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月尘风》阡墨三里

24、回京

　　隐素微微垂眸，口中默默将朋友二字念了一遍。
　　“是啊，作为朋友，我们可以一起做很多事情，一起喝酒，一起聊天，一起杀妖，一起……乘骑，仙君愿意吗？”
　　柳若尘站在发光树下盈盈注视着他，眼里的温情显而易见，他在示好。
　　隐素扬起唇角，觉得有些稀奇。
　　朋友二字对他来说很陌生，他只有师父和师兄，还有一个年纪很小的小师妹，是师父的女儿，除此之外他没有朋友。
　　居然有人说要与他成为朋友，这着实新鲜。
　　“嗯，朋友。”
　　柳若尘大叫一声：“哇~好棒！我有一个不得了的朋友！太厉害了！”
　　他拉起隐素的手臂围着他开心的转了个圈，一个又一个，隐素无奈跟着他调整脚步，目光落在他身上，看着他头顶不时落下的发光树叶在他周身盘旋，合着少年明媚温暖的笑容，意外的印入了他的心里。
　　少年转累了松开手就地躺下，眉眼间放松惬意，隐素也安静坐在一旁。
　　“仙君，我可以叫你隐素吗？”柳若尘低声问，目光放在头顶的树上和远处的星空里。
　　隐素嗯了一声，在霞凤山师兄几个大家都是直呼其名。
　　“隐素。”
　　柳若尘喊了一声，心里为这个名字能从自己口中光明正大的喊出感到一丝隐秘的甜意。
　　真好。
　　二人私下时，他便可以直呼其名。
　　“隐素，你在仙界有很多朋友吗？”他问。
　　隐素摇头。
　　“没有，我们霞凤山加上师尊青元道君一共四人，师娘不常在霞凤山住偶尔回来，仙界中并不似人间这般热闹，并不热枕交际。”
　　实则是霞凤山的仙君都是剑痴，对交际无感。
　　“那你师尊对你好吗？还有你师兄们？”他好奇的问。
　　“嗯，师尊和师兄都对我很好。”
　　柳若尘又问：“那你上仙界之前呢？你的父母兄弟呢？他们后来你有去见过吗？”
　　或许还有妻子？
　　隐素摇头，沉默了一会。
　　“仙界有些地方跟凡间是一样的，我天生仙胎是个孤儿，是师尊在霞凤山门口发现我的，他见我资质上乘根骨很好，就破例收我入山为徒了。”
　　柳若尘忙问：“出生在仙界中？那你父母岂不是也是仙界中人？”
　　隐素嗯了一声，神色淡漠。
　　这些从来没有影响过他，过去，现在，未来都无法影响他。
　　柳若尘沉默了一会。
　　“隐素，我想起了一些事情，我的过去真的过的很不好，我不知道让你来找我的人是谁，但我愿意跟你上去，不管将来我要面对什么，我想给自己一个交代，也想做一个了断。”
　　未来是他自己的，未来的路他也会自己慢慢走，谁也不能控制他左右他。
　　“好！”
　　柳若尘闭上眼，山谷凉爽，周围异常安静，他就这么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乔莲出门便发现两人有说有笑已经重归于好了，她松了口气。
　　柳若尘见她起来，爬上白虎与隐素同坐。
　　“从这里下去就是官道，你坐骑太慢自己慢慢回来，我们先走一步。”
　　乔莲懵住。
　　“到了京城去天师府找我，路途遥远徒儿一路保重!哈哈哈哈！”
　　然后拍了拍白虎的头，白虎一跃而起，朝着小路奔驰而去。
　　被留在原地的乔莲顿时反应过来，几步追了上去，可怎么能追上。
　　“师父别丢下我！师父你等等我！师父！”
　　看着一骑绝尘没了踪影的两人，她气的跺脚。
　　“师父！！你怎么可以这样！我不认识路啊！”
　　“你这个没人性的家伙！见色忘义的坏蛋！跟公子和好了转眼就翻脸，你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山里，我要是出了什么事……”
　　“公子……你怎么也忍心我一个女子……”
　　乔莲害怕的往四周瞅了眼，赶紧原路返回，收拾包裹上马下山去找官道去了，边走边咒骂。
　　两天后柳若尘与隐素两人到达京城，回到天师府后，柳若尘第一时间找到江平城，将此行的大致情况告诉他。
　　江平城很欣慰，见他眼下一抹青色便让他先回去休息，等睡好了再来，柳若尘这才回屋倒头大睡。
　　第二日，江平城主动来到隐素的小院，在门外禀明来意后，隐素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管家在院子里的石桌上奉上茶水点心又识趣的退下，并将小院外面周围的几个下人都带走了。
