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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南云本同征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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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虎飞驰过山路,开车的人显然走的是狂野路线,每一个拐弯都没怎么降速,拐的火花飞溅、拐的霸气侧漏。
也亏了这山路铺设的比较完善,路面较宽,才不至于一个没刹住致使连人带车有去无回。
没开多久,两旁陡峭的山体和葱郁的矮灌木,就变成了平坦广阔的一大片土路,这显然是人为修建的一个山腰上的平台,看起来仿佛什么军事基地,但这片土广场上只立着一样东西——一所别墅。
白色的墙壁,栏杆和屋顶建成了地中海样式的一栋四层别墅。
路虎仿佛发现了目标,一个漂移,在门口稍稍停了一下,就立刻有人遥控开了大门,车还没停稳,就马达轰响,又一次窜了出去。
开进院内,有人疾步上前,还没等他走到车前,车的主人就自己拉开车门,走了下来。
一身黑色阿玛尼西装,架着古驰的墨镜,修长双腿,大腿肌肉在西装裤下紧绷,仿佛蓄势待发,他摆了摆手,示意那人不必上前,就往别墅正门处大踏步走去。
走到门口,他顿了顿,摘了墨镜,这才看到他一双眼睛,瞳孔漆黑,是十分凌厉的一幅眉眼,而这幅眉眼,现在仿佛充斥着滔天怒火,眉头紧皱,眼睛也亮的仿佛发光,薄唇紧紧抿着,一幅下一秒就要暴打身边所有人的表情。
他开了门。
门内和门外仿佛两个世界,门外黄沙漫天,寸草不生,门内却笙歌之景。
大厅的音响里超大声的放着玛丽莲曼森的《SWEET DREAM》,震的一到四层恐怕都能听见,桌子上七扭八歪的躺着一些空的水果味啤酒罐,男人打眼一扫,有桃子味的、青苹果的、葡萄味的……最多的是白色的荔枝口味,沙发上也扔着很多。
男人在一楼走了一圈,没看见人,怒气似乎更甚,抬脚上了楼梯。
三楼的主卧里,门半掩着,从屋外就能听见里面的一派祥和。
一个清脆的女声说:“您看这样怎么样?这个颜色的水钻配雾霾蓝很好看的!”
另一个人似乎欣赏了一下,沉吟道:“有点显老,你给我拿个白色的比比看!”
声音柔媚有磁性,又含着一点慵懒的娇气,是那种任何直男听了脑子里都会浮现渣女大波浪、紧身低胸装的女声。
门口这个男人却没有,他做的唯一反应就是紧着眉头抖了抖嘴角。
然后狠狠推开了门。
“啊!”的一声惊呼,是来自第一个出声的女孩。
她半跪在黑色的羊绒地毯上,身上穿着围裙,围裙上印着XXNAIL美甲工作室,手里还拿着小夹子,夹子上一颗白色的月亮水钻,往另一个人的脚指甲上比着。
另一个人却对进来的男人没有半点惊诧,斜眼瞥了一下,露出一个敷衍的微笑,算作打招呼,又立刻转头笑着向半跪在地上的女孩说:“麻烦就贴这个吧!谢谢你呦!”
她坐在柔软有弹力的大沙发上,整个人仿佛陷了进去,抹胸的白色紧身连衣裙,堪堪能遮住膝盖以上十公分的位置,齐胸的大波浪被挑染成了紫色,柔顺的趴在她肩上,她坐的太惬意,从男人的角度,甚至能隐约看见一些粉色的……
男人嘴角好容易不抽了,太阳穴上又开始青筋乱跳,运了运气,还是没把声音降低多少,愤怒冲破屋顶:“白!以!敖!你给我变回来!”
沙发上的女子也没生气,伸出新做好的手指甲,法式满钻,中指和无名指上还贴了相连的银色小链子,隐约可见满钻下面的各种大红大绿的雷人跳色,样式混搭的一言难尽,冲男人笑道:“诶君城,你看我新做的美甲怎么样!”
男人快步上前,一把将沙发里的女子拎了起来,顿时俩女生一片“诶诶诶!”
美甲师:“诶诶诶!这我还没烤呢!胶还没干别走啊!哎呀这钻掉了……”
被拎在手里的跟着一起:“诶诶诶!君城你知道这钻多贵吗!我特意要她带来的施华洛世奇,我还打算在大脚趾上贴天鹅……”
君城百忙之中甚至有一丝奇异的担忧,贴上这么大的钻这家伙该怎么穿袜子。然后他立刻觉得这担忧太过于二笔,怒上加怒,狠盯着手下抓的人,喊了一句“来人!”
