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尘埃》求何

6、寒假来临

　　谢林定的住宿就在我们校区附近，是一个小旅馆，他换了身衣裳又接了个电话，便拉着我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在我们学校的南门，是一家鸡公煲店，因为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店里面的人很少，只不过徐然和何珏也在。
　　四个人又打了照面。
　　谢林拉着我坐了过去，徐然和何珏一边，我和谢林一边。
　　徐然拿着菜单点了菜递给了餐馆的阿姨。
　　徐然指着我和何珏说，“我弄不清楚你们俩的关系，反正都在，干脆明明白白说清楚。”
　　徐然问何珏，“学长，你喜欢燃烧吗？”
　　何珏没有回答，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倒水，将盛满水的水杯移向了我，我不解他的意思，他道，
　　“水是热的，暖手。”
　　戏已经被人戳穿，我不想再继续陪着他玩下去，我将那杯水移向了徐然，何珏见状，又倒了一杯水给我，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缓缓飘散。
　　我干脆将手插入了自己的兜里，谢林却拉着自己衣兜，“伸进来，一直捂着呢。”
　　谢林总是知道如何帮我，我闻言嘴角含笑，将手伸进了谢林的衣兜里，有些挑衅地看了何珏一眼，何珏正姿态优雅地拿着水杯，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水，眼睛却是在瞧着我。
　　徐然见何珏不答，便又问我，“燃烧，你喜欢何珏学长吗？”
　　我摇头，不过一抬眼，便对上了何珏的眼睛，他漆黑的眸子在瞧着我，我感受到了冷意。那一刻，我多希望我头上有一顶帽子，能挡住我的视线。
　　这时候，谢林将他头上的帽子拿下来给我戴上，半扣在我脸上，“今天这顶帽子还派上用场了。”
　　我任由他摆弄，黑暗中，心里很是踏实。
　　谢林道，“对面那位小哥，别盯了，你这目光瘆得慌。”
　　徐然不明缘由，她有些急了，“那你俩平常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了，说到底，我并不想让徐然掺和我和何珏之前的事，何珏也没有回答。俩人都沉默，徐然便被气着了，谢林反倒笑了。
　　徐然要走，何珏拉着她坐下，谢林接话，“看不出来吗？你好心办了坏事，人你介绍的吧，不过你身旁这位喜欢的不是我身旁这位，怕是喜欢的你。”
　　“你俩名字同音干嘛？说话费劲得很。”谢林吐槽了句，“徐然，你男人知道你被别的男人盯上了吗？”
　　徐然闻言愣了。
　　“然然，何珏喜欢的不是你。”
　　“徐然，我喜欢的不是你。”
　　我和何珏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我将帽檐抬高，对着徐然说，“不要多心，不是谢林说的那样。我和何珏是......”
　　何珏淡然开口，“之前都是逢场作戏。”
　　好精辟的一个逢场作戏，概括了之前的所有。
　　一顿饭下来，各怀心思，索然无味，也只有谢林十分没心没肺地吃得十分满足。
　　天空突然下起了豆大的雨，我们四人都没带伞，冷风吹来，四人都只能在店里坐着，谁也没有说话。店里阿姨来收拾碗筷，何珏拿走我面前的水杯，喝下了那杯已经凉了的水。
　　这样的天气，和何珏一起被困店里，让我烦闷得想抽烟，可谢林和徐然都在这儿，他们俩见我抽烟会数落我，我又不能这么干。我走到门边，伸手接雨，雨水的冰凉和打下来的快感消除了我心里的一些焦虑。
　　何珏来到了我旁边，我欲转身回去，他拉住我衣角，手指与衣料的摩擦声被雨声掩盖。他张开口似是想说些什么，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
　　我伸手扯回自己的衣角，他不放，两相僵持，衣料与手指间的摩擦通过触感细细麻麻地传入我脑中，我受不了这样的感觉，诚恳道，“何珏学长，我是真的不想陪你玩下去了。咱们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好吗？”
　　我扯回了衣角，弯下了腰，说出了那声我欠他的对不起。
　　第二天，徐然托人带给我一套我一直想要却没买的精装书籍，说是给我的生日礼物，我才惊觉今天是我的生日。
　　十一月二十日，许燃，你十九岁了吧。
　　谢林也问我要什么生日礼物，当时我正陪着他逛我的校园，我张开手仰着脸，他从脖子上取下我的围巾给我围上，伸手抱着我。
　　他说，“你都比我矮了，刚好在我怀里。”
　　是啊，高三以后，他都比我高了。
　　我抱着他不太肯撒手，这个怀抱太柔软也太暖和，总会让人有些依赖。
　　谢林由着我抱，手在我背上轻轻拍着，却在笑我，“许大小姐，几个月不见，竟然会撒娇了，有点不像你了。”
　　我点了点头，表示默认，终于撒开了手，“这天冷，你抱起来暖和。”
　　他张开手，“那再让你抱一会儿。”
　　再抱下去就真的不肯撒手了。或许是这几个月来格外疲惫，见着他，就总想依赖。
　　我摇头，轻轻踢了他一脚，“你当自己是熊猫啊，还能让人抱上瘾不成。”
　　“今天下午我得走了。”谢林道。
　　“我知道。”
　　“要送我吗？”
　　我摇头，心里藏着些难受，“送来送去，麻烦。”
　　他再次拥我入怀，“如今有些娇气了，挺好的。”
　　“有事给我打电话，我会给你打回来的。”他道。
　　我点头，送他出了校门。
　　夜里，我给徐然发消息约她出去吃夜宵，她哼哼唧唧许久，到底是答应了。
　　南门路边摊上一坐，混杂在人群中，棚上吊着的灯摇摇晃晃，灯光时暗时明。
　　老板将我点的两碗馄饨端上来，徐然道，“你不点碗面吗？好歹过生日。”
　　她的声音有些冷漠，我轻声问她，“你不生我气啦？”
　　她别过头去，似乎气还没消。
　　我将一碗馄饨移到她面前，赔着笑脸，“今天我生日，别生气啦，陪我吃碗馄饨。”
　　她听到这话，果真转过脸来，嘟着嘴，“那你给我说说你和何珏到底怎么回事？”
　　我摇头，“过去的事，没必要讲，只不过，他待你很好，你没必要为了我疏远他。”
　　“说到底，你就是不告诉我，我苦巴巴地给你搭线，结果我反而做错事了一样。”她欲抹眼泪，“以后你再这样，我就......就不管你了。”
　　这可就玩大了，我慌了，连忙认错，“然然，我错了，真的，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嗔了我一眼，边抹着眼泪边吃着馄饨。
　　“然然，有时候，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有些东西只适合藏着，你看，我目前想找人吃碗馄饨说说话，我也只有你，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轻声道。
　　过了许久，她轻轻应了一声，“以后你给我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即使我不明白脑子笨，你给我多说几遍，我也能明白的。”
　　“好。”我道。
　　当天，谢林走了，我的生活如常继续，却也发生了些变化。由于徐然的缘故，我和何珏逢场作戏的闹剧终于结束，而徐然和何珏似乎也离得远了。只不过，徐然和我就像一条直线突然分出了两条，正在以我们肉眼不可察的速度，生出点距离。
　　果然人与人之间，最经受不起的还是欺骗与隐瞒。
　　之后的一切倒无什么可道之处，期末复习月来临，我变得忙碌，少了何珏的打扰，却比以往好过得多。等到考试结束，我便拖着行李踏上高铁回家了，徐然没和我一起。我弟来重庆北站接我，不过小半年，他就已经和我一般高了，拖着我的行李让我心里感觉很踏实。

