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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夜行鬼 ...

  •   四。

      早晨一醒来,出了房门,见到荷华已经早他一步,打理好一切正坐在院子的石凳上,吃着桂花膏,茶几上摆着杯热腾腾的茶

      。
      “早啊,扶苏。”她向他打招呼,“昨晚过得怎样?还算消魂吧?”
      “唔,托你的福。姑娘们都柔情似水。”
      还没等他说完,呼的一声,从荷华手里飞出一件物事来,他一闪身,躲了过去。才发现躺在地上的竟然是一块粘乎乎的桂花

      膏。
      “怎么了,不高兴?要不下回,咱俩一块去?”
      “你去死。”荷华却是又抓起一块膏来吃,斯斯文文的骂人。她吃她的,扶苏也不做声。等她终于吃完了膏,又慢慢饮下一

      杯茶,才问扶苏:“说吧,昨天打听到了什么?”
      扶苏一笑,走过去,把昨天夜里那个人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给他听。
      “就是这样。”他说完,抬起眼睛看荷华,奇怪她的表情有些怪异。
      “奇怪……”她盯着扶苏,“你什么时候这样会说故事了?”
      扶苏一怔,又好气又好笑的说:“荷华,这可不是我编的!”
      “当然!”荷华道是实话实说,“你道行不够!”
      “姑娘!”扶苏微愠。
      “好吧好吧,公子!”荷华笑他,“辛苦你了,你是说,那个少年,是关忆的弟弟?”
      “我想是。”扶苏口渴,拿起桌上那个杯子便要喝,放在嘴边才发现是荷华的杯子,便又放下来。
      荷华看见,苦笑了一下。她从底下重新掏出个杯子来,斟了一杯茶给他:“这回你猜对了。”
      “你又怎么知道?”扶苏大喝了一口,不禁有些惊异。
      “我昨晚想得七七八八了,再听你这么一说,我便肯定了。”
      扶苏板起脸,假装恼怒道:“荷华,你这是在逗我玩的么?”
      荷华也定住了一下,半天郑重其事的说:“当然不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也许是去找出关家之所以破亡的原因来。”
      “来不及了。”扶苏眯着眼睛说,“他们今天晚上,要杀那最后一个人了。”
      “你怎么知道?”这回轮到荷华有些惊讶了。
      “你算算,我们不过来了十天,他们已经杀了五个人,几乎每隔一天就死一个。现在城里已经是沸沸扬扬了,今天是最后一

      个,再拖,就敢保证官府还不查出些什么来。这样来看,不是今天,更待何时?”
      荷华盯着他,半晌笑着摇摇头:“扶苏,你果然是变聪明了!”
      扶苏低着头,说:“我只是聪明的把聪明的褒奖给了聪明的女人而已。”
      荷华笑开来:“你说的不错!”

      又是一个春夜,夜幕中依旧笼罩着厚厚的舞。像一团棉花包裹住整个城市,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阁楼上依旧一灯如豆,荷华和扶苏坐在窗边把酒长谈。
      荷华举起杯子,凑到跟前看了一下,又闭上眼睛闻了闻。
      “还是那天的酒吧?”她浅酌了一口道。
      扶苏笑了笑,也抿了一口:“是那天剩下的。”
      “这酒倒是越喝越有味道!”荷华说。
      “你知道,这酒我在地下埋了有三年。”
      “哦?”荷华蹙起眉头。
      “呵,”扶苏一笑,“你不记得了,三年前我去了趟绍兴。抱了坛酒要回洛阳找你,刚走到金陵,你一纸书信传来又叫我去

      了洞庭。好在我还记得当年把酒埋在了什么地方……”说着,蓦的想起了什么,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荷华……”
      荷华低着头,握着杯子,低低的说:“三年前,任安死在了洞庭……”
      扶苏死死盯着她,慢慢伸出手去,覆在她的手背上:“荷华……”
      “算了。”荷华苦笑,“反正都过去了,三年过去了。死人也不能复活。”她放下杯子,有些感慨。
      扶苏不说话,握着酒杯静静看着她,昏暗的灯光打在她脸上,忽明忽暗。扶苏突然发现,这些年来,虽然朝夕与共,却在长

      时间的相处间,也没有发觉她的改变。然只在这一刻,他却突然感到,昔日那个垂髫的少女已经长成一个女人,心里突然有说

      不出的感觉。
      “怎么,觉出我老了?”荷华见他盯着自己不说话,便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我也是早上才发现,皱纹都出来了。

