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非》夏銘

15、No.14

　　夜间睡觉的时候，楮清风再一次梦见了下午做催眠的时候，他所想起来的事情——那些他在看到周新所做的实验以后，所受到的伤害；自己的父亲在被周新发现是感染者以后，在实验台之上被周新利用，在他身上所实施的各种各样的实验……
　　“不……不要……你离我远一点！不要……”楮清风躺在床上沉睡着，挣扎着，“爸爸？！为什么？爸爸……不要！不要！！”
　　挣扎着从梦中终于醒了过来，楮清风面色嫉妒苍白，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仍旧沉浸在方才的梦境之中。过了一会儿，他的眼睛才一点一点的恢复了神采。他看了一眼窗外的略显暗沉的天光，然后低低的唤了一声通讯仪，看了一眼时间，发现不过才凌晨6点钟罢了。
　　他低叹了一声，起身从床上下去，进了洗漱间，先行洗了一把脸，然后开始洗漱。
　　洗漱一番过后，正想着时间还算早，去楼下走一圈以后，差不多时间就回来房间里面，等于研究员过来他的房间里面给他做检查。谁知道，楮清风刚一打开房间门，就看到了昏暗之处有一个人站着，却是不知道是谁，只能够隐隐约约的在昏暗的光线之中看见，似乎是一个男人。
　　而且这个身影有点儿眼熟。“谁？”头皮在见到阴暗处站着的人那一瞬间微微发麻，但还是强忍住自己在突然看到有人站在自己门口时，想要咆哮出声的感觉，故作淡然的问出声来。
　　人影终于从昏沉的光线中走了出来，“清风？今天怎么醒的这么早？”是周新。
　　楮清风见居然是他，心里面一个咯噔，莫不是被他看出来了什么来了？“是啊，昨天晚上睡得有点早，今天早上倒是很早就醒过来了。倒是周叔你，我听于说，你平时不是要做实验做到很晚的吗？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不多睡会儿吗？”
　　“嗯？我啊~今天也睡不怎么着啊！”周新看着楮清风的脸，像是在透过他的脸，在看谁一样，“今天5月30号了……明天5月31号……你妈妈的生日呢……”
　　老夫人告诉了他很多关于他母亲的事情，却没有告诉过他他母亲的生辰，此时却从周新这里了解到了自己的母亲的生日，心里面不免得有些奇怪，为什么老夫人会不告诉他，难道母亲的生日对老夫人来说，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所在吗？“明天是我妈妈的生日？”
　　“对啊，明天就是你母亲的诞生日呢！”周新像是突然间想起了什么事情一样，“对了，你母亲的诞生日，你最好还是不要多过去华家那边，那边自己家里面有事情要做，你不适合去。”
　　楮清风心里面觉得更加奇怪了：同一个日子，为什么既然是自己的母亲的生日，周新会不让他去华家，而老夫人也没有告诉他说那一天是妈妈的生日？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楮清风直觉上觉得周新在自己的妈妈的事情上面，很少会欺骗自己。原本想着明天去找华靖宇问一下明天是什么日子的他，也在这一刻歇下了。
　　周新看了一眼通讯仪，“6点10分而已，清风，要不要一起去楼下面走走？我跟你讲一些关于你妈妈的事情。毕竟，在你妈妈有了你爸爸以后，就很少有去见老夫人他们了。而在这一段时间里面，基本上都是我跟她联系，偶尔还能跟她见见面。”
　　楮清风沉思片刻，这才跟着他一起去了楼下。
　　两人一走到楼下的花园里面的时候，楮清风的通讯仪就响了，“清风？你现在在哪里？”
　　听到声音里面遮掩不住的慌张失措，周新就知道了是于，眼中似有寒芒闪过，“于？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去了清风的房间里面？”
　　通讯那头的于在听到周新的声音以后，蓦地一愣，原本还以为是楮清风出了什么事情，正有些心慌，却没想到通讯确实是通了，但是那一头传过来的声音，不是楮清风，反而是周新的声音。她心底一颤，但又很快的镇定了下来，“周？原来你在清风身边？我还以为清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以往我帮他检查的都是这个时间，但是早上来到房间却没有看到人，我就想着打电话试试看。既然周你在他旁边的话，那我就先去忙别的事情，等你们两个人回来以后，我再带着清风去做检查。”
　　周新在楮清风的通讯仪里面于的声音想起来以后，楮清风就直觉的感受到了他身上气息在那一刻的时间里面突然变得很奇怪，让站在他身边的人感觉到像是身上压了一块巨石一样；却又在于说完那一番话以后，重新恢复了他平日里身穿白大褂，如同一个挽救生命的医生一样，让人如沐春风。
　　“原来是这样子的吗？原来你平时都是这么早给清风做检查的。看我！平时做实验忙得连帮你做检查都没有办法，就连了解一下你是什么时候做检查都不知道。而且平时我的实验做得那么晚的，都赶不上阿风你做检查。于，没事，你要有事的话就先去忙，我们两个人就在这研究所的楼下，我们叔侄两个人聊聊天，待会儿就上去，然后你在带着阿风他去。”
　　随即，周新就替着楮清风将通讯仪挂掉了。“阿风，你应该不会怪我替你接话吧？”话语之间，周新身上的气势又忽然间一变，变得压抑不已。
　　“嗯？这个？怎么会，我这刚醒的，还有些迷迷糊糊的，正好多亏了周叔你帮我回于，不然的话，我可不知道我这不清不楚的就不知道回了于一些什么话来。要是一个不小心的，答错了话了，得罪了于的话，那我这以后的检查，可该怎么办。”楮清风玩笑一般的说道。
　　周新这才将他满身阴郁的气势收了回去，向前迈了一步，然后似是无意间的说了一句：“阿风，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呢？”惹得站在他身后的楮清风蓦然间的浑身一颤，“周叔？”
