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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四十一章 害人不浅 ...

  •   三洲里路公寓住所区,警察们在一栋独立公寓前拉起了警戒线,疏散着人群,记者们紧贴着警戒线,各个举起摄像机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女人,他们像老练的猎手,正等着猎物上钩,只要林菲柔稍稍转过脸,给她的脸来个镜头特写,明天的新闻板面就有照片可放了。

      林菲柔偏偏不让他们如愿,不但戴上了一副占了大半边脸的墨镜,还把黑色大毡帽的帽檐压低了些,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搜查结果。他们家庭前的草坪,两条警犬在警员地牵引下仔细地嗅着每一寸土地。林菲柔透过墨镜静静地观察着,墨镜下的眼神平淡无波。法院不知何时下达的起诉通知书还在她包里躺着,这一个月来,她接受的大大小小的检查已足够让一个正常人濒临崩溃,她愣是咬着牙挺着,不管怎么说,也得撑到结束的那天,此刻她觉着自己就像人们口中常说的那种明知结局不可挽回,却还竭力挽回的死脑筋。她想起父亲曾经和温冉讲过的一个小故事,后生曾是江湖上有名的刀客,被仇家害得家破人亡,失去了一切,郁郁不得志时,神出现了。神给了年轻人两杯茶,选对了就能让他的家人复活,选错了就会面临死亡,并且告诉年轻人在他之前所有人都选错了。后生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会是幸运的一个,所以他最后还是选了。父亲没有告诉那个故事的结局,他的本意也不是为了强调结局,他问温冉,如果是你你会怎么选,她自己在旁边听到了,抢先一步答了:"如果是我,我还是会选,这是最后的机会不是吗?"毕竟那后生应该也会知道自己不大可能是那个幸运儿,不选,不太可能,选那就要做好赴死的准备,其实无论选了哪个,只要选了,他自己就已经死过一次了。让她感到意外的是,温冉并不是这么答的,她说......"不选不可以吗?" 父亲笑笑说:不可以。 "那我就拿起身边的刀把他杀了。"温冉认真地回答,他们都当那只是小孩子的荒唐玩笑话。可温冉最后补充道,"因为我不想死,所以只能他死了。" 林菲柔对她的回答有点惊讶,却也没多想,不知怎的这会却想起了那个故事,或许那个后生跟此刻的她是相似的。

      正思索间,公寓的门被打开了,从里面走出了几个警员,林菲柔视线往下一扫,那警员手上拿着的几个透明袋子装着的白色粉末,让她觉得是如此地刺眼,明明今天的太阳不是很强烈,墨镜也戴上了,却感觉眼睛生疼,迫不及待想要转开视线。林菲柔大概估量了下,看那数量还不少。

      陈警官看了林菲柔一眼,随后问:"多少?"

      "五斤",警员报告道。

      "行,拿走吧。回去做好记录。"陈警官点点头。

      "林小姐,还麻烦你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林菲柔听到这话就头疼,是林菲柔这一个月以来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她对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已经熟悉地不能再熟悉。最后她摆摆手,跟着上了警车。

      一辆辆的警车穿过密集的人群,甩开了记者往警局开去,当他们到警局时已是晌午,警局前一群人吵吵闹闹,林菲柔跟着陈警官下了车,往前走,陈警官顺着声源走了过去,走得越近眉头皱得越深,警局门口前聚着一群人,老的少的都有,唯带头的一位老太太嚷得最大声。陈警官怒了,"都安静!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你们可以吵吵嚷嚷的地方,有什么事进去说。"

      那老太太像抓着根救命稻草,紧紧地抓着陈警官的手,哭诉着说,"警官啊,我儿子是冤枉的。"

      林菲柔也一齐走了过来,由于警局附近没有记者,她便摘掉了墨镜和毡帽,露出了墨镜下藏着的脸,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白得吓人。那老太太原本是抓着陈警官的手诉苦的,谁知待她走近,那老太太见着了她,瞪圆了双眼,林菲柔还未反应过来,老太就已经放开了陈警官的手,朝着她冲了过来,仅仅几秒钟的瞬间,林菲柔被那老太太狠狠地甩了一巴掌,那声音之响,几米外的执勤警员都能听见。那老太还想揪着她头发打,林菲柔虽晃神了一忽儿,却也迅速反应了回来,及时退开了身子。一旁的陈警官也震惊了,他迅速地拉开了那老太,未等他开口,老太地往地上啐了一口痰,狠狠地骂道,"你个不要脸的骚货,定是你吸毒,还栽赃我儿子,让我儿子白白蒙受冤屈,我儿子从小到大都很乖,怎么可能会去做这种勾当..."

