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源自守》云柔碎

10、第十章 你可以依靠我

　　晚上，林秀丽替女儿收拾书包时，发现少了很多笔，她以为温冉把笔送给同学或者是丢掉了，就把温冉拉来对质。

　　“温冉，过来。”

　　温冉疑惑地走了进去，她不知道林秀丽作何喊她，但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果然，一进门，就看见林秀丽板着一张脸，

　　“你包里的笔呢，怎么都不见了？”

　　她早该猜到了妈妈要问这事，可如今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正思索着，要不要开口坦白曾志的事。

　　“啊！温冉！”

　　温冉被林秀丽的叫声吓住了，还没弄清楚她为何叫，林秀丽就抓住了她的手臂，抬起来放在灯光下，仔细一瞧，那一小片的淤青在白嫩的肌肤上格外刺眼，还有些疑似擦伤的伤口附在手腕处。

　　“你的手怎么回事，跟妈妈说清楚。”

　　温冉想自己应该坦诚点，年幼的她能依靠的只有家人。她把近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林秀丽，林秀丽沉默了，不知在想什么。过了一会，才拉起温冉的手，望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以后少招惹他，你乖乖听老师的话就行了，要是他还打你，你就告诉老师听。知道了吗？”

　　曾志这个孩子，她是认识的，曾志的父母在政府里工作，都是公务人员，而自己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人物，林秀丽不想因为这件事和对方家长扯上关系，留下不好的印象，何况，陈婷文更是和曾志父母认识，所以更会向着曾志，她想让温冉受到学校老师的照顾多一点，如果因为这件事找上门，结局不是她想要看到的，小孩子的打打闹闹终归不会出太大问题的，只能暂时先委屈一下温冉了，反正迟早都会换位置的。

　　“可是妈妈，他...”

　　“没有这么多可是了，你少惹他就行。”林秀丽毫不犹豫地打断了温冉，她认为这件事已经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温冉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门，转过身后，脸上尽是失望。家人，是她能依靠的最后的救命稻草，什么时候连这颗稻草也抛弃了她呢，深陷泥潭的痛苦蛰伏在心底，无人愿意救她，她变得越来越厌学了，学校无法带给她欢乐，甚至还要更糟，那就像一个地狱，迎接她的只有撒旦。

　　俊威公司大楼一厅电梯前。杨闵双手插兜，一身黑长风衣，干净利落，眼睛直视前方，眼神沉着稳定，没有任何外物可以侵扰到她的内心。

　　在她的不远处，俊威的员工们窃窃私语。

　　“气场好强啊....”

　　“前任总监根本没法跟她比。”

　　“哪能啊，那油腻的老头..”

　　“哎，听说人家是富家小姐呢，家里有钱得很。”

　　“那怎么还跑来我们公司上班。”

　　“谁知道呢，有钱人家体验生活呗。”

　　杨闵无视那些言语，悠哉地等着电梯，“叮”的一声，电梯的门打开了，杨闵正要走进去，后面的员工一个个都冲了过来，一边朝着她打招呼，一边往电梯里挤，他们都想和杨闵乘一个电梯，不巧的是，这时，杨闵的手机响了起来，她微笑着朝着电梯里的员工们点了点头。

　　“你们先上去吧，我等下一个电梯。”

　　说完，随手按下了关门的按钮，也没在意对面一群人诧异的表情。这才有空闲接起了电话，电话是林菲柔打来的。

　　“喂，亲爱的，我想你啦，你想我了么？”林菲柔甜腻的话语从电话的另一头传了过来。

　　“行了啊，你从来不会这个点来电的，有事就说，我现在赶着上班。”杨闵没好气地回着她。

　　“是这样的，我和我老公呢要去参加一个朋友的生日宴会，所以能不能拜托你下午去接一下温冉。温冉她家长工作忙，也没空接她放学。”

　　听到这个名字，杨闵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女孩的笑脸和那个娇小的身影。温冉啊...好久没见过这个小家伙了呢。

　　“喂，杨小姐，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听见了，我会去接的。”

　　“亲爱的，你真是太好了。谢谢。”

　　“行了，就这样，挂了啊，上班呢。”杨闵实在是受不住林菲柔的语气了。

　　挂断电话之后，杨闵站在原地回想着刚才的事，要去接温冉啊....这还是她第一次接小孩呢，莫名的有点期待。需要准备些什么吗，穿成这样去接温冉，影响不好吧，开什么车去啊，温冉会不会晕车呢，之前搭她都是用自行车的，这次是由于工作的原因，只开了她的奔驰。小女孩看见自己会不会很惊喜，一想到女孩的模样，杨闵的嘴角又不自觉地扬了起来。

