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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虎莉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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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
“啊啊……真是的!所以说!——我为什么要陪你一起来啊!”
大河对空条承太郎怒目而视,一双透明质感的眼睛瞪地滴溜儿圆,“你不是说‘有事要和我单独谈谈吗?’,啊!?”
空条承太郎压了压他的帽檐、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不过这个动作对于大河来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一来,她又不是为可恶的空条同学着迷的那些人类,她的审美偏好是偏向于乙女美型的、也就是贺莉那种柔和精致类款的,在这个吃中午饭的点儿,就算真的是要秀色可餐她还不如捧着面镜子看自己的脸呢!
二来,因为他们之间那过大的、迟早有一天可以反超的身高差,大河必须把整张脸都抬起来才能勉强瞻仰到空条承太郎的脸。但是那样不一会儿脖子就会很酸。而且她怎么可能用那种卑微的仰望姿态去看他啊?!
……所以一般大河是看不见空条承太郎的整张脸的。把眼神上瞟,也只能看到一个坚毅线条的下巴。除非那个时候,正好空条承太郎也低下他那张如大卫像一样线条硬朗的脸庞来。
“我说‘跟我来’,难道你就会乖乖听话吗?”
空条承太郎反问道,“你这个疯婆娘只会说‘别命令我’之类的让人火大的话吧。”
“废话!除了我之外没有任何人能命令我自己!”
大河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还有,请不要随便揣测别人(我)的想法!……弄得我们好像很熟一样。呿。”
快到晌午,也就是在理应进食的时间点,大河一行人抵达了一座小镇。而现在,因为空条承太郎的话,他们两个人正站在一家成衣店之前。
“所以呢?”大河问,“你让我来这里做什么?”
“当然是有事了。”
不得不说,空条承太郎对大河的心理把控能力真是越来越强了。如若他说出了什么命令、或者疑似命令的容易被大河误会的发言,对他充满敌意(暂时平息)又自尊心极高的大河没有当场炸毛给他一爪就算不错了。而“有事要和你单独谈谈”这种平等意味的邀请,就不会触碰到她爆炸的点,那家伙说不定还会抱着“难道是约架?正好可以和他打上一场”的半信半疑的想法,乖乖听话,难得温驯地跟在他的身后。
“有事在成衣店谈?”
“……”
空条承太郎暂时心累的不想和大河说话了,于是,他没有回答大河的这个问题,只是走进了成衣店,把自己方才一直在车上涂涂抹抹的一张纸交给了老板娘——他的改制大金链校服外套在和刚才的敌人交战中被烧毁了,“定制衣服。我赶时间。钱不是问题。”
……言简意赅。但是有很让人生气呢。不愧是可恶的空条同学。
虽然住在豪华的三层洋馆中,但是根本没有多少可自主支配的金钱、从某种方面而言也可以说极其贫乏的大河默默地磨了磨自己的臼齿。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能使磨推鬼。在空条承太郎非常壕地表示“钱不是问题”之后,原本还面露难色,推托着“这样奇怪的衣服还是第一次有人订”的老板娘,顿时欢天喜地地接过图纸走到工作间里去了。
“这样就好了吧。”
大河满脸不耐烦,“你有什么要说的就快点说完吧。衣服就等吃完饭之后再来取吧。”
“你呢?”
“什么?”
“我是说,你不定制一套校服吗,会长?”
“……”
大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问题,她刚才好像看到空条承太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又怀疑有毛病的是自己的耳朵,因为她刚才听到他叫了一声自己“会长”,“——???”
而空条承太郎默不作声,也没有挪动脚步,很是耐心地等待着大河的回答。
“……”
“会长”这个称呼在现在的大河看来,真是稍微的有点熟悉又陌生——她感觉因为这么一个称呼,似乎她和空条承太郎之间的距离都一下子拉紧熟稔了不少……这可,真是太奇怪了。
“……或者,‘田径部的王牌选手’——这么叫你你能回过神了吗?”
“……”
大河疑神疑鬼地端详着空条承太郎,严重怀疑他是不是被替身攻击到大脑了,可是他的神色看起来很寻常很冷静,眼神也是,没有一丝动摇……最重要的是,她看不到他对她的一丝嘲弄。
……什么意思啊……
大河的嘴唇嗫啜了几下——她从来没有应对过这样平和……平和到让人浑身战栗不适的空条承太郎,以致于她都开始不知所措起来了。
“……是、是‘女子田径部部的王牌’!”
结果,半天才想起了“讥嘲”这个表情该怎么摆,大河又瞪了他一眼,顺道还补了一个“笨蛋!”,“……话说你定制校服就不能定制原本款式的吗?”
“不要。”空条承太郎直白又快速地拒绝道,“那样的校服外套是我的本体。”
“——你不会是要说,”碰巧,大河也在同时咧起了一个皮笑肉不笑,“‘那样的校服外套才是我的本体’吧?”
两个人重合了。
空条承太郎:“——”
大河:“——”
空条承太郎:“……”
大河:“……”
——刚才、刚刚刚刚刚刚才空条同学那家伙!——莫非是、是是是是在开玩笑!?