　　在家歇了几天，我去到高中附近的一家奶茶店里，那是我高中打零工的地方。推门进去，奶茶店中没人，我给老板打了个电话，她才披散着头发打着哈欠从阁楼上下来，找着个椅子就坐在那儿瘫着。
　　老板姓林，具体名字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她长得漂亮，已经在这儿开了好几年的奶茶店，高中时我在这儿打零工，老板对我颇多照拂。我抽烟也是她教的。
　　我换上工作装，问她，“今天天气这么好，怎么不开店？”
　　她瘫在那儿，腿伸到桌子上，“服务生家里有事走了，学生也放假了。”
　　我哦了一声，开始打扫店里，“吃饭了吗？”
　　她摇头望着我，像狗看到了骨头一样。
　　我上阁楼，在冰箱里只找到了几个鸡蛋和一把挂面，也就给她下了碗鸡蛋面，又做了杯奶绿，放在她桌前。
　　她吃着鸡蛋面，歪头问我，“你见过吃面还喝奶茶的吗？”
　　我道，“半年没下厨，刚刚盐放多了点，你要是觉得咸了，就喝口奶茶。”
　　她把奶茶推开，“不行，会胖。”
　　“你来就是给我做碗鸡蛋面？”她问我，“空手来的？”
　　我打扫着店里，点头，“嗯，空手来的，虽然学生放假了，可这里离商场近，人流量大，会有人来买奶茶的。”
　　“所以？”
　　我转身看着她，很是真诚地说，“所以，老板，重新雇我吧。”
　　“这空手来的还想让我雇你，高中时白教你了。”她把空碗往前一推，拿起了奶绿。
　　我：“两千五。”
　　她：“一千五”
　　我：“两千。”
　　林老板笑了，“成交。”
　　“每天早上不用来的太早，十点以后，顺便带点早点，上午十二点下班，下午两点上班，五点下班。晚上凭你心情。”
　　我弯腰，狗腿子模样，“谢谢老板。”
　　林老板嗔了我一眼，“少来这套。”
　　我闻言含笑，知她会惯着我，之前那些年，也是有她，我才能撑过来。

　　林老板和唐乔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