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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南云本同征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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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以敖这一觉睡得不太安稳,总觉得胸口和后背隐隐作痛,梦里记不清原因,还以为是又挨了师父板子,他一边痛一边睡一边想,嗨呀师父向来疼我,打这两下我哭一哭立刻就能将我放过去,待我卖卖惨。
他这厢正准备卖惨,一回身却发现后面的人不是师父,打在后背上的也不是戒尺。
这是一条长长的通道,一眼望不见尽头,只是走廊上天花板上都燃起了火苗,远处也红彤彤的,烧着大火。
他朦胧中想,哪有什么天花板,到处都是土卡拉,火还没烧上我,倒是土渣滓溅了爷一身——这可是爷新作的袍子!
一低头,想看看这新袍子的形状,便被渴醒了。
晕过去的时候天色正好,这会儿屋里却黑漆漆的,床头旁边的窗上拉上了帘,透过浅色的帘子,蒙上了一层月光。
白以敖睡觉畏光,有一点儿亮就能立刻醒过来,偏偏这帘子颜色太浅,每到了早上都把白以敖从懒觉里拉出来,他一直想跟君城提提换个帘子,可是不知怎的,每次来这房子,都得和君城吵一架,次次赶不上好机会提。
白以敖咳了两声,又咽了咽唾沫,想把嘴里的血腥味咽下去,可是口干舌燥的连唾沫都没有,他挣扎了一下,企图忍一下胸口的痛下床先喝点水。
这房子一到晚上就跟鬼屋似的,连个呼吸声都没有,但是白以敖知道,从一楼到四楼,都有君城的人守着,只是哪怕白以敖渴死在床上,都不可能指使的动他们。
这当然也怪自己,自从几十年前把被他招来的君城的手下迷晕,自己逃去颖城之后,君城他们就都不让手下进屋了,只在屋内屋外看守着,让这房间里的东西插翅难逃而已。
白以敖摸摸索索的挨到了床沿,胳膊随便一动就扯的胸口疼到窒息,血好像又流了,虽然感觉是被人包扎了一下,但穿胸一剑,任是自己也没这么容易痊愈吧。
白以敖深吸两口气,正准备再接再厉,不当个渴死鬼时,忽然有一双手环着他肩膀,把他上半身托了起来。
白以敖深深的惊了一下,他以为这房间黑漆漆的除了他没活物呢,他刚想就着月光看看身边是谁,嘴唇就湿润了一下。
——一个玻璃杯递到了他嘴上,杯里的水冒着热气,却不滚烫,是他最爱的能入口的热度。
映着月光,他看见了那人拿着杯子的那只手,手指修长有力,指甲修建的干干净净,中指上还带着一个黑色的一厘米宽的指环。
后背靠着那只强健有力的胳膊,他忽然安了心似的,就着那人送上来的杯子,一连喝干了一杯水,又被人稳稳当当的放平了,困意席卷,他只来得及看到那双手帮他掖了掖被角,只嘟囔了一句,就又昏睡了过去。
“君城……帮我把窗帘换了吧……”
君城默默的看着床上的人完全不具侵略性的睡颜,转身将杯子放回桌子上,他坐到白天白以敖被推摔在上面的沙发上,准备补觉,闭眼之前又想起什么,打开T宝搜索:遮光床帘。
唐平来到白房子时,就看到管家成鲤在签收快递,唐平扫了一眼,上面写着“高定爆款遮光”之类的字样,她笑了笑跟成鲤打招呼:“这么偏的地方还能有快递呢?”
成鲤叹了口气说道:“邮费比山下翻了三倍呢。”
唐平拍了拍他肩膀:“下次叫君城给换个收快递方便点的地方,不然那个人一天一买的,他不怕花钱我还心疼人家快递小哥呢。”
成鲤看了看她,小声说道:“这个……是主人买的。”
唐平不可思议的看了看楼上:“君城还学会淘宝了?”
“早就会了……上个双十一还跟着抢过特价。”
唐平越发觉得不可思议:“他抢了什么?”
