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泱泱佳人》云间粉黛

15、进山

　　吃完饭后，谢岚泱也反常地懒懒地不想动弹，卫烨则自告奋勇地去洗碗。
　　谢岚泱坐了一会儿，突然想到一个严峻的问题：卫烨这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小公子会洗碗吗？
　　不放心地来到厨房，果然，卫烨正直愣愣地站在那里和碗筷仇大苦深地对视。
　　谢岚泱无语，只得拍了拍卫烨的肩膀，“我来吧，你出去。”
　　小公子突然犟了起来，把谢岚泱推到门边，道：“我说了我来就我来。”他还不信他洗不来碗了。
　　看着卫烨继续用目光洗刷着碗，谢岚泱道：“我告诉你怎么洗，你来洗，可以了吧。”
　　卫烨勉强接受了这个意见。
　　在卫烨打仗般有惊无险地洗完了碗后，两人终于在半黑的天色中从厨房中出来。
　　卫烨紧绷着脸，仿佛发现了自己是个连碗都不会洗的生活低能儿，谢岚泱不禁笑到：“一回生二回熟嘛，弟弟有什么不会姐姐教你。”
　　卫烨脸更黑了，直接回了房间。谢岚泱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笑开了花。
　　***
　　谢岚泱回房捣鼓玉面罗和玉嘉果 ，虽然爷爷的书上提到了这玉面丹，可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她真是觉得自己走了大运，没想到这么一个随随便便的山旮旯里面还有这等宝物。
　　把材料清点后，她发现还差了几味药，只得把药品收起来等待机缘。这炼药，也是一门技术活儿，但不仅需要技术，更需要机缘。时间药草千千万万，没点运气，珍贵的药品也只有望而兴叹。
　　大饼在她脚边直哼哼，摆了一种姿势又一种姿势，仿佛地上有钉子一样。
　　窗外蛙声虫鸣不断，谢岚泱趴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星子。
　　爷爷说，天上的星星就是尘世间人们留下的痕迹。
　　黑色的苍穹中，繁星点点，缀满了天，宛若一粒粒深海的珍珠。
　　也不知，爷爷母亲过的是否安好……
　　夜风徐徐，吹起了谢岚泱鬓边的碎发，露出光洁的脸颊。少女眼角的泪痣使得她显得妩媚又冷清，浅灰的眼瞳朦胧着一层水汽，流转着万千星火……
　　***
　　卫烨就像是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一样，明明腿已经好了却就是不回去，还美名其曰“女孩子一个人不安全，需要有人来保护”。
　　对此，谢岚泱只有淡淡的嘲讽一眼。
　　这几日累惨了沉珂，每隔一天他就要来找上卫烨一次，顺便带点衣物吃食过来。
　　秦王查封了官府却并不急着回京，在这菱纺郡下令休整，顺便也顺藤摸瓜地揪出好些与官府有勾结的不法分子。
　　菱纺郡，就是谢岚泱所在的地界，她所在的山就是菱纺郡中的一座荒山。
　　过了一个月，卫烨的伤已经快全好了，但耐不住沉珂像个管家婆婆一样打着“伤哪儿补哪儿”的旗号，送来好多猪骨头叫卫烨多补补。
　　于是连带着谢岚泱原本尖尖的下巴都圆润起来。
　　当卫烨把沉珂介绍给谢岚泱时，谢岚泱可惊讶了。原以为让卫烨念念不忘地暗卫是个沉稳的长着，没想到是这么个小豆丁。
　　小豆丁和她一样高，娃娃脸，眉心还一点红，就像是观音菩萨下面的童子。在谢岚泱完全见识到他的操心程度时，所有的认知完全颠覆了。
　　这根本就不想是个暗卫而是管家好嘛？还是个操心过度的管家。
　　明明和卫烨年纪一般大，却总是操心这里操心那里，整得谢岚泱都在心里疑惑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虐待了卫烨。
　　一会儿送来几件衣袍，一会儿送来茶叶，一会儿送来……
　　谢岚泱被他整得烦不胜烦，把进入树林的方法告诉了他，叫他以后自己进来。赚取了沉珂的一双星星眼。
　　后来，卫烨又缠着谢岚泱教他奇门遁甲，连带着沉珂也爱来凑凑热闹。谢岚泱顿时觉得自己像是个教书先生，还是个没钱的教书先生。
　　沉珂一眼望穿，瞧见了谢岚泱的玉牌，拍着胸脯道：“蓝姑娘你不用担心，凭这个腰牌去我们王府的钱庄上就可以支银子了，这可是整个王府唯一……”
　　卫烨一把捂住沉珂的嘴，把小豆丁拔走了。
　　留下谢岚泱一脸奇怪。
　　***
　　看王爷的样子，似乎还要在这菱纺郡停留数月，既然王爷没有要求他回去，卫烨也就在这里住下了，腿上的伤口好了后，每天早上就起来练练剑，顺便再去院子外的果树上偷个嘴儿。
　　沉珂看得眼红极了，原本苦口婆心地劝他回去，现在直接在王爷那里拿了一道指令也在谢岚泱的小院住下。
