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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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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cho娱乐办公室，立冉眉头紧锁，眼神在手机与沙发间来回摆动。
@娱乐场扒哥：
#现在的爱豆有多敬业# 刚看到贺易回母校，就又看到了@Rhythm-柯堂拄拐现身@慕斯传媒 ，虽然还不知道行程目的，但柯堂这是即便受伤也不打算让自己停下来的节奏啊！ ［心疼］［心疼］
——@asdfghjkl 心疼糖糖抱病工作还要被拉去跟失踪去教室摆拍的影帝对比［柠檬］［柠檬］
——@说给齁糖我建议某些人嘴巴干净点有精力诋毁别人不如给你那接不到影视资源的爱豆买个碗好去街上舞拐杖［嘻嘻］［嘻嘻］
——@呵呵一笑真受伤和摆拍，谁更值得喜欢不言而喻[憧憬][憧憬]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沙发里的人像尊沉默的雕像，立冉终于忍不住了。
“不声不响跑了老子去给你擦屁股，出现了又给我整这一出，怎么你他妈是觉得公司不给力主动打捞自己还是给老子提前过生日？”
坐在沙发的司机于柏默默玩着消消乐，和沙发另一头的贺易一样，对于立冉的大发雷霆充耳不闻。
“呵。”立冉的脸上浮上一抹凄凉的笑：“我做人真的很失败吧，这么些年了，还是摸不清你贺易的脑子里在想什么，好像从进公司到出道，都是你贺易大发慈悲给我的机会。我何德何能当你贺易的经纪人。”
立冉摸了摸和自己这张学生脸万分不匹配的胡渣，恨铁不成钢的说：“我真是···真是贱的慌！”
于柏打了个嗝，像是为了给立冉挽尊的尴尬回应。
“于伯你也是，这经济人对我来说就一份儿工作而已，我哪怕不干了，可你呢？又是司机又是特助，你俩一家人我不好说什么，但是你也不管他的前途？我看着他一路走到现在，也是半个家长了，正上升的关键期这么胡来，我心里真堵得慌···”
立冉对动不动就闷声搞事情的贺易处置方式基本分为：第一步暴跳如雷，第二步自贬卖惨和第三步苦口婆心。
听到他开始唉声叹气，于柏收起手机走到贺易身边，把他扣在脑袋上、大大的卫衣帽子撩了起来。
被刘海遮住的眼睛突然见了光，少年下意识伸手，袖口里滑出一部旧的斑驳的iphone6，又被他一把抓住。
“？请问你是在睡觉吗？”
立冉的语气透着不可思议，紧接着又问：“私自换手机也不告诉我！这么大热天还穿卫衣？你···你该不会是发着烧吧？！”
一只关怀的大手还没触碰到贺易的额头，就被他不动声色的躲开，于柏心里默默叹气，这是呆在立冉办公室的这段时间立，贺易第一次挪动身体。
发烧倒是没有，但他总觉得自己浑身冰凉，整个人的思维和动作也异常迟缓。
“行行，你嘴金贵。”抱怨归抱怨，立冉还是追问道：“你真没生病吧？”
这次贺易倒没让他等太久，舔了舔干涸的嘴唇，淡淡道：“那个节目，我不想录了。”
“哗啦”一声，立冉推开了玻璃窗，站在窗口。
“你签合同的时候怎么不说？你现在到底要干嘛你给个准话，要我死我现在就跳。”
“我看了全部选手的资料，没有人能演夏跃这个角色。”
“So？”贺易波澜不惊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确定，把立冉气笑了：“我怎么没发现原来你的伟大目标不是当个好演员，而是想当导演啊！还是制片人？”
“嗯，我想接下来的时间，全部放在这部戏上。”
“哗啦”一声，立冉锁死了玻璃，生怕有重要消息不慎泄露。
“嗯什么嗯？！团队就他妈剩下个男二没定，那也是你该操心的事儿？”
“我跟刘导也提了，为了成片的质量，我们可以去高校启动新的演员招募。”
贺易终于抬头看了立冉一眼，说出来的话却让他不知道该为他的任性感到愤怒，还是为他不符合这个圈子的那份直率感到担忧。
“贺易，你的人生不是只有这部片的。”立冉深吸一口气，终于坐在了贺易身边：“退一万步讲，就算你把大把时间都耗进去还好运的找到了这个新人，这剧就会给你预想的效果么？你是个年轻影帝，可像《等天亮》这种片，一年能逮上一部都算撞大运了。”
