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音泣》逢源

7、追琴公子

　　今日晚宴，璎静天特许女眷参加，等他二人到的时候，菜肴已经准备妥当。
　　“老爷总算来了！”大妻上前迎接，看那神色，似乎还有事要说。
　　“何事神色不静？”璎静天问道。
　　“老爷，门外来了两个公子，一个自称‘追琴’，一个是他的哥哥，二人听闻逢音随璎儿现世，璎珞姑娘曲艺惊人，想要一睹为快。“
　　“逢音？“璎珞和璎静天异口同声地惊叫。
　　“璎儿，你怎么知道逢音？莫非真如外面所传，逢音古琴随你现世？”璎静天询问。
　　“这个••••••”璎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逢音是跟着璎珞来到这里的，四个月前的事了，清明鬼节，她正在横店拍戏，导演拿来一架青色的右刻小篆逢音的古琴要她演奏，岂料手刚放上去，一曲不知名的曲子竟然莫名的自指尖流出，她被曲子吸引，神游起来，一阵烟雾笼过，等她回神便以降落到这个雷亚大陆。那把古琴随她一起来到这里，她想着也许还会帮她回去，就一直带在身边，遇到朝佚之后，逢音更是帮了大忙，璎珞弹琴唱曲赚了不少银子，要不是这样，他们二人也没有盘缠到京都寻亲。
　　“逢音古琴是幻帝所赠。”早已落座的左秋遂代璎珞回了这个问题，璎珞从没有向现在这样感激。
　　“原来如此！璎儿真是幸运之极啊，你娘求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逢音一面，如今你却得了！”璎静天对璎珞说完，转头看向大妻。
　　“那二人辞了吧！就说家宴不好招待外客，改日有机会再行赐教。”
　　“且慢，属下听说追琴公子从不屑与凡夫俗曲，今日追琴到此，定是幻妃曲艺惊天，今日将那二位公子迎入，我等沾光见识一下可好？”左秋遂出声阻止。
　　“可是逢音••••••”
　　“逢音在此，请！” 左秋遂打断璎珞，一挥左袖，大厅中央竟然出现一个平案小几，案上所放就是那逢音古琴。
　　“逢音？”逢音在璎珞进京之前，已经埋入一个地方藏起，这左秋遂怎么会找到？这男子知道太多秘密，任何人在他眼前都是白纸。
　　“既然如此，我就请那二人进来，能找到我静渊，已经不是普通之人，我也乐得再交两位朋友。”璎静天命令仆人去迎接二人。
　　左秋遂确实想借这个机会一听佳音，璎珞入了焚山，以幻帝的性子，以后恐再难听到。遗憾溢于言表，眼中已满是热切。
　　璎珞提起裙摆，款身走到琴边，埋琴不过十日，寻亲也只有五天，却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本是自由身，却被旧事累，无端遭了安排，不知朝佚，受苦还是安怀？越想越是难过，璎珞坐在琴边，玉指微颤，置于琴弦之上。
　　“追琴公子”与他哥哥进入觅鲜楼看到的就是这一场景：美人席地，白裙逶迤，面露愁思，泪光流辉。
　　璎珞轻拢慢捻，但闻潺潺清泉山间流泻，击打着河底石卵。细水流过风车，唧喳作响••••••
　　“蝴蝶儿飞去心亦不在
　　凄清长夜谁来拭泪满腮
　　是贪点儿依赖
　　贪一点儿爱
　　旧缘该了难了
　　换满心哀怎受的住
　　这头猜那边怪
　　人言汇成愁海
　　辛酸难捱天给的苦
　　给的灾都不怪
　　千不该万不该
　　芳华怕孤单
　　林花儿谢了
　　连心也埋
　　他日春燕归来身何在”
　　丹唇轻唱间引人遐思，厅中众人都已石化。
　　璎珞弹唱结束，低头沉思，前路悠长，不知怎么走。
　　珞容眼中泪光闪烁，她走到璎珞身边，半蹲下来握住璎珞的手。
　　“姨娘。”璎珞叫道，陌生的地方，这份亲情还算是真挚。
　　“璎儿，”听到璎珞的称谓，珞容很是惊喜，璎珞五岁，珞容嫁给璎静天，从那天起，璎珞不再跟她说一句话。大妻阴狠，伶人出生更视轻贱，于是毁了璎珞的嗓子，让她不能唱歌，可是现在？珞容不禁又问：“你的嗓子？”
　　众人这才回神，除了那左秋遂，都是惊疑万分。
　　“璎儿你不是不能唱歌吗？你的嗓子好了？”璎静天问道。
　　“幻妃的嗓子幻主已治好。”左秋遂说道。