　　原本他还觉得人家一个女孩子，他们两个男子住在这里多有不便，后来他发现，他想多了。每天谢岚泱不是看书就是到处溜达，几乎看不到人影。于是他也就安安心心享受起来了。
　　卫烨在这里乐不思蜀，怎么可能还想回去闷着呢？
　　***
　　沉珂最近和大饼打得火热。
　　或许是沉珂那“自来熟”的气息也感染到了大饼，他们俩在第一面时就一见如故。
　　沉珂惊叹：“哇！这是大猫！”
　　谢岚泱：“你小心点，它是……”
　　沉珂：“喵呜~”
　　大饼：“嗷呜~”
　　于是大饼得到了一个新伙伴，陪它
　　摸鱼上树，捉鸟打猎。
　　谢岚泱：“……”儿子大了管不住了。
　　卫烨：“……”酸溜溜。
　　***
　　九月入秋了，天逐渐凉爽下来。树叶儿都慢慢变黄了，山中一派闲适的景象。
　　这是谢岚泱最喜欢的季节。落叶纷纷铺满地，整个山林都是金黄的，弥漫着浓郁的秋香。
　　卫烨想到山里面去捡山货，正值秋日，山中有许多果子熟了，正好去捡回来晾晒干做成果干。
　　本来谢岚泱不同意，说山里面太危险了。然而在卫烨软磨硬泡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但是有个条件，必须带上她。卫烨当然没意见。
　　锦衣玉食的小公子自觉地背起了箩筐，做起这些来虽然有点不习惯，但很快就适应了。
　　这次他们要去深山里，所以备好了食物出发。
　　沉珂回到王爷那里复命去了，大饼则和他们一起。
　　***
　　慢慢行进，谢岚泱是不敢到深山里去捡山货的，就算有大饼也不行。她没有武功，而大饼也不是那种体型威猛的猛兽，遇到老虎也只有跑。
　　不过，这次不一样，卫烨武功貌似很高的样子。还会轻功，就算打不过，跑应该跑的掉。
　　慢慢进入深山，和她常去的深山不同。这里的山可真谓“无人踏足之地”，古朴苍老的气息迎面而来。草木杂乱，时不时还能看到野兽的脚印。
　　一路上，他们捡到了不少的东西，尤其是菌子，没想到卫烨认识的菌子比她还多，一些菌子藏在草丛底下，卫烨却能一眼看到。谢岚泱忍不住问他。
　　卫烨却骄傲道：“哼，我曾经被师傅丢在深山老林中历练了十天，当然是什么菌子都认识。”
　　谢岚泱瞄了他一眼：“那你为什么连药草都不认识？”
　　卫烨脸红了，“咳……那是因为在临行前师兄偷偷给我塞了疗伤的药，自然不需要去采药草……”
　　谢岚泱怀疑：“是吗？”
　　“当然是了……”
　　其实，当初师傅也要求他们认识基本的药草，可他一看到那些绿绿的就打瞌睡。师兄知道他什么都认不到，怕他被野兽伤了失血而亡才偷偷背着师傅给他的。
　　***
　　他们走了大半天才初初走进深山，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云朵被烧红了，抹上了殷红的胭脂。
　　卫烨皱眉，回想了一下来时的路，带着他们往回走，来到一个山洞前。
　　“今天天色晚了，走出去太危险，就在这里将就一晚，明天再去捡捡山货就回去。”
　　谢岚泱自然赞成。
　　山洞里虽然不大，但容纳两个人和一只豹子还是绰绰有余的。
　　只不过，山洞里黑黢黢的，潮湿的很，卫烨在外面不知从哪里找来了干草铺在离洞口较近的位置，又搬来一块大石头半遮住洞口。
　　在他回来时，谢岚泱已经把洞里洞外都洒满了驱虫驱蛇的药粉，洞穴深处的小昆虫跑的干干净净。
　　他远远就看见谢岚泱埋伏在草丛里小心翼翼地看着什么。
　　谢岚泱看到他，对他比了一个“嘘”的手势，另一只手对着前方不远处的大树指了指。
　　大树旁边，一双灰灰的耳朵支棱着，似乎是在警惕着什么。原来是只灰兔子。
　　卫烨见状停止了脚步，把柴火轻轻放在地上，在身上摸出一个弹弓来，又在地上捡起一枚石子。
　　“咻”的一声，兔子立马转身就跑，却抵不过石子的速度。
　　一击毙命。
　　当卫烨拎着兔子走到谢岚泱前面时，谢岚泱还处于呆滞状态。
　　卫烨把兔子在她面前晃了晃：“回神啦……”
　　“你……你不是秦王府世子吗？怎么还会弹弓？” 谢岚泱有点不敢相信。
　　卫烨脸上扬起一个笑容，“这个嘛……我在师门的时候师兄师姐教我的。”
　　***
　　坐在山洞里，谢岚泱支起柴火，卫烨则在一旁熟练的剥兔子。
　　“你那弹弓哪儿来的？”谢岚泱漫不经心地问道。
　　“沉珂买的。”
　　谢岚泱一扬下巴，“这些也是他买的？”
　　地上有一排瓶瓶罐罐。
　　“……嗯。”卫烨有点心虚。
　　谢岚泱几乎都要怀疑，他口中说的来捡山货纯粹就是因为他想来野餐。
　　谢岚泱睨了他一眼，没吭声。
　　大饼傍晚在找到山洞时就不见了，估计是去哪里找东西吃了。所以现在就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