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曲》绮白

10、第 10 章

　　【彦欢又犯了什么事呢？左不过是骗了个有手段的女子为他卖命，克扣了她的佣金，又负了她的情意，固是该罚该杀的，也不至于死得如此凄惨。只得怪他运道太差，还自作聪明，不知这女子早把满腔的毒怨当成一坛酒酿了起来。三年时光里没有正经疗伤，只是在睡梦里把那些伤心事拿出来反复咀嚼，发酵，恨到发狂。彦欢再不死，恐怕她就要睡死在床上，身体被自己的恨意腐蚀干净。神医孟尘要医的除了她的先天之病，还有她的恨。】
　　青罗循着琴声走到了琴室，她站在门口，静静地听，不开口。依旧是这一首曲。他总弹不腻。
　　孟尘忽然停了下来，他回过头，笑逐言开。他说，青罗，你来看，我将这琴的断弦续上了，如今已是脱胎换骨，与从前不同了。
　　与从前不同了，就再不能心安理得将它当作从前那一张了。她站在门口，不肯进来。
　　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这琴都是我的。断是我手所断，续是我手所续。它的命是我给的。孟尘说。他的眼内忽然放出凶狠的光。
　　何苦要害他？她问，有些责备。
　　你的心头有怨，所以沉疴难起，我为你出这口气，你便会好了。他说。他自送上门，若成心害他，我不需等这三年。
　　她凄艳一笑。难得你有这样的心思，真的解了我的恨。现在惟有我欠你的情，恐怕这一生都还不清。
　　你也知你还不清？
　　还不清也要还。我会四处去为你寻找稀世药材，求访个匹配的新娘给你。
　　孟尘站了起来，踢倒了琴凳。他说，我为保你耗费心力，难道就为些个稀世的药材，为一个我从未谋面的陌生女子吗？
　　青罗叹息一声，终于走了进来。孟尘阴沉的眼，看着她一步步走进，居然有了防备的神色。
　　她投进了他的怀里。不要生气。她说。好好睡一觉去，别再想我，就当我是个故事里的人，从来没有过的。她轻轻地拍打着他的后背，仿佛哄着一个婴孩。
　　活生生的人，怎么能忘记呢。孟尘的眼中，也显出了委屈。但是他还是伸出手臂，揽住了青罗的腰。
　　不然又能如何呢。青罗无奈地，看着他。在他的身后，她的手掌已经立成了一柄刀，她以刀背向孟尘的脑后轻轻敲下，男人高大的身体立时瘫软下来。
　　她咬着牙，拖过一张椅子，扶他坐下，又脱下淡青外衣，为他盖好。最后她又用手心触了触他温暖的脸颊。好好睡吧。我会回来的。她说。
　　有一口气叹在心里，梗在喉间。低一低头，还是走了出去。尽管走得尽量从容，心里明白自己是在出走，是在逃债。要一直逃到有一天找到偿还的方法才能回来。稀世的药材、绝配的新娘，也不是找到了就可以拿去销账的，还要耐心地苦等，等到他有了难，自己趁机塞过去，叫他先消受了，不能退还，才算真的赎回自由了。
　　石阶旁的梨树已落尽了繁花，一夜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