      ”
      扶苏不自觉的拉下她的手放在桌上握住:“荷华,我们认识有多少年了?”
      她想了一下:“从我十二岁,到现在……十五年了呢!”
      “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五年?”他放开她的手,看向窗外漆黑的夜,“所以,这些年能在一起,不容易。”
      “当初嫌你木头,一赌气嫁给任安。后来又发现,其实他也挺可怜。想要好好对他,他却死了……呵呵。”荷华叹一口气,

      “最后还是和你一起,四处游荡啊。”
      室内陷入了沉默,仿佛被那一团棉花似的大雾窒息住,只有小小的灯火仆仆的跳着。
      夜风徐徐,将浓重的雾气打进屋子来,同时送来了远处袅袅的歌声。那歌声轻轻的,细细的,仿佛一缕溪水从天上淌下,夹

      着一阵阵的湿气,阴冷又伤感。
      “唔,终于来了。听听,今天长的是什么?”荷华也走到了窗边,一只手搭在扶苏肩上,竖起耳朵来听。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
      “哦,”荷华轻叹了一声,“是放翁的《咏梅》。”
      “走吧,去看看。”扶苏捏了捏她的手,“完了这事,过几天去绍兴走走。你不是说,想在会稽山下,边划船边喝酒吗?”
      “唔,这主意不错。”荷华说着,已随扶苏飞身掠出了窗外。

      这天来得总算不晚,那少年甫一落地,两人也正好趴在了屋顶上,没有人发现。
      那少年在院子里四下望了望,轻手轻脚的往北边的屋子里去了。
      “吱呀”一声,那屋子里突然走出一个人来,只着睡衣,打着呵欠。少年灵机的一躲,靠在了扶疏的花木后面。
      那人伸伸懒腰往东去,少年一闪身,跟在了他身后三尺不到的地方,手中的匕首刚伸出来,忽然,那个人转身,正对着少年

      惊讶的脸。
      那人阴森森对少年一笑,一挥手,洒下一阵红色的粉末。
      荷华手一动,想要将手里的暗器打出去。扶苏按住了她:“我们不是来帮他杀人的!”
      “那我们是来看他杀人的?”荷华瞪他一眼。
      “本来就是。”扶苏说。
      “张杏林居然用毒!”荷华有些诧异。
      “嘘——”扶苏看了她一眼,又低头观察院子里的动静。
      张杏林在洒下毒药后,立刻往南边逃去。那少年刚闭住气缓过神来,见张杏林歪歪扭扭跑向那边,又贴了过去,手麻得没有

      力气,却狠狠的朝着张杏林将匕首掷了过去,凌厉狠绝。匕首正扎在张杏林的后颈,他挣扎一下,扑通一声,倒了下去。
      “现在我知道,什么叫做‘十步之外取人首级’了。”荷华揶揄道,“这小子功夫不错!”
      扶苏笑着摇头,但看到院子里的动静后,突然噤了声。
      院子里突然灯火通明,一群人涌出来,一拨向死人冲去,另一拨朝着少年过来。
      少年在听到声响的时候立刻缓过了神来,总算是跳到了屋顶上。小腿上已经挨了一箭。他摇着牙将箭拔出来,趴在屋顶上,

      却看见扶苏跟荷华,两人只是静静的看着,什么也不说。少年不敢多留,咬着牙,一口气冲了出去。很显然,里边的人已经顾

      不上他了,团团围在了死人的周围,不知所措。
      扶苏跟荷华也掠了出去,不远不近的跟在少年后头。
      少年显然伤得不轻,一路上跌跌撞撞,好几次两人都以为他要倒下去了,可下一秒他又腾了起来,继续赶路。他显然知道身

      后跟着两个陌生的人,并且武功很高,却没有理会。凭着最后一点意识来到了临江仙,停在了二楼的房檐上。他伤得不轻,又

      中了毒,显然再没有力气上得了顶层了。
      他一摇一晃踩在屋檐上,仰望着顶层荧荧的火光,眼角晶莹。江畔的风呼呼的吹,驱散了弥漫的雾气。少年口里喃喃的说着

      ,一会儿,便软绵绵倒了下去,就要滚下地。
      扶苏眼疾手快,冲过去接住少年,听见荷华在耳畔说了声:“你带他回去,我去找关忆!”
      然后呼的一声,他身边的人已经冲了上去。他于是也掠出去,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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