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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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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来年六月,沈林两家宴请四方,联结两家秦晋之好。
那天天气很好,湛蓝的天空,大朵大朵像棉花的云,团子一样挂在天上。
云棠穿着婚纱坐在梳妆台前,林州帮她整理裙摆和头纱。
云棠透过镜子里能看到,身后的大男孩儿已经红了眼眶,却还是笑着,执着地盯着她的头纱。
林州不敢说话,怕一开口,眼泪就要控制不住。
这种时候掉眼泪是不吉利的,他得为姐姐着想。
云棠也是心酸,但心知这一切都是难免,姐弟二人只能相顾无言。
等到外头的人喊着,说时间到了请新娘出去;林州这才抹抹眼角,扶云棠起来。
“姐,等到了沈家,沈寄安要是敢欺负你,你告诉我,我一定揍死他,你不要受委屈就好。”
他比云棠高出许多,此时低着头,又倾身过去,轻轻抱住了她。
“姐,我说过会一辈子保护你的,这个家,永远都为你敞开大门。”
他站直身体,眼里噙着泪,把云棠头上半叠的头纱拿下来,遮住她的脸。
云棠伸手去擦他的泪,其实没有多少,林州一直强忍着。
“好了,姐姐都记着;男子汉大丈夫,不许哭。”
林州闻言更是鼻酸,他舍不得呀。
他的好姐姐,一向都温柔如水;此去别家,他只盼她能过得开心,一生平安喜乐即可。
头纱挡着,林州没看到,云棠其实也控制不住落了泪。
他去拉云棠的手,放在胳膊处搀着,像司仪交代的那样,为自己的亲姐姐,再尽一次作为弟弟的义务。
踏出那个门槛儿,外头人声鼎沸;云棠只听得他哽咽着低声道——
“姐,你一定要幸福。”
话音落,眼泪已经“啪嗒啪嗒”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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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寄安从前是做过许多这种梦的,云棠穿着洁白无瑕的婚纱,踩着神圣庄严的婚礼进行曲,一步一步走向他。
那时候哪里想得到,有朝一日竟会成真。
那婚纱有着巨大的尾摆,头纱盖着看不清面容,但他就是确信,那是他心心念念,马上就能娶回家的云棠。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紧张过,两眼紧盯着款款向自己走来的人,生怕少看一眼;心脏也跳的厉害,似乎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
这世上许多人,这辈子嫁不了自己心爱的人,娶不到自己心爱的人。
他何其有幸,能够娶到云棠,且她亦眉目柔顺,心甘情愿。
——怎么办呢,越是离幸福太近,那种梦幻的不真实感就越是强烈。
沈寄安死死压抑着内心的鼓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一步一步,云棠搀着林州,终于走到了他面前。
他听着司仪祷告,念着那些耳熟能详的结婚誓词,忽然想起从前看过的——
——新人宣誓时不应把手放在《圣经《》上:“无论富贵疾病都至死死相伴”;应该把手放在《进化心理学》和《自私的基因》上面:“我将违背我的天性,忤逆我的本能 ,永远爱你。”
若非怕破坏婚礼,他是愿意这样的;哪怕能表达出他十分之一的爱意,好传达给云棠知道,他都愿意。
底下的来宾都是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的,只当是两家联姻,只心里暗忖这沈寄安聪明一世,平日里那些端庄优雅身份尊贵的别家千金一概看不上眼,末了竟娶了林家这位病殃殃的。
但这种事情,向来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瞧着这新郎也高兴得很,那些人也不便再多说什么了。
沈寄安是人生头一回,紧张的不得了;云棠又何尝不是,自早上开始妆扮,她那颗心就一直悬着,如今整个人飘飘乎乎,觉得不真实极了,像做梦一样。
她每一步,都是司仪和林州牵引着在完成,如今强忍着心悸去听司仪念的誓词,心中又是波涛汹涌。
透过头纱镂空的纱面,能隐约看到面对着她的寄安,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饱含柔情地看着她,眼里都是星星点点的笑意。
不知怎么,云棠鼻头发酸,眼眶也湿润了。
还记得那时候初初见到他,哪里想得到,日后竟嫁给了他呀。
“沈寄安先生,你愿意娶云棠女士为妻子,”
“无论贫穷或富贵、疾病或健康、美貌或丑陋、顺境或逆境,都愿意爱她、安慰她、尊敬她、保护她并愿意在你们一生之中对她永远忠心不变吗?”
沈寄安期期艾艾地执起云棠的手,迎着四下宾客的目光,当着林峥夫妇的面,
掷地有声——
“我愿意。”
他脑子因过度兴奋而充血,已经听不清司仪在说些什么,只是紧盯着云棠,一眼不错地看着她。
好像有微风吹过,吹起一点儿她的头纱,他能看到那日思夜想的面容一瞬,随后被遮的只剩红唇。
他看到那红唇轻启,温柔熟悉的声音一如既往——
“我愿意。”
圆满二字,如此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