　　结果，一上午杨闵都有点心不在焉的，越是离下班时间越近她的心就越浮躁，满脑子想着如何接温冉放学，她从来都是个时间观念很强的人。快下班的时候，杨闵就走出了办公室，去了便利店买了一盒酸奶和一小瓶清凉油。才开车往温冉的学校驶去。

　　幼儿园今天的最后一节课是玩乐的，没有老师看管，温冉从篮子里拿着玩具坐在位置上玩着，曾志每每看见她就十分不爽，总想着如何去欺负她，好出一口恶气。于是挑事精曾志又开始在温冉眼前晃来晃去，趁着女孩不注意，伸手抢过了她的玩具，还一脸得意的扬了扬手上的玩具。

　　“这个给我玩了。”

　　“你不会自己去篮子里拿吗，篮子里这么多。”

　　“我拿到了就是我的，凭什么我要去篮子里拿。”

　　温冉已经对他的百般无赖习以为常了，屡次挑战她的底线，她不是一个爱出气的人，但不代表她没有气。

　　“你还不还我，我就问一句。”女孩的脸面若冰霜，却还一直克制着，好似下一秒就会发作。

　　“不还，你是上次没被我打够？还想打一次？胆小鬼”曾志满脸不屑，完全没有把温冉放在眼里。

　　必要时出手，是绝对原则。温冉一步向前，抢下了曾志手中的玩具，曾志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玩具已经没了，他被温冉的举动激怒了，只不过他的怒气还不及刚才温冉的十分之一。他一把抓起温冉的衣服，想要撕扯着一拳打下去，温冉已经做好了挨这一拳的准备，不躲也不闪，闭着眼睛承受着。

　　这一幕刚好被进到教室的扬闵撞见了，先是微微震惊，接着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她无法形容此刻的感受，只觉得自己的女孩被欺负了，她绝对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杨闵快步走过去，在曾志的拳头快要落下时，推了曾志肩膀一下，她有分寸，控制好了力度，曾志被推到了一边，碰到了旁边的桌子，他抬起头想要看清来者，女人看向他的眼神，一片冰冷直达眼底，不满地俯视着他。就这一个眼神，像要把他吞掉了似的，这种后知让他身心发颤，杨闵回头看了呆愣的温冉一眼，轻启双唇道，

　　“等我一会。”

　　杨闵走到曾志跟前，揪起曾志胸前的衣领，双眼紧盯着他，蹲下来尽量与他平视着。

　　“你刚才是这么揪着温冉的吧，现在我也这么揪着你，你给我说清楚为什么打她，不说清楚你也别回去了，你父母来了也不管用。”语气毫不客气。

　　曾志已经被吓傻了，他从没有被别人这样吓唬过，何况对方还是一个大人，也没吃过这样的亏，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倒是温冉回过了神，她还没弄明白为什么杨闵会出现在这，不过此刻不是追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走上前扯了扯杨闵的衣袖，

　　“阿姨....”

　　杨闵听到女孩的轻声呼唤，松开了手，曾志才得以解脱，解脱后的曾志趁着杨闵看向温冉的空闲逃跑了。杨闵刚想追，就被温冉拉住了，她停住了脚步，回过身，伸手把女孩轻轻揽在了怀里，刚刚那一幕发生太快了，让她来不及心疼，她无法想象如果自己晚一步，温冉会遭受些什么。

　　杨闵放开了温冉，左看看，右看看，确定温冉没受什么伤，才放下心来。温冉看着杨闵担忧的样子，心中泛起了暖意，她只觉杨闵的到来像万丈光芒击退了向她袭来的黑暗。在最关键时刻出现的人，永远值得感激。

　　“刚才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冉冉，好好跟阿姨说，好吗？”

　　温冉犯难了，她不想拖累杨阿姨，而且这件事说出来也是徒劳无功，曾志，确实是个惹不起的小霸王，连妈妈都让自己远离他，说出来只会对自己和杨阿姨更不利而已。杨闵看着陷入沉默的女孩，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她放轻了语气，安慰道，

　　“冉冉，对于这些事是不可能永远让步的，在你还没有能力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候，你可以依靠长者，如果你没有能依靠的人，那请依靠我，相信我，我会帮你的，好吗？”

　　温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一番话，眼前的人，总是能轻易让她放下防备。她想，也许杨闵是可以依靠的，温冉决定把曾志的事毫无保留地告诉杨闵。

