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剧之喜》宛小丘

1、非要转身，与我擦肩而过？

　　2018年6月9日。
　　中国北京前往上海的高铁由于道路障碍晚点半小时。
　　温凉身材高挑短发齐肩，穿着白色遮阳风衣，手里提着黑色公文包，站在检票口。
　　时值夏季，北京高铁站小雨淅淅，微风吹拂。
　　“先生们、女士们。前往上海的G101号列车开始检票，请依次进入检票口。（Ladies and gentlemen，Flight BA 169 to Shanghai begins to check tickets. Please enter the ticket checking gate in turn.”）
　　检票口排着长长的队伍，她习惯站在最后面，在即将进入车舱时，回首仰望北京的天空。

　　“北京，再见了。”
　　她拿着高铁票走到乘务员身边，礼貌性的微笑，问道：“你好，请问…？”
　　她欲言又止，便把高铁票递给乘务员，不出声响的跟在后面。
　　“我看您需要一杯热水。”
　　两分钟后乘务员端来一杯热水，她轻轻的接过热水，淡淡的说：“谢谢。”
　　高铁缓慢起步，驶离北京。她从公文包内拿出《百年人文随笔》读着徐志摩写的《契诃夫的墓园》，里面说着：“我独自倚着铁栏，沉思契诃夫今天要是在着他不知怎样；他是最爱“幽默”，自己也是最有谐趣的一位先生。”
　　她莞尔一笑，“喜欢他的幽默。”
　　乱翻几篇，没有寻觅到符合口味的篇目，正打算合起书本，一篇苏利·普吕多姆写的《关于爱情的沉思》进入眼帘。
　　她同样陷入沉思，细细咀嚼这篇文章，当她读到“男女之间为了生活而进行的不自然的结合是人们所能想象的最鲁莽最可怕的东西”时驻目思考，合起书籍，闭目不言。
　　6小时04分钟之久的行程，商务舱里面的人，借这个机会，难得休息。
　　“是了，嗯……”
　　她说完把《百年人文随笔》塞进公文包。自感有些疲惫，商务舱中大多数人已进入梦乡。于是，她也学着他们入睡。
　　北京的微风细雨远遁，换来的是碧空如洗，艳阳高照。蓝天很蓝，白云很白。
　　商务舱内温度适宜，但是她头上不时有汗珠溢出，口中还喃喃呓语，“高……阳……”说的不是很清晰。
　　声音微不可闻，还是有人听到。身穿蓝色西服，带着手表，相貌堂堂的男士转过身打量温凉。
　　男士估计她正在做噩梦，便起身招呼乘务员取一条湿毛巾过来，自己走到她身边，低声呼唤：“女士，醒醒～”
　　男士看到她双眼无神，脸色苍白。继续说道：“做噩梦了吧。”
　　她从乘务员手中接过湿毛巾，擦了擦脸颊上的汗珠，尽量让自己恢复平静。
　　“谢谢。”
　　依旧是最简单不过的两个字，那名男士识趣回到自己的座位，隔几分钟便回头望下她。
　　“您放心，我没事。”
　　她被男士这样过分的关注，觉得浑身不自在，还特意用了个‘您’字。只不过根据相貌判断这名男士的年龄，应该和自己相差不多。
　　“您？我看起来很老吗？”男士第一次被人家叫的这么老，显然有些不舒服，更何况自己刚刚还帮助她。
　　“不老。只想表示对您的尊重，没其他意思。”
　　她依旧还在使用‘您’字，似乎并未将男士强调的‘您’字听入耳中。男士看她憔悴的面容觉得有些楚楚可怜，不过她总给人一种不易接近、排斥异性的感觉。
　　这次交谈告一段落，她没有放在心上，这名男士却记住了她。
　　高铁还有半小时就要到达上海虹桥站。夜幕降临，途经各大城市，看着城市灯光，如同站在地球上望着宇宙星辰，全都是星星点点。
　　男士再次转过身来，尝试与她展开对话。酝酿许久。说着丝毫没有营养的问题：“一直生活在北京？”
　　她半晌回过神来，也不知道男士问了什么问题，漫不经心的回答，“算是吧。”
　　“交个朋友？明成。”男士试探性的问道。
　　“……。”

