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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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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涔越看越皱眉,这来历不明的人或许有着十分特别的身份,而他与那天雷息息相关,就是害他至此的源头,这样引来天雷的不详之人该怎么处理?扔出管涔山,或者交给那些人来处理?不过那些人多半也会把他认为是不详之物,将其杀死,不如现在就解决掉,以免再生事端。
思索决定后,管涔看着这人微微起伏的胸膛,他神力将尽,但是将昏迷后积攒的一点施与指尖刺破他的胸膛还是可以的,便提手成爪,向男人的心脏抓去!
那凌厉的杀招几乎要碰到男人的衣服的时候,一股阻力骤然袭来,管涔的指甲一痛,收回手一看,甲缝里都渗出了鲜血,顺着手指滑落,不消一会就满手殷红。管涔看了一眼手,皱眉,这人身上藏了防御的神器可他分明没有感受到任何神器灵力的气息,即使刚刚他的手受伤,也没有丝毫神力流露,只有那股奇奇怪怪的阻力……
见管涔流了血,不丢立马惊慌起来,不安的踏步,对于野兽来讲,管涔神力消耗它无法感同身受,但是血液就不一样了,闻到血腥味的狸猫也惊醒,从马背上跃下,在管涔身边仰着头“喵喵”叫,可惜管涔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只得低头用另一只没受伤的左手安抚它,让它不要叫了,以免在他解决这个人之前把人叫醒了。
这一低头,管涔一愣,不知何时他左手手背上出现了奇怪的花纹,泛着水蓝的流光,这花纹称不上繁复,却十分精致,线条优美,画的也不知道是云是水,因为他的皮肤苍白,这花纹也是银白色的,再加上之前天色昏暗,没有流光,所以他并未发觉,这纹身还沿着手腕流入了染黑麻布的衣袖,他忙掀开袖子一看,那纹身果然藤蔓般攀附在小臂上,如同一个半臂斜着环绕一周,在内侧收尾。
这个来历不明的纹身,带着蓝色的流光,明显也与那蓝色的雷离不开关系,不知这花纹有何用处的管涔只觉得气愤非常,今日一场无妄之灾也就罢了,还多了个害他至此,明明就在眼前却杀不了的人类,甚至身上也出现了这等不明的东西,到底是巫咒还是什么……
管涔一时间胸口发赌,气的浑身颤抖,感受到山神的愤怒,狸猫耳背贴着脑袋,缩着身子往不丢腿后躲去,山神的雷霆之怒,使得山风呼啸了起来,在初秋的夜晚十分冰凉,云雨堆积,遮挡了漫天星斗与月光,将要下雨。
小雨稀稀拉拉的落了下来,虽然雨声很小,但是睡眠浅的人被吵醒后,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忽然惊醒,正值秋收,不少人家田里的谷物还没收,此时下雨,一夜之间就能把熟透的谷子泡烂,即使收了也难以晾干,秋雨缠绵,一旦下了数日都不见太阳,更别说晾晒谷物了!
他惊慌的连鞋都不穿,光着脚踩在地上,打开房门一开,果然外面正在下淅淅沥沥的小雨。惨叫一声,忙去推醒家里的男女老少所有人,穿上衣服,拿着农具赶收黍米!不止他们一家,整个村子都惊醒了,伴着小孩啼哭的声音,顶着雨和透骨凉的冷风,抢救今年的收成,他们连悲呼都来不及,全村在沉默中踏着泥泞收割。
盘着蛇尾在男人身边静坐半晌,好容易平复心情的管涔身上都被淋得湿透,右手上的血都被雨水冲刷干净,只剩下指甲一周的伤处血红。低头看了看头发衣裳都湿漉漉的男人,似乎因为寒冷,原本白皙如玉的脸都泛着淡青,粉红的唇也没了血色,那双一看就知道养尊处优的手指陷在泥土里,黑白分明,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
管涔缓缓对他说道:“杀不死你,不代表我就拿你毫无办法,无论你是何种来历,终究只是一个人。”一个没有修为的人。
不丢在他身边安静站了半天,知道管涔心情不好,也没打扰他,见他终于有了动静,就上前用头顶了顶他的背,作为安慰。狸猫不喜水,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躲雨去了。
管涔扶着不丢垂下的颈直立起来,让不丢咬着男人的衣角一块布料,拖着回到山洞里。
雨下了大半夜,黎明才停,忙了一晚的人连早饭都顾不得吃,还有田地稍洼的人家,一边抹着眼泪哭,一边干活。本以为今年风调雨顺,又是丰收,却不想临到头了,谷物刚熟,哪怕雨再迟一天,一晚,也能救回不少黍米,这样的泡发的谷物,没得晒,过两天就全生虫子,收了也是沤烂在谷仓里,连存种都是问题,这样的冬日要怎么过活?要饿死多少人?