      林菲柔的脸火辣辣地疼,脸上的红血丝清晰可见,可想而知那老太下手有多狠,她抬起头这才看清了老太太的脸,原来是张易辰的母亲,还有张易辰家里的一堆亲人,正站在老太的身后目光不友好地望着她,像是一群看闹剧的取笑者,而她正是这场闹剧的丑角。她神情微怔,好半天才轻声地喊了一声"阿姨"。

      老太冷笑了一声,"呵,你害我儿子真是害得不浅,从你创业到现在,我儿子跟着你受了多少苦,是有苦不能说有怨不得言,你给不了他什么也就算了,现在你还要拿走他的命,让他染上了艾滋(免疫系统疾病)..."老太说到这,眼神里充满了红血丝,似要冲上来将她撕碎的野兽,得亏陈警官在一边死死地拉着她。

      这句话仿佛一句晴天霹雳,在林菲柔的脑子里炸开来,她只感觉心里头的那根顶梁柱断裂了,苦苦支撑着那破烂不堪的世界"轰"的一声崩塌了。

      "你说什么..?"林菲柔错愕地看着她,两眼无神,并无聚焦点。

      老太看着她这副漠不关心的模样,一时气不打一处来,誓要跟她鱼死网破不可。也不知哪来的气力,一下挣开了钳制着她的陈警官,陈警官手下一松,暗叫不妙,"糟了。"

      林菲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早与现实世界脱轨了,哪里还能注意到外界的侵扰,这便给了老太下手的机会,只见那老太猛地一推搡,林菲柔肩膀传来一阵剧痛,由于没来得及做防范,身体未能及时做准备来承受这股外力,人顺势往后倒,正当林菲柔准备承受摔倒后背部的巨痛时,她所预料的结果却没发生。在她身后,一只手稳稳地抓着了她的胳膊,扶住了她,她回过神来,身体迅速做出反应,借着身后的力站稳了。她回过头看,身后的男人一手抓着她的胳膊,一手提着文件袋,金丝边眼镜下的一双凤眼漠然地看着前方的那群人。林菲柔只觉此人有些面熟,但此刻却顾不上这么多,简短的一声"谢谢",便把胳膊从那人手里抽回。

      陈警官不会再给那老太造次的机会,以妨碍公务为由把老太和她带来的一群人关进了拘留室。长廊外,林菲柔面无表情地坐在长椅上,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的是巨大的痛苦,她没办法再思考这一切了,脑袋里各项情绪机能都已经全部紊乱,没人告诉她到底该怎么做,如果张易辰的母亲说的是真的,那她自己岂不是也...林菲柔没法儿再想下去了,也不敢再想。她没注意到的是,身边的男人靠墙站着,一直在关注着她,像是在心疼地观察着一件轻微受损的极世珍品,不曾收回过目光。

      陈警官从拘留室出来,走到两人面前,"林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走吧。"

      林菲柔缓慢抬头,轻声问了一句,"她刚刚说的是真的吗.....张易辰感染了艾滋?"

      一直靠着墙的男人听见后,身子顿住了。陈警官看了身旁僵住的男人一眼,压下心中的疑惑,沉默了一两秒后,点了点头。

      林菲柔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甚至怀疑自己身在梦境,而面前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她紧紧攥紧了拳头,指甲扎嵌入了肉里,这痛感提醒着她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如果这世界真有压死人的最后一根稻草,或许不需要言语,只要一个动作,就能压垮一个人。眼泪不经控制地从眼角流下,她咬紧了牙关扑上去揪住陈警官的领子,质问道"你不是说已经检查过了么,那时候没有查出问题,现在怎么会又出问题了?!你告诉我!"

