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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第 21 章 ...
      司马启伽从未想过,赵嘉会来。
      甚至秦王派出去传递消息的人都没有到达赵军的营帐,他就来了。
      启伽被人困在王帐中,依稀识得赵嘉的声音,帐外一阵打斗之后,她听见赵嘉声音微颤,说话都不流利了。
      她趴在帐壁上,费尽了力气,只听得赵嘉那一句——“我来带她回家”。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来救她。
      赵嘉一定受伤了!
      若是他赵嘉死了,赵军也等不到李牧的援军,赵国就完了。
      她生于赵国,长于赵国,这里虽有无知的少主和卑鄙的太后,却也有她心爱的白貂和血脉相连的父兄,无论如何,她不能眼睁睁看他们给赵国王室陪葬。
      她拿起灯台,费尽周张将帐内看守她的四个秦兵全部击杀,血溅落一地,她却不敢稍作犹豫。
      ……
      启伽跑出去,正看到秦王提起六刃剑狠狠刺向赵嘉,而他已经受了重伤,还躺在地上吐血,没有半点躲避的余力。
      她也不知自己哪来的勇气,扑过去死死握住秦王的剑刃,一时间血流随剑峰滴下,落入赵国的土地,也击落在秦王心中。
      可嬴政还没有从这错愕中得到喘息,司马启伽就朝他跪下,手里还紧握着他的剑刃。
      心脉连着神经抽搐似的一阵剧痛,秦王近乎崩溃!
      他哑着嗓子,不可置信地问:“司马启伽,你就这样爱他?”
      难道这就是他倾举国之力,冲冠一怒远征异国所得来的回报?
      她答非所问,唯唯诺诺低头奉承:“秦国强,赵国弱,我夫君又是赵国再落魄不过的公子,他比不过秦王。求您看在幼时我父亲悉心伺候过您的情分上,饶恕我的夫君吧!”
      她的眼里闪躲的,只有担忧和畏惧,完全不含半分情谊。
      秦王仰头大笑,蹲下身去捧起她那脏兮兮的脸,他力道很大,快把她捏碎。
      赵嘉自保尚难,却还抓起地上的剑劈向秦王:“放开她!”
      自然,他没有击中。
      秦王仍旧捧着她的脸,满目凄迷:“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却在这里为了别的男人这样求我,我把你当作我不可替代的妻子,你却甘心给他做一个姬妾!我偏不要你们白头偕老!”
      说罢,他提剑砍向赵嘉。
      启伽大喊:“不!”
      接而她扑过去抱住赵嘉,只差那么一点儿,秦王的剑就会穿透她的后背。
      在她看来,自己已是无用,赵嘉且不同,他是主帅,是唯一能拖住秦军的人。
      然而以残暴狠戾著称的秦王,面对这样的国家之战,能想到的却不同于区区一个女子!
      这一刻,他满脑子里回荡的司马启伽哭着求他饶恕自己夫君的哭腔。
      他竭全国物力聘她。
      他不惜征战杀伐前来救她。
      他不问情爱只是因为心里放不下她。
      可最终换来的,是这样的下场!
      他亲眼看着他们夫妇恩爱,他成了最多余又十恶不赦的罪人!
      他真想一剑杀了她,可他舍不得。
      就算此时此刻她的心里,早没有了属于他的一席之地,他也舍不得。
      秦王背过身去,微颤的音色里不含任何情绪:“司马启伽,你带着他,马上从寡人面前消失。”
      启伽和赵嘉皆惊看向秦王。
      主帅王翦说:“大王,不可!此人不似赵王昏庸,此刻放他回去,必定能携领赵军拖至援军救援。那时我军必受重创!”
      秦王转过身面对她,双眼黯然幽森。
      “滚!”
