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格曙光·1》海纳·瑟拉尔t

7、第七章 雏鸟事件（三）

　　2254年，亦是第二世元末。
　　故事发生在一座小城，在一个富裕的家庭里，伴随着响彻天际的哭声，一个男婴在这个世界上诞生了!
　　一个虚弱的女人侧卧在一张软绵绵的大床上，苍白的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的微笑。她的身子被厚厚的白棉被包裹着，一缕阳光透过一尘不染的玻璃窗子钻进了这个冰冷的房间里。
　　一个胖乎乎的女仆在一旁兴高采烈地拍着手，为这个成功摆脱子宫里的黑暗、来到世上的男婴鼓掌；帮忙接生的两名女护士，一个轻轻地拍击着男婴的后背，一个为男婴哼唱着好听的歌谣；负责指挥的医生轻轻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他也高兴地笑着，为这个男婴的诞生感到由衷的喜悦。
　　男主人是个很优雅的人，他淡淡地微笑着，如蜻蜓点水一般，在啼哭的男婴额头上留下了一个温热的吻……
　　“孩子，从今以后，你的名字就叫路易。”
　　男主人庄严的宣布道。
　　而此刻，女人却仅仅只能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她是多么希望能够再奢侈地多看孩子两眼啊――一股强烈的欲望促使她缓缓地伸出手，想要去触摸孩子新生的肌肤。然而，阵阵疲惫感沉沉地袭来，它简直像怪兽一般将这个可怜的女人吞噬了――女人的手慢慢垂下，她感觉浑身都虚脱了――她的眼皮不甘地耷拉了下来，永远地陷入了长眠，再也没有醒来……
　　大伙儿都对男婴嘘寒问暖，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产妇的安危……
　　得到幸福，向来是一件不容易的事。
　　对于女人来说，幸福的代价是死亡。她在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刻不幸的离去了。
　　对于路易来说，幸福也不是唾手可得的。不然，他也不会来到儿童福利院的――不是吗？
　　一切都毁于那场“雏鸟事件”，毁于他的顽皮，毁于……他的右眼。
　　樱花树下，路易又回想起了那场事故。
　　那一天，他偷偷地闯进了父亲的实验室――那个本不容许他出现的“禁地”。
　　贪玩的他，在不经意间打开了一个机关盒子。厄运就是在这个时候降临到了他的身上……
　　路易还隐隐约约记得，在盒子打开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一团蠕动的绿色液体。
　　然后，他的悲剧就开始了――一阵突如其来的剧痛席卷了他的双眼。两秒钟后，实验室里传出一阵嚎啕大哭声，惊动了在这个家庭里的所有人。
　　后来，医生告诉他的父亲，他的左眼被勉强抢救了过来，但他的右眼由于肌肉组织被灼烧得太过于严重，无法再焊接新的眼球。
　　也就是说，路易永远的失去了他的右眼。
　　他残存的左眼，也因此看到了人性最丑陋的一面――父亲扭曲的面容。
　　他是母亲的骄傲，亦是父亲的耻辱。
　　幼小的他，因为独眼，曾多次遭到至亲的白眼，最后还被父亲遗弃在了街头。
　　幸运的是，路易被一个老乞丐慷慨地收留了。他从生以来第一次获得不曾拥有的爱……来自一个陌生人的爱。
　　老乞丐总是慈祥地抚摸着他的小脑袋，给他讲故事，和父亲的温文儒雅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路易嘴巴很甜，一口一个“爷爷”，说得老人心花怒放。
　　他们住宿在小城边缘一座废弃的旅馆里。十个乞丐里总有三四个是街头艺人。白天，这群人只是希望自己的才艺尽可能多的留住过往的人们，并祈求他们能够给予多一些的酬劳。
　　然而夜深后，“狂欢”的钟声才正式被敲响――破旧的旅馆里总会传出一阵阵美妙的音乐声，许多年轻人会不约而同地走出自己的房间，聚在了昏暗的大厅里欢快地舞蹈。
　　这时候，他们是在享受快乐!他们不求出名，不求崇拜，仅仅想要带给旅馆内的同胞幸福。
　　这个时代同样没有形成一个真正的“平等”，但在贫困差距压迫下的自由里，他们又重新构成了一个家庭。他们重获了应得的快乐。
　　但年轻的路易不甘于做一辈子的乞丐。古灵精怪的他脑海中总会冒出一些新奇的想法。有一次，他问老乞丐：
　　“爷爷，你说我能飞吗？”
　　“能!”老人和蔼地笑了笑，肯定地回答他，“你能飞得很高很高!我看好你!”
　　“爷爷，那你说我能飞多远？”
　　“很远很远!我知道你不会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的!”
　　“爷爷，我能飞到你所说的‘南冥’去吗？”
　　“等你的翅膀再强壮一点，就去吧……”
　　老乞丐经历了太多的沧桑，肚子里满是有趣的故事。然而，这些故事可能无法全部都讲给路易听了――半年后的一个冬日，老乞丐突然不辞而别了。临走之际，他将身上唯一值钱的旧棉袄披盖在了还在熟睡中的路易瘦弱的身子上。
　　随后，他坦然地走向了死亡――他不希望让孩子看到自己死亡的场景……
　　后来，路易在饥饿中醒来。同行的伙计告诉他，老人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
　　起初，路易不信――他不相信亲爱的爷爷会离他而去。然而，一连几日，他都没有再见到老乞丐的身影。
　　他没有哭。素不相识的人群迎面走来，川流不息。
　　他第二次被抛弃了……不，应该说是第三次!
　　但这一次，他真正地明白了死亡的含义。老乞丐给予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艰辛的日子不知过了多久，一位老夫人找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