大河震惊了!背景瞬间从平平凡凡的成衣店被置换成了电闪雷鸣。
而久违地看见了大河露出的、惊呆了的惊慌失措脸,空条承太郎扶低了帽檐,遮掩住了他嘴角一闪而过的恶劣的笑:“你刚才,不是还说‘不要随便揣测别人(你)的想法’吗?”
“啰嗦!”大河恼羞成怒了,“要你管!”
“唔。”
空条承太郎发出了一个无意义的声音,重新把话题引了回去,“那你呢、你不定制校服吗?”
“……”
完全没有料到空条承太郎居然没有像往常那般、和她针锋相对地吵起来的意思,大河真的开始怀疑他其实没有在开玩笑,改制的校服外套真的是他的本体!不然怎么解释现在的空条承太郎平和到……肉麻——在思索半天之后,大河终于找到了形容词!——的状态啊!?
不过一台相声也要捧哏和逗哏才能唱起来。对手丧失战意的现在,大河也一同蔫了下去,别别扭扭地说:“……我的钱包在替身船那里,被那个猴子混在水泥里了。”
空条承太郎愣了一下,突然觉得当时他应该再多踹几下那个咸湿的猩猩的。起码,力道也该踹地再重些。
“所、以、说!——”
似乎是觉得在天敌面前暴露资金不足也能算是一项示弱行为,大河带着强烈的遮掩意味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不穿原本的校服外套啊?它就有那么惹你嫌弃吗?明明在入校之后的前一个月三天零五个小时你还是有好好穿着的啊!”
刚刚进入高中校园的空条承太郎,还是一个会把头发耐心地打理好,压在普普通通的帽子之下,穿着和其他的男生一致无二的校服外套、而没有改制成现在的长风衣,偶尔也还会对着贺莉露出笑容、乖乖称呼她为“妈妈”——虽然比起小时候已经很少这么叫了,也变得很少表情变化了——的,奶里奶气的空条同学啊!
……虽说他从小都是不良,但也是和她一样披着“起码看起来是个好学生”的皮啊!
……结果现在只有可恶的空条同学正式入籍不良……呜咕、微妙地、感觉又输给他一头了……啊啊啊!所以说究竟怎么回事啊!这个旅行不是为了拯救贺莉的吗?为什么她却在其中发现了越来越多自己落败的可乘之机啊!
“……”
向来都精神满满到亢奋的大河暂时陷入了暴死状态,连光彩夺目的柑子色长发,都萎靡地皱了起来,“……那件外套……你穿起来也还是勉勉强强能看的嘛……”
“……”
空条承太郎轻轻地戳了一下大河的额头,就当是对这个老是和他唱反调的混账家伙发动了mini版本的流星指刺了,“……别转移话题。说起来,你不是借过花京院的钱买过烟?那现在就把校服的钱算在我的账上好了。”
大河别开了眼睛:“……你又不是典明。”
虽然,是有“要敲诈空条大肥羊,好抹黑他在贺莉心中的形象”这种计划的。但是……趁他不知道不注意的时候卷走他的钱,和他主动请客完全是两码子事啊!前者是她大河的计谋大胜利,后者不就等同于被他同情、施舍善意了吗?!
而且她会向花京院典明借钱,那也是因为她买的便宜烟又值不了几个钱!向可恶的空条同学借钱的话……那她的生活物价岂不是就要被小看了吗?!
那她宁愿用缝纫机的针剁爆自己的脑壳!
“——”
但是空条承太郎却突然不耐烦了起来,“你又不是会赖账!还是说比起校服,会·长·你更喜欢身上的这套?!”
大河:“……!”
对哦!
她突然发现并不是她向他低头了:这是一场公平的金钱交易啊!
而且,空条承太郎那熟悉的语气又让她安心了不少。
“好啊。那就让老板娘再加制一套校服好了。”
大河坐上了吧台旁边的凳子,拿着圆珠笔在笔记本上画了起来,“……唔呣,这样这样……再那样那样……嗯嗯……锵!完成!”
怎么这么快……?
抱着怀疑的想法看向那张纸,空条承太郎和那梯形的瓦片一样的裙子,纯粹由大大小小的方块组成的复合图形样子的水手服衬衫面面相觑……不,不是他能认出大河画的是裙子和水手服衬衫,而是因为他们学校的女子校服只有这两件!
假如现在陪同在大河身边的是花京院典明,这位良心一定会说“……是毕加索画风的吗?”;然而现在站在大河身边的是钢铁直男空条承太郎。
“我懂了,”
他说,把大河的大作揉成了纸团丢进了远处的垃圾桶里,然后拎起她就走,“你的艺术天赋一定是负数值的。”
“啰、啰嗦啊你!”
和贺莉喜欢的音乐家空条贞夫相比完全不具备艺术细胞,只会打打杀杀的大河气愤地直嚷嚷,“我的图纸——那校服怎么办啊!?”
“你吵死了!要是按照你的画做出来的衣服只有《呐喊》里的人才能穿吧?!”
空条承太郎一点都不客气的对着大河吼了回去,内容却和他的语气完全相反。
“——我给老板娘的图纸上就有你的校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