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人有疾》芝盐抹茶

17、第十七章

　　容华让丫鬟把准备好的小被子拿来，丫鬟只带来了一个，柳苏皱着眉，“不够啊，要两个的？”
　　圆脸的丫鬟眼睛立刻亮了，“公子是说我家王妃生了两个小王爷？”
　　“是啊。”
　　另一个瘦高的丫鬟风一样的跑走了，不一会儿就抱着新的小被子回来了，额头上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公子，来了，小王爷呢？”
　　柳苏张开手，露出两颗蒲公英种子。
　　“……”两个丫鬟一脸的公子你逗我们的表情。
　　柳苏也不说什么，让丫鬟把被子放到容华身边，自己小心地将两颗种子分别放到小被子上，两颗种子一挨到被子，立刻变成了两个红皮小娃娃，长着没牙的嘴巴哭的差点把房顶掀下来了。柳苏被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靠在一个温热胸膛上。
　　傅湛揽着柳苏，看着两个红皮奶娃娃大哭，他没见过这么小的孩子，有些好奇：“现在该怎么办？”
　　傅澈这才反应过来抬头说道：“听兰，把奶妈带过来。”
　　瘦高个的丫鬟听了，忙跑出去找奶妈去了。
　　柳苏替容华诊了脉，放下心来，“他没事，只不过他身体弱，肚子里的这两个能折腾，累了，我来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有带，我们回去之后让人送些东西来，殿下好好照顾容华，我和皇上就先走了。”
　　傅澈如今算是圆满了，胡乱应了两声，就抱着容华给他喂东西。
　　回宫之后已经掌了灯了，含章殿一如既往的暖和，傅湛看柳苏有些心不在焉，以为今天替容华接生累着了，陪他用了晚膳便先自己去处理一些朝政。
　　这一年朝中动荡，先是舒妃母家一事，接着清洗了程家，如今牵扯出高琦勾结蜀中官员一案，多少有些让傅湛应付起来吃力了，朝中真正可用的人并不多，他亲政之后才发现之前他仰赖的肱骨们都长成了反骨，扎在为君者心头。
　　傅湛学的是帝王术，向来以傅家江山为重，要是那些人以傅湛马首是瞻，以傅家江山为重，傅湛也不吝给予他们相应的回报，当然也可以容许他们有私心，不过但凡他们心术不正，想着祸国殃民，这就不是傅湛希望看到的了。
　　在临近除夕的时候，朝中终于封笔了，而傅澈家的两个小娃娃也长得白白胖胖的了，傅澈每天下朝了便往家里跑，抱着家里的两个小娃娃和容华不撒手。
　　傅湛有些羡慕，不过一想到当时容华生产时的凶险，觉得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只要柳苏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程茹忙的脚不沾地，一天就睡三个时辰，眼看着瘦了一大圈，柳苏觉得于心不忍，让她升了两个安分些的贵人的分位，也好帮着她一些。
　　除夕那天半夜，傅湛就起了，他今天先要带王公大臣去皇陵祭拜，然后得回宫祭天拜地，估计忙完就到下午了。
　　柳苏迷迷糊糊地起来给了傅湛一个小荷包，叮嘱了两句记得吃饭然后就又倒回去睡了。傅湛无奈地笑笑，亲了亲他睡得暖乎乎的脸颊，正了正衣冠，便离开了。
　　不知道是应了好日子还是怎样，除夕这一天大雪纷扬，长安街上的人家早早地起来就为了看这一次御驾出行，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看着这纷纷扬扬的大学，叹道：“常言道‘瑞雪兆丰年’，来年定是风调雨顺的。”
　　柳苏睡到自然醒才起，小海边伺候他用膳，边汇报外面的情况，“贵妃娘娘把晚宴都准备好了，各个宫里的娘娘都有送东西过来，皇上这会儿估摸着也已经到皇陵了，要在那边用了午膳再往回来赶。”
　　其他事柳苏不关心，倒是傅湛，他看了一眼琉璃窗，外面雪已经落了厚厚的一层了，也不知道皇陵的路好不好走。
　　小海将一盘柳苏爱吃的糕点放到他手边，接着说道：“听说这次晚宴太后娘娘也会到。”
　　柳苏回神，太后自打上次程家抄家灭门之后就一直闭不见人，任谁看了都知道这是和皇上过不去，可是傅湛早就对这个满心都是娘家的母亲失望了，这么久，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去太后那里坐坐，其余时间压根就不过问，这次太后突然要出来，估计是又要作妖了。
　　“不必理会她，宴会什么时候开始，皇上能来得及参加吗？我们要不要出宫去接他？”
　　小海无语地看着他，“公子还是在宫里等着皇上吧，天寒雪大的，皇上也舍不得公子出去受冻。”