房间里立刻进来了刚才在门口准备开车门的男人,低声向美甲师耳语几句,把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带了出去,还贴心关好了房间门。
门里面忽然一派寂静。
君城冷静了一下,松开手,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顿:“变回去。”
“唉……”女子欣赏完右手的美甲,又开始欣赏左手的,似是有点发愁,“我说你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们朋友之间的小情趣,每次都被你吼来吼去的让我变回去,你们神兽果然是了不起,连嗓门都这么大,你是不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怜香惜玉……你看我这身多好看啊,配上这个美甲,简直可以称霸……”
话没说完,男子在太阳穴越来越爆的青筋中,抬手一掌击向女子左肩,女子措不及防,一口血喷了出来,又重新葛优瘫回沙发上。
然而这次躺在沙发上的,不是眉目妩媚衣着暴露的女子形象了,大波浪卷变成了刚刚到耳朵的柔软短发,紫色退去,黑亮的头发有一缕在耳朵上方翘着,桃花眼似终年含情,眼尾上挑,长长的睫毛随着眨眼颤动,从君城的角度刚好看到他眼睫投下的一小片阴影,脸庞消瘦,面容洁白,双腿笔直,透过没系好的浴袍,某些重要部位也若隐若……
君城就奇了怪了,这人为什么男身女身都不肯好好穿衣服?!
不肯好好穿衣服的白以敖小同学抬手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才接着说完了刚刚被那一掌打回去的话:“……称霸象牙山!”
君城只觉得这怒火简直要把自己烧穿了。
别墅顶楼的阁楼里,一桌沙盘上星罗棋布,里面的小玩意竟然能自己缓缓走动,一刻不停的变换着位置。
白以敖被君城勒令换回正常衣服,现在的他上衣是军绿色休闲衬衫,半塞在宽松的白色工装裤下,脚上圾拉着一双黑色毛拖鞋,被生拉硬拽到阁楼还不忘欣赏手上稀奇古怪和这一身完全不搭的美甲。
君城把他拎到沙盘前,负手而立,面容森冷,凝视着他开口:“说吧,你又做了什么。”
白以敖的注意力一点也没分给眼前看起来就很紧迫的情况,而是从欣赏手上的美甲改成惋惜的看着只涂了颜色的脚趾,雾霾蓝、柠檬黄、珊瑚粉应有尽有,他无奈的叹了口气:“做了什么……?做了个……美甲?”
君城只觉得自己忍到了极限,已忍无可忍,上前几步,抓住他的手,狠狠一用力,“噼里啪啦”的一些脆响,上一秒还在主人手上老实呆着的小水钻们就在地板上滚动了起来,白以敖也因为贴在指甲上牢牢的胶被强行撕下而忍不住“嘶”的一声。
然后他立刻也火了:“君城我说你又发什么疯啊?!我这刚做好没五分钟,我还没看够呢你就给我全弄掉了你讲不讲道理啊我说……”
君城面无表情,却没有松手,白以敖听见了自己手腕的关节已经在咔咔作响,使劲抽却抽不开,只能接着吸气叫骂:“有没有天理啦!!神兽杀人啦!这二百五有没有人管……”
“你想我让你永远没指甲贴钻你就接着叫。”
白以敖立刻收声,“管”的语音成了一个不伦不类的“ang”。
君城见他终于看起来老实点了,手上的力道一松,但还是没有放开,另一只手指着沙盘里西方一小片区域道:“我来要个解释。”
只见那一小片区域,本该平整的地面深深凹陷着,几粒在附近活动的小人站在凹陷的四周,静默不动,与整个沙盘小人们欢腾的气氛格格不入。
“这是什么?”白以敖一边悄悄活动着手腕,一边瞥了一眼,“海啸?飓风?山崩?地震?这是什么?管他什么,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跟你没关系?”君城冷笑一声,“你要我提醒你上周去了哪儿吗?”
“我去了哪儿?我哪儿也没去啊……哦我不就去了趟金从风那儿拿东西吗?这也是跟你报备过了的,值得你这样大惊小怪?还把什么自然灾害都赖在我身上,苍天啊,我容易吗我?这也要算在我头上?”
君城怒极,又是一掌打在他肩头,这一次发力足足有十分之六七,白以敖毫无还手之力的一掌被从屋子这头拍到了那头,一下子吐了好几口血,胸腔里剧烈疼痛,喉咙里吐不出的鲜血卡着不上不下,让他一连咳了好几声。
这一下,他半天都没爬起来。
白以敖干脆坐在地上,靠着墙角,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急促的喘息了几下,终于把喉咙里的腥味堪堪咽下去了一些,才抹着鼻子嘴角流淌的鲜血抬头。
这一抬头,一柄森寒的宝剑就指在他胸前一寸的地方。
君城拿着剑,冷冷的看着他开口:“你知道这次死了多少人吗?”
说完不等白以敖答话,他就接着道:“七个。三十六人受伤。另有两个在山崩时被埋,还没找到,凶多吉少。”
君城咬了咬牙,恨道:“我打你这两掌,你不冤。”
白以敖好不容易缓了过来,眼前不再发黑,看了看剑尖,竟然笑了:“你不怕把我一剑杀了,我死后成了冤魂扰的这天下不宁,屠尽你们护着的千万百姓?”
白以敖阖眼靠在墙上,如果不是白裤子血迹斑斑,这一倚竟倚出十分的惬意闲适,他用展望美好未来的语气道:“嗨呀,到时候我就今天去从风那儿跺跺脚,明天来孟章这儿泡泡澡,到时候这儿海啸那儿地震的,我就不信你管得过来,当然了,惹我最深的自然是闵陵光那个死鸟,早晚我要把南方屠的……”
“噗呲”,白以敖的话戛然而止——君城终于一剑刺了下去。
白以敖昏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这人一言不合就捅刀的习惯还真是千年不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