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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流言四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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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些日子,何珏的口中总是出现我的名字,在课堂上,
“许燃,你好,我们坐一起了。”
“许燃,我可以和你组队吗?”
“许燃,我去售货机买水,你要吗?”
“许燃,下课要一起去图书馆吗?”
“许燃,一起去吃饭吗?”
“许燃......”
带着刻意的,装给别人看的热情。
而我装睡我漠然都逃不过钻进我耳朵里的一个个许燃。
随着一个个许燃而来的,是各种各样的眼神和话语,善意的,调戏的,恶意的,八卦的......
“许燃,你怎么认识的何珏学长呀?”
“许燃,不错呀,这才开学多久。”
“许燃,你有何珏学长的联系方式吗?”
“许燃,你在哪儿整的容呀?”
“许燃,勾搭了几个男的呀?”
“许燃......”
许燃其实已经死了,在我梦里。
我很忙,我缺钱,我要忙着赚钱和学习。我的时间分配给了我的家人,我的学习、赚钱和徐然,没有多余的时间分给这些闲言碎语。
雨,一滴一滴地落,最后是倾盆大雨,雨滴顺着耳机流进我的颈项里,我被淹没在水中。
从宿舍床上醒来时,凌晨一点。我轻声去到阳台,给徐然打了一个电话。
我叫她然然,偶尔会叫,所以并不想从何珏口中听到‘然然’二字。
“然然,如果我说何珏很坏,你相信吗?”我对她说。
“你说什么呢?学长人那么好。”徐然嘟囔着翻了个身,她不相信我。
“然然,我说何珏很坏,他欺负我。”我带着孩子般的赌气,我赌徐然在我和何珏之间一定会选我。
徐然没回我。
“然然?”我在电话里叫她。
“嗯,燃烧,我好困。明天给我说,好吗?”她显然没听进去我的话语。
我知道她困了,我把她吵醒了,其实我没指望她相信我,我只是需要个理由让自己改变现状。
“没事了,徐然,你睡觉吧,我说梦话呢。”
“睡吧,快睡吧,盖好被子。”
我挂了电话,摸黑从小寝拿出烟和打火机来。小寝里,三个室友正在熟睡,其中有一个还在打呼。
火光划破黑夜,我点燃一支烟,火星在黑夜中一闪一灭。我靠在阳台那儿抽烟,晾着的衣服在我头上,烟在我手中。
黑夜中,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得转专业,我得躲开何珏。为了更好的生活,把那些不堪的过往甩在身后。
杵灭了烟,烟灰用脚碾成末往角落里拨,我干站了半个小时,等烟味散尽了,便回了小寝睡觉。
玉石学院还在各个学院招生,我得去试一试。玉石学院是C大的荣誉学院,是培养各学科尖端人才的存在,大一大二各学科学生均可通过笔试加入,虽然还是在原学院上课,却能够享受许多普通学生接触不了的课程。而它在C大学生共识的好处有三个:一、在图书馆借书的容量比一般学生多一倍,是三十本。二、只要不是转到有关医学的专业,就可以无条件转换专业。三、高保研率。
如果我能通过玉石学院的笔试,我就能在这学期摆脱何珏。
第二天,我给徐然说的时候,只说了我想加入玉石学院,如果真的过了笔试进了玉石学院,以后会半自愿地加入一些导师的课题,会上一些我并不了解的课程。我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如果我过了笔试,我以后会更忙,也许会顾不上她。
她坐在我对面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勺子都掉到了餐盘中,像是吓到了。
“燃烧,要不你别参加这考试了吧?”
我摇头,拿起她的勺子给她。
玉石学院出的题天南海北,主要是靠前十几年积累,和大学没半毛钱关系,说到底,玉石学院不过也是在选好苗子而已。
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考上。
后来,排名在玉石学院的官网上挂了出来,接近一千人考试,录取一百个人,我排名一百零一,在我前面的是何珏,原学院:文学与新闻学院。
那一瞬间,我深呼出一口气,心下骇然。我似乎怎么也逃不开何珏,他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样,带着那些不堪的过往,跟着我的脚步,直到把我逼向悬崖。
如果我跳下去,他是不是就能收手了?
可我并不想跳下去,我想好好活着。
我已经懒得问徐然了,不管是不是何珏从徐然那儿套的话,我都会认为是何珏故意搅的局,虽然这种概率小之又小。
这样想的我很胡搅蛮缠。
各凭本事,他赢了我。
有一天课上,我抱着侥幸心理问何珏,“你有继续转专业的打算吗?”