“路虎。就在门口。”
“……”唐平佩服的看了眼楼上。
成鲤把快递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来,准备扔到洗衣机里。
唐平看了一眼,发现是一条墨绿色的床帘,双层面料,看起来柔软又不透光。
她摇了摇头,路过餐桌时拿了点东西,起身往楼上走去。
白以敖这时候刚醒,他还不知道他昏睡了五天,以为只隔了一晚,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腹中十分饥饿,他能感觉到睡着的时候被人喂了几次水,又喂了几次味道不能说好的药汁,睡到现在粒米未进,当然会觉得饥饿。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惊喜的发现伤口处已经没有那么疼了,腹部都缠了纱布,外面套了一层薄薄的丝质衬衫,没有系扣,下面套了他寻常爱穿的睡裤,松松垮垮的吊着。
“醒了?”君城坐在旁边的红色沙发上,双腿自然的交叠着,翻过一页书,看了他一眼。
“我饿了。”白以敖觉得在这次的伤养好前老老实实,不作妖。
君城放下书,白以敖眼尖的看到被他当书签夹在书里的是自己闲来无事用小小的硬卡纸画的Q版麒麟小象,双角鹿身,卷毛蓬松的炸在脑袋上,正扭头瞪着看它的人,嘴里还蓄势待发的含着几缕小火苗,憨态可掬。
白以敖忍不住笑了,这一笑又扯到了肩膀上的掌伤和腹部的剑伤,哎呦哎呦的一边吸气一边接着笑。
君城正打算下楼去叫人弄点菜来,顺着白以敖的目光看到了那本书,片刻就想到他为什么笑,顿了顿,这才边开门边道:“你伤还没好,别起床。”
君城这一开门,正好看到唐平举着手,要敲不敲的站在门口,一见他先笑了笑,才道:“我刚看到楼下成鲤让人备了粥,要不我下去给他端点?”
躺在床上的白以敖听到这个声音,顿时来了精神,一边哎呦哎呦的叫唤,一边撑着胳膊往外看:“谁来了谁来了?是不是唐平!唐姐姐呜呜,你可算来了,我到这儿这么多天你怎么都不来看我的啊?”
君城强忍着扭头的欲望,跟唐平说:“不必了,我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往下走。
唐平笑着进门,手里端着一个盘子,里面是削好的水果块,梨啊苹果啊脆桃啊,还有小圣女果和葡萄,一看就是刚弄的,所有的水果都水灵灵白净净惹人喜爱。
“你先吃点水果,缓一缓再吃饭。”唐平拿了叉子,捡了一块桃子,送到白以敖嘴边。
白以敖满口塞了水果,一边嚼还得一边抽空卖惨:“唐平,我来这儿都一周了,你怎么都不来白房子看我啊,就让那个死麒麟,盯着我,一早到晚不安生……昨天还把我新做好的美甲毁了!美甲师是我一早预约的,人家上山一次也不容易呢!”
唐平笑了笑:“不是你又惹了君城?”
“我哪儿敢啊!”白以敖心虚的嚼了两下嘴里的水果,眼珠四处乱转一圈,又转回唐平脸上。
唐平的姿容在神兽中算个中等,毕竟神兽们上古时期就幻化人形,一个个恨不得变出与当年的神祇媲美的绝世容颜,就算不太注重这些的,也因那个时候充沛的天地灵气,瞻仰着身边未寂灭的神佛们缥缈的仙姿,一个个变的也算是各有风采,放在今天都全部十分的出众。唐平灵智初开时似乎就不太在意这些,化人形时只化了个同她性格相称的温润面向,并不十分夺目。数万年来她术法更精,却没想着改变。
唐平不想揭他的短,只是回答了一下前些天为什么没来:“天象有异,事指北方。我需在那里安抚人心,难以抽身。”
白以敖点点头,不在意的样子:“行吧,这次原谅你。”想了想又咬牙切齿地问道,“不过唐平你来了,君城那家伙是不是可,以,走,了?”
君城端着清粥和几道白以敖素来爱吃的小菜,正在上楼的脚步一顿,停了下来,几秒后转身走了下去。
唐平这次真的笑了起来,摸了摸他的头,说:“君城没时间在这边多呆了,他要去西方帮从风,地陷山崩,无论是因为什么,都不是好兆头,山下面封印的古魔道又有魔气溢出,如今虽感应不到有什么活物的迹象,但长此以往,难免由人界作为培养皿,滋生新魔。”
她一边说,一边收了吃空的盘子,起身准备去帮白以敖催催饭食。
白以敖吃了点东西,人也有了力气,慵懒的靠在床头,听了这话,诧异的看了一眼唐平:“你跟我说这个?你不怕我又跑过去把魔道封印毁了,让人间重新回到那段日子?”
唐平微微一笑:“如果你真的能凭一己之力摧毁如今镇守四方的法器,那你作为十二界的最后一个魔,也不会被我们几个神兽囚禁数百年了吧?”
“……”白以敖被戳到痛处,撇了撇嘴角,不说话了。
唐平接着说:“可能你已经猜到了,这次西方出事是因为山式铃不见了,但镇守四方的神器经常隔个两三百年就纷纷不知所踪一次,但都不过短短一两个月就重新现世,而且每次消失又出现后力量都有所增长,我们推测是神器的定期自我休眠状态,毕竟如今灵力衰竭,它们又要肩负封印的作用力,虽然有我们定期输送灵力,但实在难以支撑过长时间。”
她一边说,一边收好盘子,走出房间前,她迟疑地回头看了一眼。
“以敖,你……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
白以敖懒懒的靠在床头,不知在想什么,听了这话也只是笑了笑,静了一会抬手按了按伤口,喃喃道:“这次,恐怕不仅是一两个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