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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神谕(八) ...

  •   楼下的丝竹之声戛然而止,乐师舞姬都愣了一下,叫来的月人也茫然无措的看了一下李妈妈。李妈妈看着楼上传来声音的房间,菊花一紧,攥紧了手中的罗扇,涂满丹蔻的指甲深深插/进掌心,转身对舞台上一管事做了个小手势,那是让他们继续不用管的意思。李妈妈强堆笑容,“许是哪个惫憨货没能伺/候好恩客,敬多了酒水让人醉了过去,惊扰了客官们。金枝为了赔罪,客官们今日茶水果食一律九八折扣!”
      醉醺醺的众人听了此言,更加热闹起来,他们本就无心去管他人之事,就算有也是听个八卦而已。
      李金枝言笑晏晏地望着大堂,转身立刻拉下嘴角,抿嘴恶视着楼上,罗扇轻轻一挥,对几个杂役喝道:“还不快走!”
      留下的月人委委屈屈地瞄了一眼云蕃秀,不想今天再被妈妈打,于是柔声说,“道长~这楼上此刻正乱,恐冲撞了您,不若咱们……哎!道长!您现在不能去楼上!哎呀!道长!”月人看云蕃秀也不紧不慢地尾随李妈妈登上楼梯,四顾环视一圈,发现大堂里的杂役都跟了李妈妈上了楼去,又怕大叫引起他人注意,只得慌慌提裙跟了上去。
      李金枝走的十分急切,她心中突突直跳,刚刚那声音就是伺候一位大人物的芙芸,若是真出了岔子,就算有后台她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李金枝两脚生风,七拐八拐快步走到百部轩,朝后边一抬手,众人都停了下来。一时间十分安静,李金枝俯身放耳,只听见有隐隐约约的女子抽泣声。心下一慌,赶快挥手让两个杂役撞开了房门。
      不去管那芙蓉帐暖,春红绮媚,只见一张梨花圆桌坐了一男一女,而桌上酒水四溢,瓜果滚地,珍馐散落,一地狼籍。一名披纱服绡的女子一见众人,言未起,流涕长潸,忽忽承睫,魂精横泄,悲不能止,容貌变更。(注一)
      李妈妈见桌旁那男子仆倒在桌,壮如死尸,顿时一个激灵,上去捞起那女子,“咣咣”甩了两巴掌,那声响力道让人噤若寒蝉,怒吼,“你这个小贱/蹄/子!快给老娘说这是怎么回事!”
      芙芸捂着红肿的脸,抽抽涕涕的说道,“王公子…王公子刚刚和奴家喝、喝酒,不知怎的、怎的就昏死了过去!”说完就又掩面而泣。
      李金枝闻言又恨恨地拧了一下芙芸,嫌她哭哭啼啼的惹人厌烦,拿起地上的一块糕点就朝她嘴里塞去。等芙芸被她吓得不敢说话了,李金枝才颤颤巍巍地起身,拔掉鬓边一根头发,定下心神探到王公子的鼻端下,见头发无丝毫颤动,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唬的一干人连忙掐李妈妈的人中。而云蕃秀一干人,则在外边悄悄地朝里面观望。月人早就吓得六神无主,这百部轩的芙芸是楼里的头牌,这王公子更是左丞相宠爱的小儿子,若是真在这楼里没了,她们这群人的日子怕是比如今更黑暗。
      “无上太乙度厄天尊!”云蕃秀突然出声,惊的那些杂役一松手,倒把李金枝给磕醒了。
      “月人!你带他来干什么!”李金枝怒火中烧,破口大骂。
      “奴家,奴家拦不住啊!”月人也是泫然欲泣。
      “这位……妈妈,切勿惊慌。”云蕃秀微施一礼,接着道,“贫道也会几分岐黄之术,不若让贫道一看?”云蕃秀微微一笑,让李金枝等人莫名安心。
      李金枝心想,常言十道九医,这牛鼻子老道看着人模人样,说不定也真有几分本事。这王公子怕是请御医也真的救不回来,不如就死马当成活马医。李金枝正准备开口,忽的想起云蕃秀相面所言牢狱之灾,心中狂跳不止,于是态度更加恭敬,“那就请道长一试吧。”
      云蕃秀慢慢悠悠地上前,让小叶子道童上前,“去试试。”
      李金枝张张嘴又闭上,默许了一个小娃娃去施救,众人见李妈妈都不说什么,也就闭上了嘴巴。
      那桃叶化成的粉雕玉琢的道童,上前几步,伸手探那王公子的脖颈,又翻动他的眼皮,一边搭脉一边看王公子的脸庞,最后竟然将手伸进王公子亵/裤,循其两股,以至于阴,点了点头。(注二)众人一时有点儿目瞪口呆,虽然在青楼这是很平常的事,也有如这般年纪的孩子,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怎么都感觉有点不太对。
      “王公子病气血不时,交错而不得泄,暴发于外,则为中害。精神不能止邪气,邪气蓄积而不得泄,是以阳缓而阴急,故暴厥而死。(注三)”李金枝一听小叶子道童所言王公子暴厥而死,顿时又要昏过去,就又听见云蕃秀说,“闻病之阳,论得其阴;闻病之阴,论得其阳;病应见于大表,不出千里,决者至众,不可曲直也。(注四)”
      “师父所言甚是。”小叶子稚嫩的声音说道,“我看王公子鼻翼仍有微微翕动,循其两股,以至于阴,仍尚温。”李金枝听不懂云蕃秀说的那段什么阴什么阳,但是这小道童说的她知道啊!鼻子动就是有气儿!身子没凉就是还没死透!李金枝眼里迸出希望的色彩。
      “嗯,此乃尸厥(注五)。”云蕃秀捋着胡子说道。
      “敢问道长,何为尸厥?”李金枝现在就怕云蕃秀说绝症救不了,回家等死吧。
      “此病可治,无须担心。”李金枝现在就感觉云蕃秀是她的大救星,连她背后的主子都比不上!
      “小叶子,去磨几根绣花针。”云蕃秀吩咐道。“有有有!这房里有针!”芙芸现在看王公子有救治希望,也是十分激动,连忙跑到梳妆台翻找前几天的绣花棚子。
      将针磨好,云蕃秀取王公子三阳五会之百会穴针刺,不一会儿,王公子就悠悠转醒,但仍然迷迷糊糊的,众人见这样就已经大喜。云蕃秀又让小叶子为王公子施以使药力深入体内五分的熨法,又拿出一包药草,挑挑拣拣,“这是八减剂,两碗水煮作一碗,快去。”一个杂役眼疾手快,又如捧至宝般小心翼翼地接过,“这药对人,又有毒性,切莫贪心昧下一些。”这杂役连忙应是。
      “道长真是神仙降世,是我的救星!先前是金枝有眼不识泰山,万望道长见谅!”李金枝上前施礼,装柔拟弱道。
      “李妈妈不必多礼,救人于苦疾火海,是贫道之使命。”
      “这话,真让金枝不知如何报答。”李金枝脸上又带笑容,只要人没事,她主子就能把她保住。
      “李妈妈,可否借一步说话?”云蕃秀捋捋胡子道。
      “这……”李金枝看着鹤发童颜的云蕃秀,脸上抹红,她自被派收集情报任务以来,已经多年不做伺候人的事儿了,这突然来个人说想要和她那啥,虽然是个老头儿,但是长的不赖,感觉也不是不可以。
      “李妈妈莫要多心,此乃贫道在大堂所言之事。”一语惊人,李妈妈当下收了那绮漪心思,她现在并不尴尬,就怕自己丢了性命!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神谕(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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