东西都没有吃,可肚子依然很肿。
      回想起来,月事也停了好几个月了吧?最近也总是闻不得一点不好的气味,若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是终生不孕的体质,她都快以为自己怀孕了。
      那是由于近来失眠的缘故,她的身体开始水肿。
      “小瑾,你说,水肿能死人么?”
      要是水肿也能死人,那就好了。

      有一天晚上,她平躺在床上,半睡半醒间感觉到肚子里有个什么东西,就像小鱼儿 在里头吐泡泡。
      她醒了瞌睡,吓得立刻坐起来。
      这还没死成,就神志不清了?
      可是那种感觉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明显,从每晚一两次,到每过一两个时辰就有一次。
      最猛烈的感觉是在一天中午,她正在吃午饭,肚子里就猛地一下,她立刻丢了碗,自言自语道:“大白天也能活见鬼吗?”

      以前的衣服还能穿,只是腰封系不上了,因为肚子太肿,系上看起来很奇怪。
      小瑾没见过她脱光衣服的样子,也只以为她穿得臃肿了些。她告诉秦王:“夫人的确是很怕冷,天天都裹得很厚,行动也很不方便了。”
      其实她刚好说反,这个冬天,启伽反而觉得很暖和。她穿得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多,甚至只在里衣外套上一件冬衣,这样就挺暖和了。

      那晚,秦王也做了一个和启伽相同的噩梦。
      那条美丽的大红蟒蛇从正宫门前一路蜿蜒爬行,直到了他脚下,它一口咬住秦王的手,任凭人怎么甩也甩不开。

      秦王惊醒,推开睡在他臂膀上的女人。他心里乱得很,于是穿上衣服,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不知怎的,就游荡到了契守殿外。

      启伽也失眠,坐在门槛上独自看着夜空发呆。
      他们之间相隔不过数丈,却仿佛相距千年万年。
      他就这样静静地端详着她,一样的青丝四散,一样的楚楚动人,还是他曾经深爱的样子,可又好像哪里都不一样了。
      也许她没有察觉到秦王正在不远处默默注视着她,也许她都知道,只是不愿转过 头去与他的目光相遇。
      她扶着墙,费力地站起。
      小瑾说得没错,她现在的确是行动迟缓,就那么几个简单的动作,她也得慢吞吞地花好长时间去完成。

      宫门被她从里面锁上。
      原来,她果真是知道他在一旁的——启伽从来都没有给宫门上锁的习惯,她说过,有秦王在的地方,即使夜不闭户,也很安全。
      再者,秦王总是忙到很晚,但是再晚,也会很想去看看她,她得给他留一扇门。
      这扇门可以为他敞开,也可以为他锁上。
      秦王听得锁链与宫门相互碰撞的声音,蓦然觉得自己快撑不下去了。他仰头凝望这夜空,以后的路,到底该怎么走?

      大概到了凌晨,启伽觉得肚子里又开始闹腾,这次竟让她感觉到有些疼痛。
      她抚上自己的小腹,里面那团“胀气”居然安静下来,像个得了母亲安抚的乖宝宝。
      宝宝?
      她打了个激灵,再次用手轻轻抚摸肚子——那里面确实是有活物在动!此起彼伏,像条小鱼一样在肚子里欢畅地游曳。
      “不会的!怎么可能?”
      她是不能怀孕的啊。

      天一亮,启伽就去城楼上找到了蒙恬。
      蒙恬因为上次帮他们逃脱,惹怒了秦王,被降了职,还得日日守在这里,直到半年期满。
      见启伽来了,他有些愧疚:“上次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们。”
      “我知道这不怪你。”启伽环顾四下,放低了声音,“蒙恬,你再帮我一次,可以吗?”
      蒙恬瞪大了眼,一看便知他想歪了。
      启伽解释:“我不是要你帮我逃出去。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安排个稍懂医术的侍女到我宫里来一趟?”
      “你生病了?宫里那些太医呢?”
      她说:“不是生病。我好像……好像怀孕了。”
      蒙恬呆恁住,目光落在了她的肚子上,上次不显怀,过了这两个月再看,好像真的是怀孕了。
      “这是大王的孩子?”
      蒙恬觉得自己很多嘴,宫里就秦王一个男人,除了是他的,还能是谁的?
      他答允下来,不做丝毫犹豫。

      启伽又说:“暂时不要让嬴政知道。”
      “好。”
      他一向不爱刨根问底,也没有非要启伽说出为什么不让秦王知道。她能教出簌簌和扶苏那样美好善良的孩子,就一定不是个心存恶意的女人。