　　柳苏也就那么一说，皇上銮驾回宫，定然是浩浩荡荡的，他这么去了，估计又得死气一批老臣。
　　他有些想看容华家的小娃娃了，听傅澈说如今两个都胖乎乎的，不磨人，可爱的紧。容华身体也养好了，小娃娃也取了名，大的一个叫傅慕容，小的一个叫傅慕华，当时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可是酸倒了傅湛一口牙，偏偏傅澈一副有儿万事足的样子。
　　两个小家伙在柳苏给的那截柳枝里过的极为滋润，就是哭闹的时候脑袋上往出飞蒲公英这点让人哭笑不得。
　　傅湛下午回来的时候一身水汽，换了身衣服随便吃了两口东西就带着柳苏如摆宴的春华宫。
　　如今两人相携而来已经没有多少人诧异了，只有御史台的大人们依旧蠢蠢欲动，被身边的人按住了。
　　太后端坐在龙椅的左侧，头上的金凤衔珠钗在烛火的映照下有些晃人的眼睛。而她嘴角的法令纹又深了，看上去刻薄了很多，眼角淬着阴毒，仿佛下一刻她就能扑上来喝你的血。
　　傅湛轻飘飘地看了太后一眼，“母后。”
　　太后略显浑浊的眼珠子定在傅湛身上，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重重的“嗯”。
　　入了席，先是百官朝贺，接着是贵人赐宴，柳苏不太懂，傅湛说什么他就跟着说什么。让妃子揪帕子，百官心肝颤，太后凉凉地看了一眼柳苏，突然笑了。
　　要说这太后当年也是有名的美人儿，何况年岁并不大，本是如花美眷，却硬生生被自己作贱的像一个恶鬼一般。
　　柳苏低垂着眉眼，不欲与太后有什么冲突，如今的太后就是剪了翅膀的飞燕，再如何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宴会上宾主尽欢，其乐融融，很多大臣带着家里的孩子来长见识，柳苏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都觉得喜欢，总角的小姑娘，稚气的少年郎，都让柳苏有些心痒。
　　傅家子嗣不丰，孩子不多，先帝兄弟也才五个，只有两个公主，还嫁到离京城很远的地方去了。
　　而傅湛的兄弟就更不用说了，先帝只留下了傅湛兄弟四个，其余两个一个一心向佛，一个倒是整日流连花丛，但太早流连，结果把身子弄坏了，至今膝下只有一个女儿，傅湛的皇叔们也都是子嗣不丰，要不是活不成，要不是女儿，这些年皇室鲜有孩子的啼哭声，这让满朝文武大臣愁到夜不能寐。
　　宴席进行了一半，傅湛喊停了歌舞，说道：“我皇室子嗣不丰，月前靖王府上新添了一对麟儿，朕心甚悦，特封靖王长子傅慕容南平郡王，次子傅慕华为常平郡王。”
　　这一句话像是在油锅里到了一瓢凉水，下面立刻炸开了，流连傅澈谢恩的声音都盖过去了。
　　靖王并未娶妻，也没有听说纳妾养婢，哪里来的儿子？况且皇上一来就封了郡王，这两个孩子母家身份肯定低不了。
　　还没等众人惊讶完，龙椅上端坐的皇帝又投出了一个重磅的炸弹，“靖王与容华公子两情相悦，朕做主赐婚，于来年择吉日完婚。”
　　这一下子，算是点了炮仗窝了，御史台的大臣们没有被扯住，一个个扑通扑通爬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头，“皇上三思啊！”
　　傅湛握住柳苏的手，沉声道：“朕早就三思过了，诸位爱卿，大可以翻阅典籍，男子成婚，早就有例可循，云朝武帝暂且不说，前朝娶男妻并不是少见，况且两个人成家过日子，又不是杀人放火，就如同夫妻一般，朕不明白诸位爱卿为何反对，爱卿可能久居朝堂，不知道这世上为世俗逼死了多少人。
　　只不过是让一些人脱离苦海罢了，诸位爱卿百般阻挠，而背地里往虞风馆，蕉人院投进去了多少银子自己心知肚明，背着妻子养男宠，纳男妾，已经不是个例，还是说朕给靖王赐婚，于社稷有碍了？”
　　下面的人又呐呐不敢言，傅湛冷笑，他自己要娶男皇后，又给傅澈和容华赐婚，稍微有些脑子的都能想到这是要抬男妻男妾的身份，有些人现在可以养娈童，养男妾，往后估计就不能了，况且他们惯于面上守着清规戒律，哪能那么容易松口。
　　就在这场除夕宴会冷场的时候，一直耷拉着脸的太后突然冷笑一声，“皇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傅湛闻言立刻愣了脸色，也不看太后，问道：“太后何出此言？”
　　“翦除了程家，抄了乾国公一家，如今动了蜀中，皇上又想着立男皇后，哀家真是要为皇上喝彩了，为了这个男人，皇上真是处心积虑，步步为营啊。如今先给靖王赐婚，去趟这个雷，哀家觉得，谁都没有皇上筹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