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夏銘

5、No.4

　　对于再一次看到周新，华家的人的反应都各有不同，大多数要么是排斥，要么是奇怪，唯有华老夫人最小的儿子，华俊彦眼睛一亮，对于周新的到来很是欢迎，正要先老夫人一步迎上去的时候，被老夫人的大儿子，华俊峰给拦住了。
　　“是阿新啊，我们好像有好久没有见过了吧。五年了……”老夫人看着周新，似乎想起了什么人来，目光中带着一点思念，但对眼前这个许久不见的人却没有显得特别的热络。
　　老夫人虽然现在已经是头发略微有些花白了，但是身体依旧硬朗，此刻与周新说起话来，一点儿含糊的感觉都没有，反而给人一种她现在的年纪不过半百，而不是已经年近七八十的人。
　　“老夫人，是晚辈的错，一直躲在研究所里面，没有前来看一看你们。”周新谦逊地对着老夫人道歉。
　　“来了就好啊，阿新，这五年里面一直都待在研究所里面做些什么，怎么就连我去研究所里面去找你的时候，你研究所里面的人却总是说你人并不在研究所，但是听你讲，似乎这五年时间你一直都待在那里面？”
　　“是不是在研究上遇到了什么问题，弄得你现在才愿意出来见我们？”
　　华俊彦吊儿郎当的插进了两个人的话，一旁的华俊峰对华俊彦的这一行为感到扶额无奈，但却又无可奈何，其他人也对华俊彦的动作习以为常。
　　老夫人不语，脸上并没有什么不悦之色，只是看了一眼华俊彦，又看了一眼周新，并未多说什么。但是，包括楮清风在内的众人，都看得出，即使华俊彦表现的再怎么热情，周新也未必对华俊彦有多想念。
　　“抱歉，阿彦，阿风这几年都一直昏迷不醒，我又承诺了阿溪说一定要将阿风救醒。”
　　“所以这五年的时间里面，又都是一直都待在我的实验室里面，研究怎么才能够救醒他，而且我也吩咐了研究所里面的人不要暴露说我正在研究所里面救阿风，所以我才消失了五年时间。”
　　“还请阿彦谅解我一下，也不要怪罪我研究所里面的人。”
　　“而且今天我也把这几天里面醒过来的阿风带来了，你们看。”周新一边温和的对着一脸开心的走到他面前的华俊彦解释着，一边牵出跟随在他身后，在他们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一直站在他背后的楮清风来。
　　“阿风？！阿溪的孩子，清风吗？！”
　　老夫人一开始还以为是周新带了一个人来，想要把他介绍给他们认识的，便也不打算主动提出来，只等他自己讲明他身后之人是谁。
　　谁知道周新在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的情况之下，就把楮清风带了回去，并且还在他身边待了长达五年的时间，而且还真的把他从昏迷之中救醒过来了。
　　老夫人暂且放下了心里面对周新的成见，原本还沉稳的坐在沙发之上的她，倏地站了起，身形微微晃了一下，却又在别人伸出双手过来想要搀扶她的时候，被她挥掉了伸过来的手，迈着颤抖的步伐，缓缓地走到了楮清风的面前，微湿的眼眶向楮清风昭示着她内心的激动。
　　“阿溪的孩子，阿风，清风……”平日里无比稳健的老夫人，此刻却颤颤巍巍的抬起了自己的双手，两眼难以置信一般的轻抚着她面前的人儿，眼底氤氲着泪水，迟迟没有落下。
　　楮清风看着面前这个陌生，却又是那么熟悉的脸庞，在老夫人伸出双手即将要触碰到她的时候，忍不住向前迈了一步扶住她。
　　宅子里面年轻一辈的人们，并不知道老夫人口中的“阿溪”究竟是谁，唯独被老夫人宠大的长孙华靖宇知晓一二。
　　而华靖宇便是在楮清风那天去购物城的时候所遇上的男人，那时候就觉得楮清风长得有点像一个人。
　　华靖宇从小的时候，便一直听见自己的奶奶念叨着她以前养过的一个小女孩儿，只是她现在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人不知道还好不好，还特地拿照片给他看，非要他记住这照片上的人长什么样子，以后如果见到了的话，才不至于会认不出来。
　　不过……仔细一看，这个少年，倒是长得与那照片上的少女有几分相似，但似乎脸色不太好看，有种苍白无力的感觉。
　　努力回想面前的老夫人是谁的楮清风，蓦地大脑宛如针扎一般的刺痛，让他立马就回过神来，还和华靖宇向他看过来的目光，在空中打了个照面。