见贺易不接话，立冉赶紧乘胜追击：“我说的再直白一点，这种青春剧也就给你在演员这个坑里占个位儿，刷个脸保持曝光什么的，有这操心选角儿的时间，你不如去试着接触更好的作品。”
屋里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立冉点一支烟，站在窗口，背影看起来有些落寞。
贺易关于这部剧的执着，也是他看不懂的。
按照以往的经验来说，贺易其实是个很挑剧本的人，从他18岁放弃以偶像组合舞担兼队长出道，到遇上电影处女作《等天亮》，足足等了两年时间。
电影从审查到上映一波三折，最终也是叫好不叫座。就在公司已经要放弃他的时候，当年的华语戏剧金狮奖意外爆冷，《等天亮》中扮演的自闭症少年让贺易一举拿下最佳男主角与最佳新人奖双料影帝，自此片约不断，贺易却都兴趣缺缺。
公司各方的态度倒是因此为贺易开了绿灯，万事跟他商量着来，但贺易的性格是琢磨不透的。他极少表达自己关于未来发展的规划，立冉便以《等天亮》为蓝本，谨慎的为他制定高品质青年演员发展路线。
结果一晃一年多过去，贺易除了一部过俩月才能上映的剧情片之外，非要接下这部一看就是在暑期档刷存在的青春剧《湛蓝色时光》，问原因只有三字经：
“我想演。”
立冉又迷茫了。
这故事实在平淡无奇，不外乎两个青春期相识的少年成为了好友，却因为一些原因毕业后四散，几年后在遭到职场与生活几重压力夹击时与对方重逢，找回了初心一起创业的故事。
题材涉及了校园暴力、成长、友情、励志，却哪个都没深入下去，剧本读下来如同隔靴搔痒，稍微有点阅历的人就难以共鸣，不外乎就是请一波小鲜肉刷刷脸的青春剧罢了。
贺易半晌都没个响儿，小的说不动，立冉只好又把眼神抛向了老的。
随着斗地主欢快的BGM，于柏默默低下头。
办公室里透着种青春期孩子叛逆说不通、家里长辈还一味宠溺的尴尬，立冉正琢磨着，手机震动，打开一看，是《新星的诞生》里一个小执行导演发来的短视频。
着一字领宽松白T的“柯堂”一改往日贵公子的礼貌温柔，俊朗中意外带了点儿俏皮的意味，一手拄拐，一手指镜头，以一种“我是要成为海贼王的男人”的口吻说：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大家好我是柯堂，想必也没人不认识我，自我介绍就算了，我来这里的目的只有一个——成为让贺易闻风丧胆的男、你干嘛！！！”
镜头突然猛烈晃动，估计是“柯堂”被人架走了。
立冉连着看了三遍才不可置信的丢过去三个字：
——他疯了？
对方飞快回复：
贺老板再不来我们先疯了。
敢情钓鱼呢这是！立冉头又疼了，视频拿给贺易看也没用，对方贴着他打了许久也没见他有一丝一毫的在意，去年乐章奖后台直接连人名字都记错，助理执行经济连滚带爬奔过去岔话题要合影救场才勉强过去。
立冉抹了把脸站到贺易面前，说：“贺易，我这么些年，没欠你什么吧？好赖你跟我去把导演制片见了，就半小时的时间，实在不行，咱俩回头演出戏，想办法把损失降到最低，这总可以吧？我真的是，仁至义尽了。”
“···行。”
贺易没再犹豫，点点头起身，立冉默默舒一口气，开始盘算下一步——最初也没想到能大火，脑缺水只签了五年，就要到续约期了，得想办法先稳住这摇钱树。
*
孟小满的初介绍Video录制被祝源强行打断，这会儿的艺人休息室像是自带了生人勿进的气场，门口连只路过的苍蝇都没有。
云硕夹着烟跟导演“聊天儿”去了，剩下祝源自己，像个孩子似的蹲在孟小满膝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孟小满恶人先告状，摆出一副委屈脸，说：
“我只是一个想要做自己的小男孩儿，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祝源喷了，所有的话被生生堵了回去。
孟小满视若无睹，变本加厉：
“出道这些年老被拿来跟贺易比来比去，一个爱豆一个演员路线差了条台湾海峡都能说我生不逢时差点火候，这对我的自信心是非常大的打击！所以我想明白了，我差的不是别的，是真实的自我！”
孟小满一巴掌上祝源的肩膀，许下豪言壮志：“这是我这么些年第一次有了和贺易长时间正面交锋的机会，我要以自己的本色，让他输得彻彻底底！”
