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中期检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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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情况？”岑池迅速把脚从茶几上撤下来，趔趄一下，慌慌张张。
其他几个人同样堂皇，像是找不到方向的小动物似的，横冲直撞收拾东西。这次的录制太突然了，一点征兆都没有。
穿好外套，钟子期把自己重新丢进沙发，“啊——烦死了！”仰面长啸一声。
他盯着虚空，神色呆滞，感觉自己有千斤重，又觉得沙发上有和自己相反的磁极，总之他就是不想站起来。这些天在练习室里呆久了，钟子期差点忘了这是一个比赛而不是纪录片。
纪录片的要素是什么，比赛又是什么。在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美丽新世界》的导演将手把手地教会这群练习生，该如何区分这两个迥然不同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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体育馆的摄像机都准备好了，接到通知的练习生也都陆续奔来，很快就撑满了场子。
练习生们席地而坐，自动绕成了一个大圈，一团团鲜艳亮丽的颜色各自为营。
华宝隔着老远冲刚进门的钟子期挥手，然后敲两下身旁的地板，示意他过来坐。
钟子期也笑着回了招呼，手臂垂下来时反手往后一捞，正好捉住为了躲避华宝而准备朝另一个方向走的祝玉书。“一起坐。”他没多说什么，也没给祝玉书留拒绝的空子。
钟子期拉着祝玉书坐在了华宝的旁边，所幸华宝并没有什么大反应，只漠然瞥一眼祝玉书，便把视线重新放到了钟子期的身上：“你知道咱们要录什么吗？”
自从钟子期被选去唱主题曲之后，华宝就把他当作了和节目组一样的人，认为他万事灵通，甚至有一次脱口而出“你知道明天中午食堂有什么菜吗”这样的问题。
“不知道，”钟子期摇头，体育馆聚集的人越多越嘈杂，他不得不提高声音问，“银河呢？”钟子期习惯性地找银河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F班的人都还没有来。
“怎么？这才半天不见你就想他了？”华宝笑得暧昧，放缓了语速，听起来很不正经，“你是真把他当亲弟弟还是别的什么啊？”
听他这是又不老实了，钟子期猛地瞪起眼：“别的什么？”
钟子期并没有多深刻鲜明的面相，五官同他的性子一样温吞柔和，顶多算是有灵气的俊俏，和威严、桀骜、凌厉这些毫不沾边，他的怒视可一点也没有唬到华宝。华宝贼兮兮地伸出一根手指，说一个字就轻戳钟子期的胳膊一下：“跟班小弟，好朋友，大宠物……”他笑到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嘴角快要咧到耳朵尖，“你猜我会说哪个啊？”
钟子期没来得及跟他继续贫，眼角余光瞥见远处几个穿着灰色衣服的人走了过来，他们匆匆挤进花红叶绿之间，像胡乱填补进来的一块劣质水泥。钟子期看到了银河，他个子高，在里头格外显眼。
银河也在张望，对上了钟子期的视线，他笑了笑，冰冷的下颌线条忽然带了温度。
钟子期听到华宝在旁边夸张地叹一口气：“银河弟弟笑起来可真好看，真好看啊！我能给他十颗星打满！可惜不是我的……”
“你清醒点，”钟子期收回视线，偏头一拳锤上华宝的肩，“虽然他的身高是你的两倍，但他的年龄是你的一半，你这是犯罪知道吗。”
华宝都不知道应该先从哪句话开始给反应，呆睁着大圆杏眼愣半天，最后咬牙切齿挤出一句：“神他妈我的一半，别忘了你比我还老！”
钟子期悠闲地竖起食指，放到华宝眼前摇了摇：“不不不，不能这么算，当你用了‘还’这个字，就已经输了。”
华宝恼羞成怒，笑骂着扑过来准备揪钟子期的衣领。就在两人打闹间，人群中原本嗡嗡作响的低语忽然轰起一声炸雷，议论声四起。
“我的天什么情况？！董董董董老师来了！”
“她来干什么？！”
“今天这是要录什么啊？有点心慌……”
不知何时，董林知已经站在了练习生自发围坐而成的圆圈中央，和练习生们打了一圈招呼，最后面朝着摄像机点了点头，举起了话筒。她的姿态比任何一个偶像都还要熟稔，这样的表情、妆容、服装、站姿，甚至是握话筒时手腕的角度，都完美得天衣无缝。
但太完美的事物，往往叫人羡慕不起来。更多的是敬而远之。
就好比现在，围坐在董林知的石榴裙下，少年们大气都不敢喘。听着董林知温柔甜蜜的嗓音如诱导般向自己提出的问题，只敢乖乖地回答“是”与“好”。
在这如梦似幻的氛围中，董林知告诉练习生，他们翻身的机会来了。
“今天是中期检查的日子，虽然节目组没有告诉你们，这是突袭……这次的检查和各位练习生在公司里训练时的周评月评不太一样，大家低头看看自己衣服的颜色，对自己现在的等级还满意吗？”她停下来，给少年们留出羞愧或得意的时间，吊足了胃口，接着又继续说，“现在，翻身的机会来了，A班，你们也该小心了！”