      启伽抹干眼泪,立刻扶起赵嘉。
      她身量小,赵嘉高大的身躯压得她步履蹒跚,直至走出四五丈远,她才回头,一双乌黑晶莹的泪眼与秦王寒冷彻骨的眸子两两相对。
      这个回眸于秦王,简直是最可怜的施舍。
      秦王看着他们的背影,只觉心脏在胸腔中猛烈地跳动
      他踌躇不安,卑微且难堪。
      他遭受过所有人的算计和背叛,却还是对人世间的真情抱有一丝侥幸,他一直以为,启伽会不同,他一直以为,司马启伽不会背叛他。
      但他知道自己错了。
      一败涂地。
      但是为什么,还是舍不得杀她?
      为什么,还是忍不住想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
      回到赵军驻地后的赵嘉,一度陷入昏迷,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直至醒来,他看着坐在一旁发呆的启伽,问道:“你是不是在想秦王?”
      启伽既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昨夜,嬴政看上去,是真的伤心。虽然他已经娶了长定,也对她不管不顾,可看他伤心,她还会难过。
      赵嘉又问:“启伽,如果在你幼时,先遇到的不是秦王,而是我,你会不会喜欢我?”
      这些男人的心思一个比一个难猜,就在不久前他还讨厌自己呢!现在问起这些,启伽只觉疲累。
      “你是我夫君,不管喜不喜欢,都不是我能够抉择的。”
      他是她的夫君,也只是她的夫君。
      可司马启伽还是对赵嘉说:“你知道的,我不喜欢你。如果没有遇到秦王,我也不会喜欢你。婚姻大事我没得选择,如果我能选,一定不会选你。”
      她看到赵嘉眼中的微弱光芒渐渐暗淡下去,仍感到无比轻松。
      她来找他,原本也只是担心将来的生计,一切与情爱无关,恰巧昨夜误打误撞让她救了他一命,也算仁至义尽。
      “那你还是喜欢嬴政的吧?”
      启伽一脸诧异看向赵嘉。
      “你身为一军主帅,不觉得现在说这些话很不和时宜吗?”
      她也不知这些男人都中了什么邪,赵嘉也好,秦王也好,战事那么吃紧,他们心里却只有情情爱爱那点子破事!
      她让赵嘉早点歇息,便没再多做停留。
      她心里很乱,只想独处。
      ……
      在秦军营地,蒙恬得知了秦王因司马启伽放走赵嘉的事,心中暗生起怒火,他与秦王政自幼相识,大王处世一向冷绝,对于国家之事更是只顾大局,唯有遇到此女子会一再纵容破例。
      他径直到了王帐中,终是将话咽了下去。
      秦王的眼中没了任何神采。
      他两眼直盯着军事舆图,空气中唯余沉默。
      纵使杀敌无数,这样的沉默依然使王翦和蒙恬胆颤,上一次见大王如此,还是两年前,在他诛杀嫪毐的前夕。
      然后就有战报传来,李牧援军已到,来势汹汹。
      紧接着又有战报——赵嘉命人从后方烧毁秦军粮草!
      可此时的秦王仍是面无表情。
      哀莫大于心死,大抵就是如此。
      次日,秦军与李牧军队交战于肥下,当日便死伤大量秦国兵将。
      悉是他一厢情愿的错!
      ……
      在赵国阵营中,此次救援,李牧为元帅,李严为先锋。
      出于为秦国安定着想,秦王无机会正面对敌。
      后来的一段时间,赵军连胜,本该是件喜事,不知怎的,启伽又想起秦王。
      他现在一定很后悔,若当夜他就杀了她与赵嘉,决不至于落得如此。
      ……
      赵嘉与李严第一次平心静气坐在一起,他们商议过对秦军最后的战事,好像没什么可说的。
      李严开口打破沉默:“启伽,她还好吗?”
      赵嘉说:“你没看见她吗?她就在帐外!”