祝源倒吸一口凉气，崩溃道：
“可是糖糖，咱们的目的不是势均力敌充分制衡吗？你这···背水一战的样子，万一立冉那边儿耍手段给节目组压力影响你比赛进程怎么办？”
“什么势均力敌充分制衡？”孟小满眉头一皱：“你们觉得我比不上他吗？”
“不是不是。”祝源到底不敢正面质疑自家艺人的口无遮拦，委婉道：“好歹···好歹人家贺易这次是导师，表面工作咱们还是要做做的嘛。”
“什么？！”
孟小满“噌”地蹦起来，椅子应声倒地。
“他是导师？那我是什么？！”
“啊···”祝源懵了：“项目企划咱们不是···一起过过了吗？他导师，你踢馆···引爆话题···”
“引爆他妈个头啊！凭什么？！”
祝源大惊，直说：“嘘——嘘——隔墙有···”
“有个屁啊！你们这么安排，想过我的感受吗！”
孟小满拉开休息室房门，拐杖舞得跟高翘似的就冲了出去。他忍不住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怎么只要他跟贺易碰面，就鲜少有体面的时候。
初遇，在学校翻墙的孟小满裤子不慎被玻璃片勾住，只穿着卡通内裤的他正正好跌在贺易面前，挂在墙头的校服裤子像一面白旗似的宣告了他的失败；
熟了之后的孟小满想去当练习生，让贺易陪自己去面试，结果贺易被一眼相中，自己却经历了四次审核才折腾进去；
和贺易一起又唱又跳练了快两年，贺易已经业务水平满分，自己却还是肢体僵硬，本来很自信的嗓音更是遭遇了罕见的超长变声期，常年像糊了张蜘蛛网，说话都跑调，别说唱歌了。
所以贺易说喜欢他的时候，他一点儿不相信。因为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可喜欢的，贺易倒也老实，当孟小满问他“我哪儿好你就喜欢我”的时候，他脱口而出：
“脸。”
孟小满心情复杂，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似乎毫无长进，哪怕已经走狗屎运当上了顶级偶像，参加个节目还是来给影帝贺易抬轿的。
他想找个安静的地方自己待会儿，可还没出大门就看见对面停了几辆车，只好老老实实钻进地下车库。
四下无人，孟小满却像个贼似的等着云硕他们下来，身后突然传来摔上车门的声音，带了些恼怒的声音同时响起：
“听见我跟你说的话没？”
孟小满又不自觉地往角落缩了缩。
“贺易！”
“···嗯。”
一个名字加上不足0.5秒的应答，让孟小满的脑内响起了“嗡——”的轰鸣。
他想冲出去看看，可身体像被钉住了似的无法动弹，喉咙也像被人掐住了似的无法出声。
几个人的声音正在渐行渐远，孟小满像个溺水的人，想挣扎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立夏之后是小满
小满出生于小满
往后不在意其他
只要小满，一起回家···”
手机铃声突兀的响起，孟小满慌乱地想要摁住，却被他颤抖的双手摔了出去。
已经走远的贺易闻声折返，看着屏幕上闪动的“硕哥”两个字，也不动，直到这淡淡的旋律唱完，他才躬身将手机捡了起来，动作出奇的慢。
“谁的手机？”
立冉在一边替贺易发问，却没有人回答。
孟小满蜷在立柱后面动弹不得，在他幻想过的无数种和贺易再见面的场景中，其实是包括了现在这种意外的。
但真到了这会儿才发现，之前的种种预设，一点儿屁用都没有。
两股无声的势力一明一暗默默僵持着，孟小满几乎能听见贺易沉重的呼吸声。
直到手机铃声再次响起，云硕从电梯出来，追踪着声音来到了贺易身边，挂断，看也不看一旁的立冉，笑着冲贺易伸出手，说：
“柯堂的，估计不小心弄丢了，谢谢贺易。”
得救了。
孟小满长舒一口气，魂魄总算渐渐归位，在云硕喊了声“柯堂？”之后，缓缓从柱子后面挪了出来。
贺易还没走，一张脸被遮住了一半让孟小满看不清，却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目光正一刻不离的追着自己。
刚刚的铃声是《小满》，由16岁的孟小满谱曲，贺易填词，除了他们俩，再没有第三人听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