　　“拂灵仙君见谅，昨日你们回来的匆忙，我忘了遣退附近的下人，没有打扰到拂灵仙君休息吧？”
　　江平城主动开口，并做了个请的动作，两人走到石凳上坐下。
　　“无碍。”隐素与他对坐，波澜不惊。
　　“我从青衣卫口中大致得知了你们在西边的情况，听说那边隐藏的大妖都被拂灵仙君杀了，拂灵仙君为民除害实乃大义。”
　　“我知道仙君此次下界正是为解决妖兽一事，现在各地妖兽潮层出不穷，普通妖兽尚还能对付，只是这巨型妖兽，哦正是那些大妖，他们实力不俗且有修为在身实在不好对付，我们各地守城军已经为此死伤惨重，青衣卫也损失了不少人。”
　　江平城停顿了下，面露难色。
　　“皇上将护国重任交予我，这些年我也一直在研究各种法阵，还有提升人体极限的丹药，想要将青衣卫打造成一只很强的军队，可是人力终不可逆天，大妖与人的身体相差悬殊，我自感自身实力有限实在惭愧。”
　　“如今见拂灵仙君肯亲自出面斩杀大妖，这才厚着面皮前来，我……我有一事相求。”
　　隐素点点头：“天师请直说。”
　　江平城又接着说：“我想请拂灵仙君在青衣卫中挑选一两名属下传授一些对付大妖的法术，青衣卫的人是我亲自选的，身体素质都非常好，斩杀妖兽经验丰富。”
　　“我也知道修习法术需要天分，可我也没办法，如今只我一人遇到大妖尚可一战，实在是捉襟见肘，无法赶到每一处去支援，这些年四处奔波我已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如今虽有拂灵仙君助力，但仙君一人也难有分身，况且杀妖兽杀大妖总也杀不完，若是能将这妖兽出没人间的通道毁了，从根源上断绝妖兽来往，才能彻底解决好如今的问题。”
　　隐素认可的点头，示意江平城继续。
　　“若是拂灵仙君能教会一两个青衣卫斩杀大妖之术，那各地的妖兽潮拂灵仙君便不必放在心上了，尽可专心去寻找这通道，只要通道毁了，留在大宸土地上的妖兽大妖们终有一日会被杀干净。”
　　“还请拂灵仙君考虑一番，虽是为了天下苍生，但我也有私心，若有青衣卫习得斩妖之术，我想以拂灵仙君的名号让他们出天师府开山建派建拂灵宗，以示照拂天下所有人。”
　　这哪里是私心，这是心怀天下兼济苍山，若隐素答应了，未来在大宸的国土上以拂灵仙君之名开山建派的拂灵宗对隐素来说已经能算得上一件大功德。
　　隐素思索了一会，问了另一个问题。
　　“天师可知那通道在哪里？”
　　江平城摇头，又迟疑的开口：“这些年大宸的土地我已经走遍了，未曾见过有异常之地，哎，大概也是我能力有限无法窥见，不过，极北之地我却是没去过的。”
　　“那里冰天雪地终年不化，任何动物都无法存活，只在每年八月最热时，冰川化水雪线后移能见到山中一些景色，短短几日后便再次被冰雪覆盖。”
　　隐素心中隐隐有猜测，这极北之地的通道或许跟柳若尘的龙身有关。
　　大宸五年前开始有妖兽潮，而柳若尘也是这个时间点从仙界坠落，至于为何魂魄会与龙身分离暂时无解，既然魂魄与龙身分离了，这天地间金龙气息淡薄到根本无法追踪。
　　那极有可能气息是被掩盖了，极北之地厚达百丈的寒冰层下就是最好的藏身之处。
　　他自是不怕那冰雪之地，但要带着柳若尘前去，他就不得不考虑更多，柳若尘现在凡人之躯是无法在那里待太久的，可极北之地广袤无垠，一时无法确认地方。
　　“如今离八月还有月余，行，我答应天师。”隐素爽快道。
　　江平城激动起身行礼：“感谢拂灵仙君，拂灵仙君愿意出手相助真乃大宸国的福气，我这就去禀明皇上，早做安排！”
　　临走前，隐素又问：“上次在二殿下府中天师带走的那只豹妖，天师后来如何处置了？”
　　江平城目光闪了闪，语气温和道：“那只豹妖只是个普通妖兽不足为虑，只是它之前吸食过人血增长了些功力，怎么？拂灵仙君为何突然提起它？”
　　隐素站了起来，面色严肃。
　　“屠天虽然已经死了，但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动作，他似乎对那些大妖应承过什么与它们一直在合作，吸食人血增长功力这种邪术是屠天告诉他们的，但屠天又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他当年养蛊之术，最后活下来的人呢？”
　　“天师这些年想必也了解过屠天这个人，不知可有什么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