　　曾志跑出教室时，恰好看见了远处的母亲和陈婷文在交谈着，他大喊大叫的朝妈妈跑去，

　　“妈妈！”

　　曾志一下扑到了妈妈的怀里，放声大哭，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地，泣鬼神。曾志的妈妈看着儿子放声哭泣，惊呆了，急忙地问，

　　“怎么了？我的乖儿子，谁欺负你啦，跟妈妈说。”

　　“对啊，曾志，谁欺负你了？告诉老师”陈婷文也是一脸不可思议看着他，她可不觉得班上有人能欺负得了他。

　　曾志哭哭啼啼地跟父母告状，他何时受到过这样的对待，一把鼻涕一把泪，诉说着刚才不公平的待遇。

　　“太过分了！怎么能这样对待孩子，他还只有7岁，走，咱们找她说理去。”曾志妈妈领着曾志，气冲冲往教室里走去，正好遇见从教室内走出来的杨闵，杨闵牵着温冉的手，目光落在曾志的身上，似要把他生吞活剥，曾志不敢在杨闵面前造次，躲在了妈妈身后。

　　陈婷文从后面赶过来，当她看见杨闵时，微微一怔，她没想到温冉的家长气场这么强，看那女人的派头，似乎来头不小。她有些暗暗后悔当初这么对待温冉，可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欺负我儿子的人是你吧？年纪轻轻的，对一个孩子下手这么重。你还配当个妈吗？”

　　“就算我儿子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也没有到罪不可赦的地步吧。”

　　“请你务必解释为什么要如此对待一个孩子”

　　杨闵不急不躁地听着曾志妈妈喋喋不休的话，全程没有插嘴，沉着脸让人看不清情绪。待她说完，才从容地反驳道，

　　“曾女士，这是您的孩子吧。”

　　“首先，我要跟您说，我没有欺负您的孩子，是您的孩子欺负温冉在先，作为孩子的家长，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才阻拦的，并没有打他，如果您没有去求证孩子的话，请您不要擅自下定论。”

　　“再者，您家孩子在学校的行径是有目共睹的，如果您不相信，大可去问问别的孩子的家长，再来评判我们的做法。”

　　“曾志对我家孩子做出的这一切的行为，学校老师看见了非但不阻拦，还纵容这样的行为。我想您应该也要给个说法吧，陈老师？”

　　陈婷文没想到自己被点名，心里一抖，却还是面不改色的说道，

　　“孩子之间的打打闹闹，我平时也没注意这么多，我以为曾志闹着玩的。”

　　“是吗？那这就是您的失职了，如果这件事传到了园长那里，我相信对您的教学声誉也有一定的影响吧。”

　　陈婷文没想到对方这么难缠，赶紧赔着笑容，

　　“曾志确实做得不对，我们会对他进行批评教育的，请你放心。”

　　曾女士没想到，恶人的身份一下就转换了，就连陈婷文也承认是曾志的错误。这下轮到她说不出话来了。她堂堂政府公职人员，平时就是秉着公正行事的准则。如果真的是自家孩子的错，那她无话可说。

　　“批评教育还不够，曾志的行为已经严重影响到温冉的学习生活，给孩子留下了心里创伤，曾志必须给温冉道歉，明天就给温冉调换位置，我不允许曾志再和我家孩子有任何交集。曾志，你听好，以后别靠近温冉，如果温冉再告诉我，你对她做出了任何的出格行为，我会让你承担起这个责任。曾女士，也请您管好孩子，家庭教育很重要。”

　　女人说话掷地有声，句句在理，让人挑不出毛病。

　　“调换座位是一定要的，曾志，还不快给温冉道歉。”陈婷文应和着，还不忘把曾志推出去。

　　曾志在妈妈身后扭扭捏捏，半天不肯出来，完全没了打架时的威风。

　　“曾志，给温冉还有温冉的家长道歉，好好保证以后不许再欺负人家了。”曾女士的话语毋庸置疑。

　　“对不起，温冉，阿姨，我以后不会了。”曾志瘪着嘴，不情不愿的样子。

　　杨闵看在他是个孩子的份上，也没计较这么多，接受完道歉，转身就牵着温冉离开。待杨闵牵着温冉走远后，曾女士用手指狠狠地点了一下曾志的额头。

　　“你啊你，真是让我丢人丢大了，以后你再这样，我不来接你了，你自己走回去。小陈，你以后给我看好他，别让他惹是生非。”

　　“好。”陈婷文冒出了点虚汗，还好温冉的家长没有再追究她的责任，还是头一次碰见这么个刺挠，看来以后还是得对温冉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