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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公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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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自我在床上发现了一个面具之后,或者说,自打我来外祖父家之后,我便日日能见到一只狐狸。
这话说出去,总归别人是不信的。
傍晚时分,我与杨氏早早吃了饭在院子里乘凉。
清风乍过,驱散了初夏的阵阵热气,杨氏手中的绢扇摇啊摇,可我依旧觉得不是很凉快。
我忽然间想起了,在京都时的日子,这时节,总是要吃一碗冰冰凉凉的酥酪的。
是故,我眼巴巴看着姨母:“姨母,我想吃酥酪了。”
我望着姨母,姨母望着天。她拢了拢头发,动作温温柔柔,拒绝,也是温温柔柔。
她说:“京城才有酥酪,高阳偏远,怕是不太好寻得。”
我扁了扁嘴,不太满意于这个答案,却也不太好意思再要了。父亲贬官,总归是拮据些,我与姨母虽身处高阳,天高皇帝远,但也不能太过铺张强人所难。
然而,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想要。
我一闭上眼睛,满脑子就变成了酥酪的样子,那冰冰凉凉的感觉,好像我与它,隔了一个甲子。
月上柳梢,大舅母约了杨氏去推牌九,我因为不喜欢大舅母,所以不想去看他们玩什么牌九,于是,偌大的院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叫小梅的丫鬟陪我。
小梅是个懒洋洋的丫头,常常趁人不注意就躲到一旁去睡觉了。
真是个懒丫头。
我着实无聊,就想起了前几天来我窗前的那只狐狸。于是我故技重施,找来几粒花生米又放到了窗前。
果然,不一会儿,那只狐狸又来了。
若干年后的一天,荣荣表姐问我,什么是喜欢?
那日的下了一阵雨,暮春时节,满院子都是被雨水打落下来的花,有红有粉,有白有黄,湿漉漉的。彼时的她正坐在檐下,哄着怀中的孩子。
我望着满阶落红,满目疮痍。
何为喜欢?
我想起高阳艳阳高照的夏天,想起了窗台上的那一碗酥酪。
世间万物的所有喜欢都是毫无征兆的,就像那碗突如其来的酥酪。
我想了很久,对荣荣表姐说,喜欢,可能就是你很想要一个东西,盼星星盼月亮,刚好有人给你送来了。
谁知,表姐摇了摇头,叹息道:“那不是喜欢,是感激。”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难道长久的感激就不能变为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