摄像机闪着红点，本场突袭录制的真正目的即将水落石出。三分钟后，少年们目瞪口呆。
这一个星期的清闲日子终是到头了。面前这个完美的漂亮女人，替他们打响了战争的第一枪。
“也就是说，我们都有机会去A班？”华宝理解了董林知说的话，附在钟子期的耳边窃窃私语。
说起来，这群练习生尚且对《美丽新世界》一无所知，只知道这是一个可以让更多的人记住自己名字的机会罢了。在每间宿舍门上贴着的那张赛程表，仅仅只是写了几个重要舞台比赛的时间，以及每场比赛的去留人数，简单极了，而这些诸如中期检查等细节上的事情却半点都没有透露，想必节目组也期待着看到练习生们集体懵逼的表情。
如果是这样的话，此刻导演的心情肯定好到飞起。钟子期心想。
谁也想不到节目组会这么玩规则。
目前为止F班有26个人，D班有21个人，C班有19个人，B班有21个人，A班有14个人。而中期检查，也就是今天，每个人都有可能会改变身上衣服的颜色，变得更加醒目，或者变得更加黯淡。
董林知将台本上的字念得很慢：“……你可以向任何比你的等级高的人发起挑战，站在中间——也就是我脚下的位置——对着镜头表演《美丽新世界》主题曲，唱完第一节主歌之后，紧接着跳副歌部分的舞蹈，除挑战和被挑战者外，所有练习生都是评委，举手表决输赢，如果挑战者赢，那么将和被挑战者互换位置，如果被挑战者赢，则为挑战失败，无论挑战者是什么等级，都将去F班。比如D班钟子期练习生……”
她打算举个例子帮助少年们理解规则，随手就指了一个她记得住名字的练习生，“他要向A班的束慈练习生发起挑战，如果挑战成功，钟子期练习生进入A班，束慈练习生进入D班，如果挑战失败，束慈练习生继续留在A班，而钟子期练习生则要去F班。所以对于F班的练习生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大家踊跃一点哦。规则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稀稀拉拉的回应，接着又是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华宝忽然又凑近钟子期，他小声问：“你真的要去挑战束慈吗？”
钟子期无奈地笑：“董老师只是举了个例子……”
“我知道，”华宝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我是问你要不要真的去。”
“我不去。”钟子期想也没想，坚定地摇头。
华宝也没料到钟子期这么果断，有些诧异：“你真不去？就算不是束慈，也不去？”
“不去。”钟子期定定地回视，重复道。
他的语气其实没什么异样，但敏锐如华宝，他总觉得面前的钟子期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他没有继续追问，转而望向前方，撇了撇嘴：“我倒是挺想凑这个热闹的。”
“嗯？”钟子期没听清楚。
华宝回头，恢复了他那带着几万伏特电流又意味暧昧的笑容：“多好玩啊这游戏。”
“你有想挑战的人选了？”钟子期扫一眼周围的练习生，都是如临大敌的惊惶神色，有几个和华宝一样机灵的人反应快了些，也像他一样，开始满场环望，猎人似的寻找起猎物来。钟子期偷偷舒一口气，坐在绿色丛中才是最安全的，这是一场野心家们之间的战斗。饶是那比自己等级低的F班里，也没谁会把目标放在除了衣服颜色之外根本没有任何区别的D班人身上。
“束慈呗，”华宝回答得不假思索，话音里带着遮不住的笑意，“你又不是不知道，就他那舞蹈水平，信我，只要挑战，绝对能成功。”
关键就是没人敢向他发起挑战，尽管全楼人都知道A班那个束慈跳起舞来像只螃蟹。
但是华宝这个人肯定是敢的。
钟子期也这么觉得，所以没当他是在开玩笑，多问了一句：“真要挑战他？想好了？”
“不啊，我才不去，”华宝的手肘撑在膝盖上，单手托腮，垂着眼皮，又思索了几秒，忽然兴致缺缺，歪着脑袋扭着脖子，似乎因为有些困倦了，说话时拖着长音，一副懒怠散漫之态，“要是真去了那多招人烦啊，我还没打算让他这么早就讨厌我呢。”
没等钟子期多琢磨一会儿他的这番话，华宝又说：“但是吧，我不想穿这身衣服了，太丑，我讨厌绿色，想穿对面的那套，衬肤色，”他抬了抬下巴，随意点着斜对面那片火热的橙海，“那种的，暖色系。”
钟子期想着自己现在也该接点什么话。比如说其实绿色看多了对眼睛好，环保色，多好；比如说可以选一个穿橙色衣服的人挑战试试，反正赢了血赚，输了也不亏。但他不太想这么管闲事，劝人认命，五雷轰顶，劝人打架，千刀万剐。可他一时半会也没有别的想法，怔愣时，他隐约感觉到身旁的练习生正拼命狂撞自己的胳膊。
那人的腰挺得笔直，盘起的腿却不安分地上下颠动，透着股莫名的兴奋劲，他一边不露声色地连续撞击钟子期的胳膊一边打腹语：“子期子期，有人叫了你的名字，想挑战你！B班的……”嗓音低沉，语速飞快，让钟子期恍惚间以为这一定是幻觉。
哈？谁？挑战谁？他说是哪个班的来着？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中期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