      蒙恬以找到亡妻生前做给启伽和长定的香袋,欲替她转送给启伽为由,成功地让一个医女扮作蒙府婢女的模样进了宫。
      启伽说她想吃糕点,借机支走了小瑾。

      “当真?”
      “不会有错,已经五个月了。孩子很健康,只是有点儿小,好好滋补就是,夫人不要担心。”
      这样算来,果真是她刺杀秦王那晚。
      女医号过脉,又细细与她交代了好些孕期的注意事宜,她也都一一抄录在布帛上,唯恐自己会忘记。

      这个孩子就像深冬季节里突然降落到她身上的惊雷,让人手足无措。
      早在给那些女人煎安胎药的时候她就想过,秦王一定是一位很好的父亲,因为从那些女人被确诊有孕开始,他每天都会找人督促她煎药。
      一共是八十六日,再加上后来陆续有孕的妃嫔,她一共熬了五百二十七碗坐胎药,虽然这里面没有任何一碗,是属于她的。
      但她的孩子终究不一样。
      秦王憎恶她,自然地,她的孩子也只会是一个被生父厌恶的孽种。

      她想过利用这个孩子:再过两个月,若那时她不慎从台阶上滚落,有极大可能会一尸两命,那时,她们母子二人就可到黄泉之下与司马尚一家团聚。
      可是她不能那样做啊!
      这不仅是秦王的孩子,更是她的孩子。司马尚和司马恕尸骨无存,司马念和也不知生死,她肚子里这个,也是司马家唯一的血脉。
      她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现在肚子已经出怀,再过一个月,一定瞒不住了。秦王早晚都得知道,索性就正大光明去与他做交易——他让她生下这个孩子,她就一路从契守殿扣长头到正宫去向他忏悔认错,他要怎样都可以,他不就是要折磨她么?
      只要他能让这个孩子活下来,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契守殿离正宫远,启伽腿脚又不方便,这一路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才挨过去。

      今夜蒙恬也在,也不知是不是出于同情,启伽躲在门后,听到他劝慰秦王道:“何必跟区区一个弱女子过不去?你要真恨她,为何不放她一条生路,让她出宫去?”
      秦王哂笑:“像她那样被娇惯大的贵族女子,一件事都做不好。放她出去?蒙恬,你以为离了寡人,她该如何生存下去?以色侍人吗?”
      字字诛心。
      “这天底下,有哪一个男人,会愿意要一个一无是处的弃妇?”

      果然她已经被抛弃了。
      枉费她想了整整一个下午,要拿什么去和秦王谈条件来保住她的孩子。看来她真的太自以为是,她一个弃妇,哪还有什么资格跟他谈条件?自然更没有资格为他生儿育女!

      启伽走得慢,赵高过来时还在路上遇到了她。
      赵高问秦王:“大王,司马夫人刚刚来正宫了?”
      他心头猛一沉:她一定是又听到了他和蒙恬说的那些,看来以后得时刻记得关上门。
      “她要能走得动,想去哪里都可以。”秦王嘴上不以为意,又同蒙恬说到对魏国宣战的事宜。

      “大王!”蒙恬少有这样的冲动,“其实司马夫人她……”他又想到自己答应过启伽暂时保密,没能说得出口。
      “其实司马夫人她挺苦的。”
      “这天底下哪一个人过得不苦?就她司马启伽该例外吗?”
      后来秦王让蒙恬回去,他自己也缄默不言。
      或许他的思绪,也随那个颤颤巍巍的弱小身影,到了他再也回不去的地方。

      现在不能与秦王谈条件,那就只有凭司马启伽一己之力保护她的骨肉。
      那日她问过医女,如果能稳稳怀上七个半月,生下来的孩子就能活。
      而这两个半月里,她须得谨慎小心,不能犯下任何差错,这样秦王就没有见她的理由,也不会发现她有了身孕。
      待孩子一生下来,秦王碍于国君该秉持的天道仁义,不会明目张胆地对这个孩子下毒手;而且这孩子毕竟是嬴氏血脉,生来就注定衣食无忧,还可以得到扶苏的照拂。只要能平安生产,一切都好说。
      之后,她会在坐月子的时候天天用凉水沐浴。阿思闲聊时提及过,月子里的病最不易好,她在整个月子里都用凉水沐浴,一定会落下病根,这样最多拖上个一年半载,她就可以彻底解脱,不会再惹秦王厌烦,亦不会拖扶苏和累她腹中的孩子。
      她低头,垂下眸。
      “孩子,你要听话,母亲一定会好好保护你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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