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芝盐抹茶

3、第三章

　　舒妃和柳苏是擦肩而过的，柳苏被舒妃身上浓重的脂粉味儿熏得柳苏不舒服，往旁边让了一步。舒妃着急见皇上，倒是没什么反应，急匆匆拎着裙摆进去了。
　　傅湛面色不善，目光冷沉的盯着进来的舒妃。
　　舒妃一进来扑通就往地上一跪，开始哭，“皇上，求您饶过臣妾的父亲吧！救救臣妾的哥哥，皇上，臣妾求您了！”
　　傅湛一语不发，他知道舒妃没脑子，否则当初也不会让她进宫，没想到舒妃这么没脑子，他哥哥败军之将，混账到极点了，在南边做的那些事足够乾国公一家死十次了，还敢来求情？
　　“舒妃，你可知你兄长在南边都做了什么吗？”
　　舒妃正哭的伤心，被傅湛一问，噎了一下，止住了哭声，茫然道：“臣、臣妾不知。”
　　“不知？那朕就来告诉你。你的好兄长在南边巧取豪夺，强抢民女，勾结倭贼，里通叛国，仗还没打，他自己先是投降了，主动走到敌人的船上，如今你还妄想朕派兵救他？朕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就算是把他带回来，朕也要将他斩首示众！”
　　舒妃没想到还有这些事，顿时愣在原地，哭声也戛然而止，嘴唇抖的厉害，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还有乾国公府，朕一定是要查办的，你自己去问问你父亲，你叔叔，这些年他们都做过些什么蠢事！滚出去，从今日起，闭门思过，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出来。”
　　舒妃机械地磕了头，摇摇摆摆地出去了，傅湛一肚子火还是没发出来，脸色黑沉的坐在那里运气，夏槐安看的心惊，这要是再气出个好歹来，这一屋子人就都别活了。
　　还好，傅湛没气一会儿，外面通传的太监战战兢兢的进来，“皇上，靖王殿下求见。”
　　“让他进来吧。”
　　夏槐安偷偷看傅湛的脸色，总算是没那么吓人了。
　　傅澈在外面碰到了魂不守舍的舒妃，一看就是求情未果，其实要是舒妃求情成功了，他还奇怪呢，甄家做的蠢事多了，只不过皇上一直隐忍不发，估计就是在等一个时机，把甄家连根拔起，也是甄家这么多年过的太安逸，把傅家人是什么性子忘了，这才犯到今日这种地步。
　　见傅澈进来，傅湛的脸色也好了很多，问道：“你怎么来了？”
　　傅澈先行了礼，道：“南边的事臣弟知道了，臣弟来是想请缨出战，不过臣弟走了，但臣弟府里的人要拜托皇兄照顾一二。”
　　“你是说容华？”
　　说到容华，傅澈脸上露出无奈而又宠溺的笑容，“皇兄也知道，母妃一直不喜欢容华，好几次都差点杀了容华，臣弟这一走，只怕容华也就得死，臣弟去南边又不好带着他，有皇兄照抚，臣弟也放心。”
　　傅澈出征，傅湛一点都不担心会输，就是他府上的容华，的确让他有些好奇，傅澈十五岁就出宫建府了，一起带出去的还有他的母妃，老太妃一心想抱孙子，从傅澈十七岁开始就挑媳妇儿，不是正妃，妾也行啊，先生一个孙子出来让她玩着也行，但傅澈对那些女人防贼似的防着，老太妃以为儿子洁身自好，想先立业，再成家，直到有一天傅澈把容华带回王府，老太妃这才知道，她儿子并不是洁身自好，而是喜欢男人！
　　大昭对男风相对开放，有些人也会排除万难和男人成亲，但也是极少数，礼法上过不去，再说，大昭人向来注重子嗣，两个男人在一起，是肯定不会有子嗣的，老太妃盼着抱孙子盼了那么久，傅澈突然告诉她你这一辈子也抱不了孙子了，她不得急了？
　　傅澈对容华宠爱的很，心尖肉一样的，老太妃实在是找不到空子，这次傅澈想去南边打仗，又不能带着容华，他一走，容华估计只有一死了。
　　傅湛深知傅澈对容华的感情，也知道老太妃对容华的恨意，道：“你放心去吧，容华你送进宫来，在宫里老太妃也不能如何。”
　　傅澈大喜，连忙叩头，“多谢皇兄，臣弟这就回府把容华送进来，有劳皇兄了。”
　　“歇一晚吧，你明日一早去点兵，朕就不为你送行了。”
　　“是，皇兄。”
　　傅澈回完了事，正要回去，又被傅湛叫住，“你把容华送到含章殿来，朕这里有一个人可以陪陪他。”
　　傅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他知道傅湛是不会有别的想法，估计是宫里哪个妃子吧。
　　等大殿里安静下来，傅湛脸又黑了下来，夏槐安很有眼色的添了一杯茶，又眼观鼻鼻观心的贴在墙边，刻意放低呼吸，尽量减小存在感。