      "冷静!林小姐!在医院做的只是普通的身体检查,只是身体并无大碍,现在这份检测报告是法医递送过来的,你自己看看吧。"陈警官把手中的文件递了过去。

      林菲柔一把抢过,颤抖着的手急切地撕开袋子拿出检验报告,检测报告表上一个醒目的阳性打灭了她最后一丝希冀。她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手中的报告滑落在了地板上。男人蹲下身,捡起了那张报告,好看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林小姐,为了生命健康着想,建议您也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陈警官淡淡瞥着她。

      久久不见她答复,许是想要给她点时间缓一下,毕竟这对于常人来说难以接受,"李律师,调查结果带来了吗?"陈警官对一旁西装革履的男人说道。

      男人视线从报告上挪开,与陈警官对视,他的眸色有点浅,没有情绪的显露,常人没法从他的眼神中读出什么,这双眼睛虽美丽,却让他看起来像是个薄情寡义之人。"在这里。"声线是出奇地好听,让人忍不住想要再多听些。李斯乐指了指椅子上的文件袋。

      陈警官把文件袋拿起来打开看了一眼,便收了回去。李斯乐把报告单折成了四四方方的一小张,收入了他的口袋里,抬起眼眸望着林菲柔,"陈警官,林小姐这个样子也没办法再做笔录了,我先带她回去休息,改日再来配合你的调查吧。"陈警官点了点头,同意了。林菲柔一眼也没看李斯乐和陈警官,拿上包就要木然地往前走,李斯乐追了上去,抓着她的手带着她往警局外走去。

      "放开我。"林菲柔淡淡出口。李斯乐回头看着她,手依旧没松开。林菲柔看了他抓着自己的手,视线渐渐往上,才看清了年轻男人面若冠玉的脸庞。静默了一两秒,她接着开口,"放开我,我和你并不相识。"她很肯定这人虽然眼熟,但自己是没见过的。

      "林小姐,你没有车怎么回去,陈警官交代我要送你去医院,你是重要的证人,一个人我不放心。"李斯乐一本正经地说。

      林菲柔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自己确实没有车回去,犹豫的这一瞬间,男人已经把车门打开了,并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林菲柔只好上了他的车。在去医院的路上,李斯乐并没有和她有交谈,而是放了一首舒心的钢琴曲。林菲柔坐在后座,透过车窗望着过路的景色,不知在想些什么。李斯□□过车镜偷看了她一眼,就不敢再让自己的视线过多地打扰到身后的那位佳人。

      ————————————补更——————————

      李斯乐轻拽着林菲柔的胳膊,拉着她往前走,林菲柔往后抽了抽,没能把胳膊抽出来,她眸色一沉,站定,猛地一用力甩开了李斯乐抓着她的手。李斯乐平静地回望她,林菲柔眼里冷的只剩下冰渣子,偏那两抹泪痕还未干,仿佛下一秒还会掉下眼泪,可李斯乐知道她已经冷静下来了,好看的凤眼凝视着她,等待她那未说出口的话。

      "送我回去吧。"她说这话时眼睛正盯着医院的牌子。

      "为什么?"男人语气淡淡,疑问句问的像陈述句,好像不是真的想知道其缘由。

      "没有为什么,如果你不送,我自己打车回去。"林菲柔偏过头直视他的眼睛。

      一秒,两秒,空气凝固了似的,李斯乐先移开了视线,"做了检查再回去。如果你不配合,那么今天发生的事我只好转告令尊令堂了,他们有权知道。"

      林菲柔怔住,"你威胁我?"她脸色不太好,李斯乐这话无疑是惹恼了她,如果那男人再多说一句,她可能会当场翻脸。

      "我没有威胁你,我只希望你能为自己考虑一下。"李斯乐见她不答,继续道,"检查完我马上送你回家,走吧我们进去。"男人尝试放软语气,他知道面前这人一向吃软不吃硬。说完,他也没等林菲柔表态,拉起她的手就往医院里快步走去,生怕她犹豫一下再次拒绝自己。

      李斯乐带林菲柔抽血检查,林菲柔抽血时,他就站在一旁等待,没人注意到他看向林菲柔的眼神带着一丝担忧。林菲柔放下袖子走出了注射室,她瞥了门口的李斯乐一眼,"可以了,走吧。"

      话毕,林菲柔没等他,自己往前走了,李斯乐只好跟在后面,他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果,小心地拨开糖果纸,将糖果连带着糖纸摊开在手中,快步走向前,"给。"

      林菲柔疑惑地转头,低头瞧了一眼他手中的糖果,"我不喜欢吃糖,也没有低血糖。"

      "你脸色很白,吃吧,我都打开了。"李斯乐坚持把糖果递到她眼前,她不吃下去他就不肯收回手。

      李斯乐声音本就好听,说话的语气也很轻,说起话来有种勾人,引诱的意味。活脱脱像个老狐狸,哦不,骚狐狸,还是公的那种。林菲柔默默想着。

      "天生的。"她接过那颗包着糖果纸的糖,但并未吃下去,她重新包好糖果纸,将糖果塞进了李斯乐的口袋里。缓缓抬眸看了他一下,才转身离去。

      李斯乐无奈,只好跟上她,"医生说什么时候来拿化验单?"