      自然是看见了的。
      启伽背对着他,蹲在帐门外给伤兵包扎,压根儿没有注意到从她身边走过的是李严。李严也没有唤她。
      赵嘉说:“该见的还是会见到,总是躲不过的。”

      不同于重见秦王时的惊愕苦涩,启伽看李严的眼神总是温暖可亲。她扑过去,差点没端稳药碗,她笑自己毛躁,把药碗递给赵嘉,再转身扑向李严。
      赵嘉很自然地接过药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李严红了脸,更百感交集。
      启伽唯有面对他是最自然放松的,可正是如此,他才显得可怜。
      没有见秦王那般小鹿乱撞,没有见赵嘉那般尴尬紧张,她见李严,就像见到司马恕一样随心所欲。在她看来,李严和司马恕没有两样。
      启伽轻拍了拍李严的脸,又摸了摸他的耳朵鼻子,欣喜若狂,直道:“真好,真好!一样东西都没有少!”
      她听说前方战事凶险,提心吊胆。
      没有太多的时间允许她去细细过问李严的近况,也没有机会让李严好好看看她,到底是战事要紧。
      ……
      最后,长达数月的战争以赵国的胜利结束,秦军几乎全军覆没。
      秦王等人从山道突围,夹谷间便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浅,残兵败将纷纷停下补给水源。
      天空也是清澈的,溪水中花瓣流落。
      秦王看着残瓣,想到了司马启伽。
      他看到所有的花,都会想到司马启伽,赵国疆土内的每一样东西,都会让他想到司马启伽。
      再往前,他们就可以彻底脱离危险,也会彻底摆脱赵军,彻底远离与赵国有关的一切,自然的,也包括那个坐在他膝盖上陪他看过飞雪的姑娘。
      而后,她要回去赵嘉的府中。
      而后,她要与她拼死相互的夫君共度余生。
      而后,她会彻底忘记一个叫嬴政的旧人。
      而后,她只与天下人一般,称他为“秦王政”……
      秦王突然调转马头,独自驰骋而去。
      蒙恬带一小队人马紧追其后。
      ……
      他运气很好。
      又或许是天意如此。
      不过往回跑了二三十里,以为大战得胜放松了警惕的司马启伽偷偷带着左芦溜出来打野味儿,两人还有说有笑商量着回去把兔子烤来吃。
      马蹄声愈近。
      左芦大喊一声“让开”,接着替启伽挡住了蒙恬的箭。
      箭上有剧毒,左芦当即倒下。
      启伽抱着他,震惊之余,她怒视着逼近的、秦王的人马。
      那一箭,若不是左芦挡着,中毒的就是她!
      秦王下马,倒不找她的麻烦,只拿剑指着左芦:“他不是你的夫君,能杀么?”
      从始至终,他没有正眼看过司马启伽。
      看起来无情一些,好像就能赢。
      启伽瞪着秦王:“烧你粮草的是赵嘉,让你放掉赵嘉的是我,他有什么错?”
      秦王说:“我就是看不惯他对你好。”
      蒙恬小声提醒:“大王,此地不宜逗留。”
      再后来,启伽与他们打斗起来,忽而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
      待她醒来,已随秦军离开了赵国。
      她很高兴的是左芦还活着,蒙恬给了他解药,还让将士给他疗过伤。
      左芦说:“本来你早该醒了,怕你坏事,他们给你灌下汤药,让你沉睡至今。这是到了秦国境内,才断了你的药。”
      启伽晃晃脑袋,睡得太久,神智都有些不清。她问:“秦王呢?”
      左芦说:“他奇怪得很,明明掳走我们,却一句话也没问过我,也没有来看过你。他从前……当真喜欢过你吗?”
      启伽答非所问:“不管他想干什么,由着他去便是。我父兄不在意我,赵嘉也厌弃我,他也不能拿我要挟到赵国。只是姣姣她们,不知怎样了……”
      ……
      其实姣姣也在想她。
      公子嘉自战场上回来,变了个人似的。他本来就不苟言笑,而今更是神色漠然,从来不爱去启伽院儿里的他,也会时常去坐坐。有时他会抱起枫团,给它听从启伽那儿夺来的铜铃声响。
      姣姣她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听人说,司马启伽被秦人掳走了。原本都以为秦王会用她来要挟司马尚父子或者公子嘉归降秦国,然而并没有,她这一去如石沉大海,再没有半点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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