　　傅湛实在是气的不行，无意间一抬眼看到窗边摇曳的柳条儿，眼前瞬间亮了许多，站起身往柳树旁走去，夏槐安赶紧跟上。
　　柳枝随风飘荡，轻轻柔柔的，不急不缓，旁傅湛躁动的心也莫名平静下来了。
　　“夏槐安，这树多大年纪了？”
　　夏槐安时刻准备着被皇上提问，是以傅湛话问出口没等片刻就得到了回答，“回皇上，该有上百年了，自打咱们大昭建朝以来，这棵柳树就在这儿了，具体多久，奴才也不知道。”
　　傅湛不知道在想什么，许久没说话，半晌，又问道：“你说，这世上有妖吗？”
　　“……”夏槐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有些超纲了，“奴才……不能确定，老人常说有，但我们也没有见过，不能判断究竟有没有。”
　　“没见过……”傅湛看着摇摆的柳枝儿，喃喃自语，也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么。
　　傅澈出了宫门风风火火地回靖王府了，生怕回去迟一点他的宝贝疙瘩就被他娘给折腾没了。
　　也不是傅澈小心，而是他担心的事时常发生，有几次容华都把毒药喝了，结果又救回来了。但老太妃从来没有放弃过，只要盯着傅澈不在王府里，就去折腾容华一番。
　　果然，傅澈赶到他的院子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跟在老太妃身旁的太监。
　　他急冲冲地跑进去，就看到容华端着一铜盆的水举过头顶，跪在庭院中央，而老太妃则在廊下摆了软榻，靠在大引枕上假寐，听到傅澈进门，老太妃只是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又接着闭上眼了。
　　傅澈三两步过去夺过容华举着的水盆，随手扔在地上，半搂半抱地将容华带起来。
　　容华有些懵，估计这次老太妃是掐着傅澈出门的时间过来的。
　　铜盆砰地一声砸在地上，水飞溅起来，溅湿了傅澈的蟒袍，甚至溅到了老太妃的脸上。
　　傅澈搂着意识有些恍惚的容华，死死地盯着整理衣襟坐起来的老太妃，“母妃，我念及咱们母子，才容忍您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容华，但您也别太过分！我跟母后说过，容华是同我的命一样重要的人，看来母妃并没有把儿子的命放在心上，从今日起，母妃就再也不用费心折腾容华，我将容华送进宫里去，由皇兄照顾。”
　　老太妃气的直喘气，怒瞪着傅澈，“你当真是只要这个男狐狸精，也不要十月生了你的母亲了吗？”
　　傅澈搂紧了容华，“母妃，是您在逼儿子！”说完，他将容华抱起来，略过老太妃进屋。
　　“母妃，儿子三番五次的上阵打仗，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能有一天堂堂正正拿一道赐婚圣旨，和容华成亲。”
　　“你！”老太妃拍案而起，“混账！你父皇教你的是什么？让你上阵打仗，是为了守住你们傅家的江山，不是让你为一个狐狸精恬不知耻的去你皇兄那里求旨。”
　　傅澈不想再和老太妃争吵，直接道：“左右卫将何在？”
　　老太妃瞪大双眼，“混账！你敢！”
　　傅澈头也没回，“送老太妃回去。”
　　从门口进来的挎刀的侍卫跟木头疙瘩一样，干巴巴地说了一句老太妃请，老太妃被唬住了，悻悻然离开了。
　　容华缩在傅澈胸口，始终有些发抖。容华是两年前傅澈在北边打仗的时候捡到的，十五六岁的样子，明明胆子小的要命，还边哭边给受伤的傅澈包扎好了伤口，找来吃的自己一口不吃全给傅澈喂下去了。
　　后来傅澈大胜，把容华从北边带回了京城，他们感情很好，从不吵架，容华乖得很，能在家不出门待很久，傅澈觉得很幸福，可是他的母妃并不这么觉得。她一直想要一个孙子。
　　傅澈安抚他，“不怕了不怕了，是我不好，把你一个人丢在家里。”
　　容华情绪恢复的挺快，不一会儿就可以和傅澈说话了，他的脸很小，有些婴儿肥，看起来圆乎乎的，但其实身上没几两肉。
　　“那你说要送我进宫是为什么？”
　　傅澈也不隐瞒，将南边发生的事和自己要出征大致说了一下，“这段时间我不在府里，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我送你进宫去，皇兄虽然无聊了一些，不过他人很好，一定会照顾好你，我也能走的放心。”
　　对于傅澈的决定，容华向来只能点头，这一次也不例外，“好啊，那我等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