　　两人均是一怔，又移开了彼此的目光。
　　楮清风见是他，那个在购物城里面偶遇的男人，虽然有些奇怪为什么他会在这里，而且还用那么奇怪的目光看着他，但还是轻扬起嘴角的对他微微一笑，然后扶着他面前激动不已的老夫人，走回到她刚刚的位子上坐下来。
　　老夫人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是轻抚着她面前这张熟悉的脸庞，脑海中的记忆透过楮清风的脸庞，回忆着她心里所熟悉的人。
　　性子跳脱的华俊彦也丝毫不忌讳的插进了两个人的中央，引来了老夫人的瞪眼。
　　“阿溪，这个就是阿溪的孩子吗？嗯……长得跟阿溪那个小丫头还挺像的！只是怎么就只看到她的孩子而已，那丫头的人呢？还有这孩子的亲爹，又去了哪里？”华俊彦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楮清风，满意的点了点头，又想起什么，问道。
　　而围过来的人也是疑惑的看一下楮清风，又再转头看一下周新，等他们两个人其中一人能够为他们解答一下疑惑。
　　“其实，别说是我了，就连阿风他自己现在都不知道他的父母究竟去了哪里。”周新轻叹了口气，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自己的身上，“五年前，阿溪突然间出现在我的研究所里面，把昏迷的他交给我，然后就又再消失了。阿风他也是最近刚清醒过来，连他父母长什么样子，都还不太记得，何况是知道他们现在人在哪里呢……”
　　一时之间，没有一个人说话，场面一时之间有些安静的可怕。
　　回过神知道周新话里的意思的老夫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蓦地站了起来，又重重的跌回了沙发之上，胸口剧烈的起伏着。
　　坐在老夫人旁边的华俊彦连忙轻拍她的后背，其他人看到老夫人的情绪如此激动，也都围了过来，只是在华俊峰的制止下，才有散了开来，避免人太多，反而使得老夫人喘不过气来。
　　站在一旁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的周新，嘴角轻扬，像是很满意这一场景，随即又急切的走到老夫人的身边，“老夫人，你怎么样了，要是因为我告诉您的这些事情您有什么不测的话，别说等到阿溪回来看到的时候不会原谅我，就是我自己，也不愿意原谅我自己……”脸上满满的都是懊悔之色。
　　“是啊，老夫人，就是明溪小姐在看到您这样子的话，怕也是不愿看到您这样的……”
　　“老夫人，说不定，小姐她只是有什么事而已，肯定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妈，您再怎么样，也注意一点身体啊，再说，这不是还有阿溪的孩子，清风在这儿吗……”
　　……
　　“明溪”这个名字，顿时让沉浸抑郁心情的老夫人回过神。是啊，明溪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更何况，还有清风这个乖孩子在呢……
　　虽然还有些忧心，老夫人还是掩饰着不让人看出来。她凝视楮清风，喃喃道：“清风……真是个好名字呢，除了这鼻子跟眼睛，不太像以外，其他的倒是跟阿溪很相像，应该是随了父亲的吧。”
　　“想当初的时候，我一生就只是生了两个臭小子，想要个贴身的小棉袄都没有。”
　　“后来啊，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小女孩儿能够疼，结果养到了成年的时候，明溪那个小丫头，就被人给拐跑了，虽然时不时的有回来看一下我们这一大家子人，但是，把她给拐跑的那个人，那小丫头总是迟迟的不带给我们看。”
　　“虽然我一直催着她说，再怎么着，丑女婿，也是要见公婆的啊，怎么可以老是不带他来看我这个老婆子呢，但是她一提起来，就支支吾吾的，不愿意多讲。”
　　“不过倒是有那么将近半年的时间里面，她一直都没有来过这边看我们，一开始虽然有用其他通讯方式联系，但是我们还是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情，急得我想要去找她，过了那半年时间以后，她才过来，而且，每次过来的时候，脸上都是满满的笑容。”