      "下午就可以了。"林菲柔低头看着地板,她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去直面结果。她不敢,也不想去面对。

      "那你下午在家好好休息,我帮你来拿化验单。晚点给你送过去。"李斯乐替她打开了车门,待她坐进去,才轻轻地关上。

      林菲柔没说话,她的沉默就是同意。反正她也不想再来了,何况她已经几天没合眼了,确实需要休息。

      车子在公路上缓缓行驶着,林菲柔本是闭着眼的,突然间她想起了什么,缓缓睁眼,透过车的视镜看清了那人的眼睛,这眼睛...真是生的好看。林菲柔不记得自己在哪见过他,可他总是带给自己一种熟悉感。"你叫什么名字?"本是萍水相逢,她并不想跟对方扯上什么关系,所以问出这句话时连她自己也诧异,她一向不喜主动结识人。可心底总有一个声音在呐喊,逼她说出她心底的疑问。

      "叫我李律师就可以了。"李斯乐不愿透露太多,现在还不是时候,可如果林菲柔硬要接着问下去,他再解释也未尝不可。可林菲柔没有。

      "哦。"对方不愿说,她也自然懂得不再问,从商多年,这点她还是懂的,所幸又闭上了眼睛养着神。

      车子很快就抵达林家的公寓,李斯乐解开安全带欲下车给林菲柔开门,手早已经放在车把手上了,他正想开门,手却顿住了,他控制不住地回头看车后座的人。

      林菲柔坐在后面眼睛闭着,有浅浅的呼吸声,已经睡着了。李斯乐松了口气,他没有打开车门,继续坐在驾驶座上,等待着。这期间他只能时不时透过车镜窥视后座的人,他不敢明目张胆地盯着看,尽管那人长得极美。他见过她的很多副样子,唯独这副歇下了外壳,安静如斯的模样是他没见过的。

      林菲柔没有睡多久,很快就醒了。李斯乐趁她还未完全清醒,赶紧按下了中控键,解开了门锁。

      "到了?"林菲柔坐直了身子,四处望着。

      "嗯,刚到。"说完下车替她开了门。

      林菲柔下了车,礼貌性地道了谢,就往公寓走去。"林小姐,请等等。"李斯乐叫住了她。这让林菲柔原本迈开的步子收了回来。林菲柔回头看他,男人一丝不苟地站在原地,手里多了一个文件袋。

      "从今天开始,您先生的案子将交由我受理,还有您公司的官司和后续事宜也由我经手。详细的资料都在这里面了,还有我的名片也在里面。"李斯乐看出了她脸上的疑问,"是你父亲委托我的。"

      "哦...那真是麻烦你了。"林菲柔接过文件袋,道了谢,目视着他离开。

      "哦...那真是麻烦你了。"林菲柔接过文件袋,道了谢,目视着他离开。

      她打开了文件袋,里面是一些公司账目的梳理和张易辰涉毒的证据,还有一张小小的名片,她从袋里取出名片,名片上醒目写着三个字,"李斯乐..."林菲柔低喃着念出了他名字,这三个字将她拉回了一段久远的记忆里。记忆中,有个满身泥泞的孩子戴着红领巾站在几间土胚房前向着房顶上的国旗敬礼。"该死,那个孩子后来..."林菲柔揉了下太阳穴,她不能再想下去了,精神力已经耗尽了,此刻急需要休息。林菲柔提着文件袋拖着疲惫的身子往房里走去,爸妈不在家,温冉也去了杨闵家寄住。多好,又是一个人了。林菲柔牵了牵嘴角,放任自己躺在床上,此时的她才是真正属于自己的。

      从那天之后过了很久,她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谁也联系不上她。那几个股东起诉她,她也没能按时出庭。公司因为负债累累无法正常经营也走向了倒闭。剩下的债务问题是李斯乐在处理,公司的负债牵扯到了林菲柔的个人财产,林菲柔账户上的钱全都用来赔偿了,包括那几套房产也被没收了。她现在彻底一穷二白,媒体添油加醋地报道她的惨状,能写多惨写多惨,所谓墙倒众人推也不过如此。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害人不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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