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芝盐抹茶

5、第五章

　　柳苏气鼓鼓的背着药箱去找容华，容华平时没什么兴趣爱好，就爱侍弄一些花花草草的，柳苏去的时候容华正在给一株吊兰浇水。
　　看到柳苏来，容华很高兴，连忙让随身的宫女倒茶，然后让她出去，他和柳苏都是妖，两个人脑子都不太灵光，说起话来难免说漏嘴，万一被听到就不好了。
　　柳苏灌了两口茶水，盯着容华肉乎乎的脸猛看，看的容华头皮发麻，“柳苏，你怎么这么看着我啊？”
　　“你的毒是靖王太妃下的？”
　　容华给柳苏续茶的动作的顿住，有些难堪地抿紧了嘴唇，缓缓地点头。
　　“那她是因为你生不了孩子？”
　　容华更尴尬了，连脖子都红了，小声地回答，“是的。”
　　“哼！”柳苏一拍桌子，容华吓了一跳，他感觉到柳苏身上溢散的妖气，压迫的他只想蹲在地上。
　　“谁说不能生？他们人不能生，妖可以！”
　　“啊？”容华惊讶的瞪大眼，连害怕都忘了，“男的……也能？”
　　“当然！”柳苏也发现自己身上的妖气太重，收敛了气息，又开始翻腾他的药箱，从夹层里找到一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里是一种看上去晶莹剔透的烟蓝色粉末，他又拿出小勺子往一个瓷瓶里装了两小勺，塞好瓶塞子递给容华，“这个，是郁生散，冲水服用，三个月内必会生子。”
　　容华眨眨眼，愣愣的抓着被柳苏塞进怀里的小瓶子，觉得自己的常识世界正在被颠覆。
　　柳苏收好剩下的粉末，道：“不过咱们妖族即使是能生，也会比旁的轻松，靖王太妃不是想抱孙子吗？给她生个二三十个，让她别闲着！你是蒲公英，种子最多了！”
　　“……”容华嘴角微微抽搐，“柳苏，二三十个我怕傅澈养不起。”
　　“担心什么，不是有太妃吗？”柳苏这时候憋着一口气，才不听容华的话，背起药箱说了一句“我走了”，又重重的踩着脚步走了。
　　容华很感激柳苏，在当今，能修炼成妖的并不多，怕是整个大昭上下也找不出十只妖来，他有幸能碰上这样一个强大的妖，是他的造化，况且这人还善良，愿意帮他。
　　柳苏回了自己的房间，还是生气，他实在是不太能理解有些人的做法，他们人总是再说妖坏，但殊不知人比妖坏了不止多少倍。就因为容华是个男人，靖王太妃就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容华喂毒药，实在是可怕！
　　中午，傅湛惦记着早上气的不轻的柳苏，就叫人把柳苏带过来和自己一起用午膳。如今夏槐安再面对柳苏的时候打算和皇上同样对待了，于是也没有打发别人，自己屁颠屁颠地去请人了。
　　柳苏对在哪里吃饭没有什么异议，夏槐安来请他的时候，他一点犹豫也没有，直接跟着走了。
　　皇上的御膳和旁人的不一样，尤其和柳苏的差距挺大，柳苏正好也饿了，跟傅湛行了礼，然后就坐到傅湛旁边，睁大眼睛看桌上的饭菜，果然色香味俱全。，
　　夏槐安低眉顺眼地倒了茶，然后就退到角落里去了，打算和墙壁融为一体。
　　傅湛看柳苏这自来熟的样子觉得好笑，给他递了一双筷子，“吃吧，尝尝看怎么样。”
　　柳苏接了筷子，还很客气的说了一句谢谢，然后开始从容的扒饭。
　　傅湛看他吃的心无芥蒂，也跟着他开始吃，心情好了，果然饭量都好。
　　吃完了饭，傅湛还是不放柳苏走，拉着他一起下棋，柳苏是聪明，但下棋这个谁也没教过他，他也不会，傅湛就耐心地一步一步的教，奈何柳苏是个臭棋篓子，夏槐安在旁边都看的气死了，皇上还是在乐呵呵的教。
　　南边的仗打了一个月就结束了，傅澈不仅胜了，还打到了倭国的地界上，弹丸之地的小国，经过又半个月的军事威胁，倭国投降了，不仅投降，还向大昭称臣，年年进贡，安排好了倭国的事，傅澈大军还朝，要说最高兴的，还是容华。
　　这段时间如果不是柳苏陪着他，容华觉得自己肯定快要疯了，从两年前傅澈把他带回靖王府开始他和傅澈就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柳苏是一个很好的大夫，也是个很好的前辈，容华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恢复了，而且作为一只妖，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有了法力，他可以隔空取杯子了！
　　这一个多月里柳苏和傅湛的关系日渐亲密。亲密到整个皇宫里流言四起，皇家的男人养男人，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了，放在明面上的就有如今的靖王殿下，暗地里的就更不知道有多少了。