　　“嗯？”像是刚刚想起来了些什么，又突然之间回过神来，“没事，你妈妈是跟我们几个人一起长大的这件事情，老夫人她应该是有告诉你的吧，阿风？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几个人还小，阿溪什么都不懂，偏偏性子又不知道为什么很胆小，一直躲在我们几个人后面。还一直叫我作周新哥哥，特别可爱。”
　　“她在来到华家一段时间以后，性格才渐渐的恢复了过来，逐渐变得乐观活泼了些。”周新有些感慨，“不过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俊彦他那性子，虽然说很讨厌那种娇娇弱弱的女孩子，起初阿溪的性子确实是有一些娇弱到懦弱了些，但是后来她性格变得开朗起来以后，却是对她的态度一点儿都没有变化过。搞得我们几个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俊彦要对一个小女孩儿态度那么恶劣。”
　　“不过……”周新脚下的脚步停了下来，略带不忍心的看着面前的人，“后来的时候，我发现了，你的父亲他居然是一个高级感染者。”他像是很悲痛的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楮清风身体一颤，千般思绪从心底闪过，却没有表现出来，低声喃喃道：“高级感染者？”
　　“没错，高级感染者。”周新转过身来，双手搭在楮清风两边的肩膀上，双手的力道渐渐加重，面容略显狰狞，“我不知道你妈妈为什么会避开那么多的正常人，偏偏要去选择一个为世人所唾弃不已的感染者？而且还是个隐没在人群之中的高级感染者！”
　　“我问过你妈妈，她明明知道那个人是个感染者，她还偏偏就选了他，劝都劝不回。”周新快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之后我想把事情告诉老夫人他们，但是……但是！你妈妈她不让我去告诉他们！还说什么你爸爸是她此生唯一一个想要共度余生的人！若我去把事情告诉其他人，让你父亲没有了生路，她就会选择跟着他一起离开！”
　　“她是我的妹妹啊！她是我看作是亲生妹妹一样的人！我又怎么可能会放任这样子！我就把你爸爸暂时藏了起来，不让她见到他，然后骗她说，他不要她了，让她跟我一起回去。”
　　周新蹲下身来，双手掩面，两眼怒睁，“让我完全没有想到的是，她居然说我骗她，楮连华那个人答应过了她一定要陪着她一起变老的。她不信我？！然后就这么一直待在他们两个人以前生活的地方里面，那么痴痴的等着！”
　　“没有办法，我最后就只能够让他回去，回去陪着她，只不过……”周新脸色略显阴狠，“只不过我给楮连华吃了一种药，一种让他遗忘掉一些事情，并且能够像一个定时闹钟一样，没响以前，只能够那样子躺在床上，被人照顾着。要知道，你的父亲楮连华，可是一个那么骄傲矜持的人。让他只能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可得让他多难受啊。”
　　“但是！但是……即便是这样子，阿溪……阿溪他还是没有放弃楮连华！为什么？”周新重新站了起来，瞪着楮清风这一双与明溪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的眼睛，眼睛渐渐有些迷离，“为什么啊阿溪，他都已经是躺在床上动弹不得了，像个死人一样了！你还那么喜欢他！还那么喜欢陪着他？！有我不就好了吗！周新哥哥我能一直陪着你的……”
　　“阿溪……”周新轻抚着楮清风的脸庞，“阿溪……”
　　突然，一个男人从研究所里面冲了出来，“周？周！”一瞬间就冲到了周新的面前，阻止了周新越来越疯狂，放肆的举动，“周！清醒一下！你现在面前的是溪的儿子，不是明溪，也不是楮连华！你醒一醒！”身后一个机器人跟随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医疗箱。
　　男人结果机器人手上的医疗箱，拿出放在里面的一个针筒，然后缓缓的注射进了周新的体内。
　　随着药剂的缓缓进入体内，周新的动作慢慢的停了下来，拉住楮清风双手的动作也从肩膀处话了下来，然后昏睡了过去。如若此时，于在这里的话，就能够告诉楮清风，面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一日站在窗户口处盯着楮清风看的人——陈。
　　站在一旁看着男人的动作的楮清风，在男人即将带走周新的时候，“周叔他？”
　　男人这才想起来这里还有一个楮清风，“清风对吧，久闻不如一见，我是研究所的一员，陈。你周叔他没事，自从阿溪她失踪了以后，他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每一次都需要有人带在旁边打镇定剂才有效，这一次我倒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会在做完实验的时候过来找你。”
　　“无怪刚刚拿着给他治疗的药过来给他吃的时候，找不到他的人，这才在机器人的影像那里看到了他是过来这边找你了。幸好这一次镇定剂还算赶上了。噢，对了，我听于说你今天还要做检查，现在跟我一起上去吧，时间也差不多了。”说着陈就先行将周新背在了背上，然后走进了研究所里面。
　　等到陈和他带来的机器人全都进去了研究所里面以后，楮清风这才松了一口气，然后看着他的身影，一边重新打开自己的通讯仪，一边跟上了他们的步伐，而通讯仪上面显示着通讯中——华靖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