　　璎珞很是生气，这左秋遂老是抢白，嗓子？难道古璎珞嗓子有毛病？
　　“太好了，太好了，老天这般厚待与我，老夫何其有幸！”璎静天高兴说道。
　　追琴公子眼光灼灼，却也含着一丝遗憾，他向璎珞躬身道：“听闻小姐曲艺惊天，谁料这歌喉也是极妙，恐怕当今世上少有人及啊！”
　　璎珞抬头看向门口的两人，说话的公子一身浅黄的云锦袍，长着一张娃娃脸，旁边的公子一身白衣，看着十分儒雅，却还沉浸在琴中没有醒来。璎珞又看向那个黄衣公子。
　　“公子可否告诉璎珞，你既如此夸我，为何眉间还有遗憾？”
　　“这，”追琴公子没有想到璎珞将他那么隐晦的表情也看在了眼里，顿时兴奋起来：“小姐现在只是伤感，而歌中之声，曲中之意却是情伤无奈，小姐并未体会至深，所以稍显人琴殊途，但即使这样依旧美妙绝伦，小生实在佩服！从此以后，我愿做小姐的小侍，但求不时闻曲，小姐可愿收？”
　　璎珞头大，这男子追琴追得真够疯狂，看他二人打扮并非贫苦，给人做侍从，太荒唐了！
　　“追琴公子还是算了，璎珞小姐马上就要嫁人。”左秋遂说道。
　　“可这并非不能带我••••••”
　　“焚山幻境不是凡夫俗子随便可入！”左秋遂打断他的话：“阁主该送客了！”
　　璎静天意识到幻使逐客，只得抱歉地来到二人身边：“二位公子，天色已晚，还是请回吧！老夫有愧，有愧！”
　　黄衣男子无奈叹气，看着璎珞：小生也不想强人所难，请小姐告诉小生刚才的曲名，小生和哥哥也就回去了！”
　　堂堂追琴公子第一次被人拒绝，还拒绝得如此没有身份。
　　璎珞起身走至追琴身边，学着古代的礼节欠了欠神：“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璎珞我平生最爱曲阜，得你子期，非常开心，我那曲子叫葬心，你若喜欢，璎珞定会再次献曲，希望那时公子将没有遗憾之色。至于其他，公子还是不要舍了自己的生活。”
　　追琴听了这话，心情复又明朗，对着璎珞又一躬身：“多谢多谢，小生这就告辞了！”追琴拉着哥哥要走，却见哥哥一动不动。
　　璎珞奇怪地看向这个不曾说话的雕塑，他也在看着自己，那眼中竟饱含温柔的深情，璎珞一颤。
　　追情也一颤，白衣男子正欲走到璎珞身前，就要说话，却被追情捂住嘴巴向后拖去。
　　“家兄和我这就告辞了！”追琴拖着他的哥哥快步向门口走去。
　　“这两个人，真是奇怪。”璎珞笑笑，回身看着众人，左秋遂脸有些黑，想是怪她自作主张承诺与人，璎珞才不管，与你何干。那“爹”和姨娘倒是看着开心，只是他的五个老婆就是鄙夷之色了，伶人，呵，伶人又如何，在现代可是大明星了！
　　晚宴被推迟了一个时辰，众人都饿了，璎珞更是不顾礼节狼吞虎咽，一家子看着这个性情大变的小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总归快要嫁入焚山，疼她的也纵容，不疼的不理。
　　那天夜里，璎静天就说了要她八月十五出嫁，璎珞也没有闹，距离八月十五就只有三天，这里的人都神通广大，她也难以逃脱，还好左秋遂告诉他朝佚已经被亲姐姐带在身边，进了太子府，吃穿不愁，她也就放心了些，至于自己，走一步算一步了！
　　皇城柳秀宫，晏辰坐在桌旁，面露伤感。
　　“旧缘该了难了
　　换满心哀怎受的住
　　这头猜那边怪
　　人言汇成愁海
　　辛酸难捱天给的苦
　　给的灾都不怪”
　　璎珞的歌声又在耳边响起，
　　“千不该忘不该••••••”嘴中无意识地吐出这句话，晏辰闭上双眼，苦涩难捱，璎儿，都是我们兄弟害你！
　　“二哥在想什么？”一双大手拍在晏辰肩上，晏辰抬头，对上那娃娃脸。
　　“刚才二哥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如果不能再闻佳曲，你便叫我不用活了！”晏柇说道：“早知你会那样，我就不告诉你璎珞起死回生，不过我虽初见与她，那女子确实钟灵毓秀，怪不得大哥与你为之神魂颠倒。”
　　“不过她却认不得我了••••••”晏辰说完，复又闭眼。

作者有话说

　　《阮玲玉》的葬心很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