　　最先坐不住的，是一心念经拜佛的太后娘娘，太后当年战败了那么多的姐姐妹妹，当了太后之后觉得罪孽深重，把六宫事务叫给了贵妃，自己关起门来念经，超度往日死在自己手下的亡魂。
　　以前自己这个皇帝儿子不亲近后宫，她能理解，儿子少年天子，忙于国事，无可厚非，但如今含章殿里养着一个细皮嫩肉的小太医，皇帝一天到晚不做别的，就陪着这小太医玩儿，这算什么。
　　一大早傅湛就去上朝了，今天傅澈大军回京，此次战役大获全胜，傅湛龙颜大悦，自己亲自出城迎接自己的弟弟，估计回来也到下午了。
　　柳苏有些无聊，柳苏找容华，不过容华没什么心思招待他，整个人都恨不得飞出皇城，到靖王身边去。
　　含章殿里静悄悄的，大柳树安安静静的立在窗外，上面的知了都没声音，整个含章殿都有些死气，柳苏转了一圈，没什么好玩的，打算回去配几颗药出来玩玩，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一声唱喝，“太后驾到！”
　　柳苏皱眉，太后？也就是傅湛的娘，他可记得这位太后手段了得，当时看太后宫斗简直跟看话本子一样精彩。
　　还是躲起来好了。
　　但躲是肯定躲不开的，没过多久，就有一个看上去很漂亮，但眉眼凌厉的宫女杵在了柳苏房门口，趾高气扬地说道：“你是柳苏？”
　　柳苏把自己刚拿出来的药材放进篮子里，“我是。”
　　“太后要见你，你跟我去吧。”
　　“哦”
　　柳苏跟着高傲的宫女来到平时见傅湛的地方，就看到雍容华贵的女人坐在平时傅湛坐的地方，正在看桌上的棋局，大殿里没人说话，静悄悄的，只有外面风拂过柳树发出的莎莎声，过了不知道多久，柳苏看到太后面前的茶盅里的茶见了底，太后这才抬起尊贵的头颅，“来了？”
　　傅湛从来不给柳苏灌输什么尊卑观念，柳苏这一个多月把以前学的都快磨没了，听到太后这样问，便说道：“来了有一会儿了。”
　　“大胆！”太后还没说话，倒是刚刚带柳苏过来的宫女在柳苏耳朵旁边吼了一声，把柳苏吓了一个哆嗦。
　　他茫然地看着面容有些狰狞的宫女，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后眯着眼看了半晌，觉得这是个脑子不太清楚的，挥挥手让宫女退下，“柳苏，坐到这里来，陪哀家下盘棋。”
　　下棋？柳苏其实是拒绝的，往常都是他耍赖，傅湛让着他，看太后这样，肯定不会让着他的。
　　果然，下了一盘棋，太后的脸色更臭了，养护的水葱似的指甲拎起一颗棋子，直接扔到了地上，盯着对面有些畏畏缩缩的柳苏，“就是你这样的，把皇上弄的五迷三道的？”
　　“啊？”柳苏没听懂太后这话是什么意思。
　　太后不太想看这张比宫里的娘娘还漂亮三分的脸，转过头去说道：“皇上不是把你藏在含章殿里，连后宫都不进了？你装什么啥？我竟不知道如今竟然是男人行天下，你靖王是这样，连皇上也一样，像什么样子？哀家也不为难你，即刻出宫，天大地大，随你去处，宫里，是万万留不得你了。”
　　柳苏明白了，太后是来赶他走的，但他没错，为什么赶他走？刚刚太后说的都是些什么，他怎么一句话都听不懂？
　　不过柳苏还记得当初傅湛说过的话，是他让自己住在含章殿的，别说含章殿，就是全天下，傅湛都能做得了主，他决定听傅湛的。
　　“对不起太后娘娘，我不能出宫，皇上让我往后都住在含章殿，我出宫之后也没地方去，在这里我住的很好。”
　　“好？”太后怒道：“好什么？带坏了皇上，居然还想继续下去，哀家岂能容你！哀家好心放你一条生路，既然你不选生路，那哀家也只能再心狠手辣一回了！来人！”
　　太后话音未落，之前的那个宫女立刻上前，“太后娘娘。”
　　“给柳太医把断肠散拿来，让他自行了断！”
　　柳苏算是明白了，太后要毒死他！
　　怎么皇室的女人都这么恶毒？靖王的母亲要毒死容华，现在傅湛的母亲要毒死自己，但自己和傅湛的关系又不是容华和傅澈那样的关系，为什么要毒死他？
　　他往窗台边靠了靠，问道：“太后，为什么你要毒死我？是因为我不能生孩子吗？”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理由了。
　　太后闻言气的手都在抖，“混账！快，你们给他灌下去，这么恬不知耻，能不把皇帝带坏吗？”
　　她话音一落，几个身强力壮的老嬷嬷上前，两个按着柳苏的肩，一个卡着柳苏的下巴，另一个直接把一包白色的粉末倒进柳苏嘴里。
　　柳苏反应过来的时候太后已经带人走了，他觉得胃里面刀割一般的翻腾，疼出了一头的汗，凭借着最后一点力气，捏了一个诀，柳苏隐进树里，整个大殿又恢复安静，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