　　“一直到五年前她固定会过来这边的日子的时候，她突然间就没有再回来过了，我们还以为是跟上回一样的情况，谁知道，她没有用任何通讯工具与我们联系，也没有过来看看我们，我们就知道她肯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但是，因为她之前一直都坚持说不让我们去查她的事情，致使得之后我们也没有办法，没有任何线索能够知道她的人现在究竟如何了。”
　　“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来她已经有了个孩子，而且，还长得这么大了啊。”
　　老夫人感慨着轻抚楮清风的手，追忆念叨着往昔过去有关于楮清风的生母，明溪的事情，眼中泪光闪烁。
　　楮清风仔细的听着老夫人讲述着有关于他的母亲的事情。
　　华俊彦也好不容易安静了下来，轻抚老夫人的后背，静静地安慰着她。
　　这客厅里面的人谁都知道，老夫人从小养到大的小棉袄在五年前失踪了，至今就只有楮清风这一个年轻人，有关于她的消息，然而，她唯一的孩子，却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变成现在这样一无所知的模样。
　　站在一边华靖宇的母亲林韵瑶看着眼前这个跟华靖宇年纪相仿的青年，却在此等年纪就可能已经经历了不为人知的事情，心里南面的有些心疼。
　　何况，在当初她和明溪两个人是至交好友。如今，却是好友的儿子尚在，好友却不知去了何处，孩子却也还对自己的母亲无一丝了解。
　　五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致使明溪不得不抛弃昏迷的骨肉不管，独自消失了呢？
　　众人的心里面不禁都冒起了这个问题。但是来不及多想，林韵瑶就先行让华靖宇带着楮清风去后面的花园逛一逛，先让老夫人去休息一下。
　　毕竟现在虽然老夫人看起来人没有什么事情，但终究还是上了年纪了，之前心神还受到那么大的振动，再怎么样还是最好先休息一下来的好。
　　老夫人心里面虽然还是有些舍不得楮清风，想多看一会儿他，但是又生怕他要是一直陪着她这个老人家的话，会让他很无聊，便也笑呵呵的放开了一直拉着他不放的手，让华靖宇带他去逛。
　　而华靖宇收到了自己母亲眼神的暗示，站起身来，带着这个认识不到半刻钟的青年，往着他们别墅的后方走去，后面跟着一群同辈的小孩子们。
　　华老夫人一家人的住宅坐落于别墅区的最里面，也是位置最好的一处。
　　别墅的占地面积很大而又位于山的背面，因而别墅内的气候一直都是挺不错的，虽不说四季如春，倒也相似了。
　　后面花园处的地方种满了各种花儿，令人赏心悦目。
　　在经过购物城那天的事情后，华靖宇心里面也很清楚楮清风并不是一个自己母亲口中那个需要他照顾，很柔弱的人，甚至还有些跃跃欲试的想要跟他比试一下，试探一下他的身手怎么样的冲动。
　　终于他忍不住挑衅道：“楮清风……对吧！那天看你娇娇弱弱的样子的，却没想到你居然能轻轻巧巧的就把一个机器人拍开得那么远的距离，怎么样，我们两个人来一场吧……”
　　一旁原本冷淡的看着两个人，不打算插进去两人的对话的华靖文，华靖宇的同胞弟弟，看到华靖宇居然去挑衅楮清风让他跟他打一架，这是最近太闲了，打算找点事让自家父上揍他一顿是吗？！
　　华靖文上前一把就拉住即将作死的华靖宇，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把他拖到一旁没好气的问道：“哥，你还真是能够作死啊！你确定你待会儿这一架打完，等下爸妈知道了，就是你挨揍了。”
　　楮清风愣愣的看着面前的这幅场景，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眨眼间，原本刚刚还站在他面前气势磅礴的跟他挑衅的华靖宇，被华靖文一句话，顷刻间就被打击得像朵焉了的花一样，乖乖地走了回来。
　　“呵……”
　　自清醒过来以后，心情一直一度压抑着的楮清风，被眼前的景象逗笑了，甚至还有些停不下来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