　　气氛有些凝固，明成有些不服输。无论是在商场饭桌上，还是家中都没有被人这样冷淡过。
　　正当明成准备再次开口，她起身离开座椅，咨询乘务员卫生间在哪里。
　　乘务员指着列车内壁上的标识牌。原来卫生间就在她后面。当她从卫生间回到桌椅上。语音提示，G101号列车即将进入上海虹桥站，请乘客做好准备。
　　两人相继离开车厢，明成快步走到温凉身侧，觍着脸说：“我是明成，可否重新认识一下？”明成主动伸手，见她无动于衷还在向前走。于是，有些生气说道：“女士，这样似乎有些不礼貌？”
　　她很无奈停下步伐，表情很严肃，不太友好。说道：“的确，这样显得你有绅士风度、有礼貌。不过你与我之间交谈只有十来句，算朋友吗？和陌生人握手？人际交往懂吗？当然你可以理解成不礼貌。”她语速较快，声音有些颤抖，不容他人侵犯。
　　说完，神情有些激动。明成打算追上去解释一下，打消误会。西服里面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他的亲妹妹明月。
　　“这死丫头，又不知道闹拿出。”
　　明成敢怒不敢言，要是被明月去老爷子哪儿告状，肯定少不了一顿臭骂。他看着逐渐远离的温凉，咳嗽了几下，接通电话。
　　“亲妹妹，你就饶了我吧。刚出差回来，等我休息几天一定带你出去玩。”明成对着电话苦苦哀求，生怕惹怒明月。
　　“额，说什么呢？是我，高阳。”
　　电话另一头传来咯咯的笑声，犹如一出恶作剧正在上演。
　　“干嘛用我妹手机吓唬我，明月她人呢？”明成有些气急败坏，但他只能忍气吐声。
　　高阳与明月对视，“旁边坐着呢，还好意思说，你接过我打的电话？”高阳一本正经的质问明成。
　　“这倒也是，那你好好陪明月，我快出机场了。”明成估计她还没有走远，现在去追赶再尝试一次，说不定可以交个朋友。
　　“哥，你不地道，高阳哥被老头子安排去伦敦谈合同。”
　　“明大经理，我快到高铁站了，你在出口等我，顺便把明月送回家。”
　　明月拿起电话，不等明成回复就挂断。仔细端详高阳，成熟稳重，智商颇高，处事干练，外表出众、用情专注等等一系列形容高阳的褒义词浮现在脑海。
　　明成赶到出口处，看到温凉低头滑动手机屏幕。正欲上前组织语言再次进攻，正巧看到明月下车向他招手，高阳跟在后面，无奈之下放弃任何幻想，原地不动，脸上瞬间堆满笑容。温凉向左转身等待出租车，背对着高阳。
　　高阳上衣白色短袖，下身黑色休闲裤。在明成看来，这根本不是签合同，而是借机外出旅游。
　　“接着，麻烦你了。”
　　高阳把车钥匙扔给明成，顺带拥抱。同时叮嘱明月，“走了，别贪玩，好好学习。”如大哥哥疼爱小妹妹。
　　明月嬉皮笑脸，“收到。”
　　高阳穿过上海虹桥站，进入虹桥机场，他取出前往伦敦的飞机票，临登机前向明月发了一条信息：“明月，别老欺负你哥。”关机。
　　“你是我亲妹妹吧？他和我说麻烦了？这是什么道理？”
　　明成系上安全带看着明月无动于衷，没办法又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先帮他这个亲妹妹系上安全带，自己才重新系上安全带。
　　“哥，你不放心高阳，怕他和你争集团未来董事长位置？你看，他都没这样关心过我。”明月把手机堵在明成眼前。
　　“我了解高阳这个人，他不喜欢逐名逐利。我呢，就是不知道，漂亮的妹妹，他为什么不知道珍惜，等下次哥帮你开导开导他。”
　　“讨厌，你敢动高阳试试？小心我去跟老爷子打报告。”
　　“明月，高阳不可一世的姿态，就应该明白他平日是怎么仗你的势欺我的。”
　　明成打火，车身抖动缓慢前进。路灯不算明亮，道路两侧车来车往。这些人，包括高阳都算是为生活奔波奋斗。
　　车停在温凉身前，明成摇下车窗，看着她，说道：“要不送你一程？。”
　　明成也是一片好心，只不过人家还真当成驴肝肺，明月张望温凉。
　　“她是谁啊？你新女朋友？”明月张口便说，毫无忌讳。
　　温凉也看到了坐在副驾驶上的明月，在她眼里明月算是大姑娘，只不过与这位中年大叔相差至少六七余岁，显然有些不合适。因此，她认为是这位中年大叔勾搭了人家情头初开的小姑娘。
　　“老男人。”
　　温凉一脸鄙视，目光从明成身上移开，自顾自的向前走，一辆出租车停在前方，里面的乘客拿着不多的行李向高铁站内走去，她向出租车招了招手，打开车门，进入车内。
　　“人家好像不愿搭理你。”
　　明月在明成伤口上继续撒盐，明成一脸沮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