管涔回到山洞里,将男人扔到洞口边,用藤蔓绑了,打算去河边清洗一下满是雨水和淤泥的头发身体,路过山石,就听见山下人们忙做和隐隐的哭声,在寂静的凌晨格外清楚,这才才想起,马上就要到了人类种的黍米秋收了,这样的一场雨,或许对其他草木无碍,对人类赖以生存的吃食似乎是灭顶之灾……
管涔抿着嘴,看着在将明的晨光下劳作的人和那大多还没收走的黍米,青色的禾叶带着雨珠泛着水光,全没想到种植它们的人何种心情。
管涔叹了口气,这些人的祖辈在这里住了几百年,他也是慢慢适应了山腰山脚住着这样一群活跃而与天争存的族群,他们太过于聪慧而弱小,即使年年风调雨顺,似乎也不如山林里的野马野兔来的快活,这些人躲过了天雷之灾,却因为他的气愤而另生困苦。
因为白天人们的祭祀,他才得以攒了一点神力,想了一下,便将那一点神力用尽。顿时天上残云尽散,日光从山林里漏出,只是辰时的阳光,便格外温暖,空气中清风徐徐,仿佛回到了盛夏之时。
这样的变化如此明显,人们在照耀到晨光的那一刻便能感受到——这是黍米最后的希望,干燥的风会让空中的湿气很快消散,明媚的阳光会让谷物受到暴晒不再沤烂,人们欢呼着,将成筐成筐湿沉的黍米倒在就近的巨石空地上,铺开。
妇人们纷纷放下了手中的石镰刀回家作饭,带着疲惫的稚子回家休息,而留在农田的男人们还是一刻也不敢耽误,只是坐在田边互相鼓励喘息了一会就继续手里的农活。
在山石上,听到人们对着太阳欢呼的声音,管涔继续走,不丢也累了一晚,见他还要出去,忙踏着碎步走来,咬着他往洞穴里扯,管涔被拉的站不稳,只得抱着不丢的马头拍了拍,不丢这才松口,管涔见它不愿意回自己的树底下,只好说道:“你别给我添乱了,若是心疼我,便送我到汾水吧。”
不丢听不太懂他说什么,但是它能猜个七七八八来,只知道山神不愿意去休息,而是要去那个名为汾水的小河边。它只是一匹马,即使觉得不行又如何管得住管涔?更何况管涔连坐在它身上的力气都没有,它只能让管涔扶着它的身体,好去到汾水。
汾水并不远,山泉聚成的溪流在一处断石垂下,成了一方浅潭,这边是汾水的源头,隔着一道石坎就是河水了。
管涔到了谭边洗澡,不丢就在河边闭着眼睛小遣。管涔脱了衣服,坐在一块光滑的大鹅卵石上,任由水流冲洗着身体和头发,研究小臂上的花纹。
此刻,花纹没了流光,变成了银白的样子,即使都是白色,在天光大亮的时候,还是能清晰的看到手臂上微微反光的线条。
管涔的神力被消耗殆尽后,一路上又存了一丝,他试探着将那一点力量探向纹身处,那纹身顿时如同昨晚一样,泛出了淡淡蓝光,但是明显没有昨晚那么亮也没有那时流动的强烈。
等了一会,再没有其他反应,管涔疑惑,这么个奇怪的东西就仅此而已吗?于是他试着用神识探查,却在接触纹身的一刹那,异象突生!
管涔只觉得眼前一转,还未反应,就到了个奇怪的地方,这个地方是他从未见过的景象,一池摇曳盛开的莲花,池边一间他从未见过的,用青石和青瓦搭建出来的房屋,他就站在这房前。
这样精致而坚固的房屋他从没见过,他所见到人类的房屋都是土墙或是木墙,也没有这样大小统一形状优美的瓦片,更别说那雕绘着花鸟虫鱼图案的瓦当,简直栩栩如生!工艺精湛的木窗棂,红色涂漆的木门,想必只有强大的国君才能住得起这样精致的房屋,可是与它外表不匹配的是,这屋子只有一间,横跨不过五六步,未免太小了些?
这里灵气格外充沛,只是除了房子,地上的杂草和莲花,没有其他,根据他的感觉,这池水几乎以灵气凝结而成,却连条鱼都没,其他地方更是空空如也,四周竹林密布,根本出不去,那房门倒是一推就开,只是里面除了一个大大的木床和柜子,桌子,还有两张椅子,什么都没有。
这些制作精良的东西让管涔观察了好一会,便想着如何才能出去这个不明之地,哪知这念头刚一动,眼前又一转,水流声潺潺,他又回到了潭水中。
管涔看着那花纹只想:“原来只是一处灵气充裕的洞天福地吗?是我误会了……看那人衣着精细,确实像是来自可以造出那样房屋工艺的地方,这样的东西于人或许是修行至宝,可是对于我来说却一点用都没有,怎么会跑到我一个山神身上呢?”
这样的一个东西对于应该拥有他的主人,很大可能就是那个凡人,是很重要的东西,如今到了他身上成了一个几乎无用的东西又怎么还给他?
那晚他痛苦难当,心神不宁,只道那个人是引来天雷的罪魁祸首,现在静下心来细想,那个人只是个凡人,为何引来天雷?这只有仙人才会有机缘得到的洞天福地为何会同他一起陨落?难道他是品德高尚有着非凡成就的普通人,因为受到仙界的认可而到达仙界,却又被被天雷打回凡间?这洞天福地也或许是因为接了那道雷,才使得这东西跑到了自己身上?
管涔一时间越想越多,忽然想起那人还在山洞口放着,昨夜淋了一晚上的雨,不知道今天会不会有事,他记得凡人的身躯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饿死冻死病死,难养活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