他手指夹着笔,就那么淡漠又残忍地看着我,忽的笑了,“没有这个打算,我考玉石学院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然然告诉我的。其实还是要感谢你,你想考玉石学院才提醒了我。”
我如遭重击,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求他放过我。
不过我没有那样做。
而正式上课的第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这之后,我和何珏的绯闻在文新学院疯传,他因为气质出众在C大校园久负盛名,如今顺带着把我也给弄出名了。有传言道,是我先勾引的他,他抵挡不住,便从了我。另一版本的更加离谱,道他对我一见钟情,因此才一改往日作风,这才追到了我。我在C大匿名论坛上瞧过这两个传闻的battle,赞同前者的显然比后者多,我心里竟隐隐赞同这一结果,毕竟后者比前者更加令人匪夷所思。他不澄清绯闻,我澄清连徐然和我那三个室友都不信,她们皆道我是摘到了高岭之花,因此才小心翼翼喜悦不溢于言表恐遭人嫉妒。我的室友李菲打趣我说,“做人要地道,有就是有,不要过于谦虚,过于谦虚等于骄傲。”
李菲说这话时,我是真想给她一个爆栗,奈何我有贼心没有贼胆,且她学习好,还是我班班长,指不定哪天我得抱她大腿,于是我忍了。
三人成虎,水滴也逆不过江海,我只能默默遭受着这份罪,就盼着流言早日消散,何珏也能早日离开我的生活。
十月底,天气开始转凉,C大校园里的银杏叶也跟着发黄,风一吹,银杏叶随风掉落,绚丽中便夹带着荒芜。
我在这样的天气里裹好衣服戴上帽子走在去综C的路上,今天下午的第一堂课是现代汉语,中文和新传都要上,我和徐然分到了同一个班,我去占座。
来到综C大教室,看到蓝色桌面上一排一排的书,我便知大家已经深谙大学之道,掌握了上午下课后拿书占座这一独门法诀,而我,似乎总是比其他人迟钝许多。
在最后几排找到不连续的三个空位,两个连着,一个没连着。我也学人拿书放在桌面上,用手机把位置发给了徐然,我就走出了教室。
逛了一圈,发现底楼的大厅真是位满,有人看书,有人开着电脑,有人靠在椅子上睡觉,我实在没地方可去,干脆就坐在底楼的楼梯那儿,至少那儿能看见出口,不那么闷。
我妈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她问我吃饭了没?这纯粹是没话找话,这时候肯定吃了,我嗯了一声。她又开始叮嘱我天气转凉要添衣服多吃饭好好学习。
我心里好笑,觉得天气转凉和多吃饭好好学习有什么关系,嘴上还是满口答应。这些说完,她便没话了,她那头没说话,我这头不知道说什么。
就这么静音了十几秒,她说电话费贵,她要挂了。
我喊了一声妈,问她,“妈,你这周去医院做透析没?”
她倒像个孩子被问寒假作业一样心虚且不耐烦,“做了做了,不信去问你爸。”
我笑了,“那就是做了,那我挂了。”
天气转凉,下午上课的时候却还是有许多人昏昏欲睡,老师提高了几次语调,也没见几个人从梦乡归来。
徐然在我前面一排已经趴着睡了,我强提着神,手撑着头,不肯入睡。这倒不是因为这节课有多大价值,而是上课的这位女老师有点坑。她点名从来不点完,没点的人上课随机抽问,如果遇到被抽问的人睡觉,便记半次缺席。三次缺席便挂科。
今天,我和徐然没被点到,虽然在这一百多人中抽中我俩是小概率事件,可我不敢赌。
终于,我听到了熟悉的两个字。
我站了起来,管她叫的是哪个,只要我站起来回答问题就行了。
可没想到,何珏和我一起站了起来。不知道哪里传来的微弱笑声,全班跟着哄笑,一时之间竟无法收场。
老师也嗅到了问题的苗头,这种情况一般就是有人缺席,代帮忙的人又超过了一个。
“你俩同名吗?清风徐来的徐是哪位同学?还是她没有来?”老师用手指抬了抬鼻梁上的眼镜,一副威严模样。
老师,清风徐来的徐这位同学正在呼呼大睡,您把音调抬得再高,她也不会醒。
我说,“老师,是我。”
“那你前面这位男同学站起来是?”
何珏清冷的声音从我身前传来,十分诚恳又含着打扰到课堂的歉意,“老师,有两位名字同音的人,我以为您叫的是另一位,她......”
何珏低头,他侧身,嘴角含着笑,用手指了指他身旁的徐然,“她在睡觉。”
说完,他与我视线相接,我不知他刚才温柔的模样是不是装给我看的。
全班再次哄笑,却也没人揭穿。
我将视线移向讲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