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云]云麒录》之忆

12、杀鸡儆猴

　　天津城换了个官老爷这件事足够在百姓茶余饭后的嘴里飘上一周，尤其是这新上任的陶都督不过是个弱冠之年的少年，你说骇人不骇人。全天津，上至显贵富绅下至垂髫小儿，无一不在谈论他。

　　有说他子蒙父荫，靠个威名赫赫的军阀爹就能当上都督，左右是个不学无术的，估计实权都在他那位副官手里。也有人说，小小年纪后生可畏，初来乍到的硬是掀了沈伟的底，着实是个人才，假以时日怕是众人只道‘陶云圣他爹是某某某’。还有人说，陶云圣是天神下凡，早慧善武骁勇善战，是来拯救乱世苍生的。

　　说什么的都有，靠谱点的就是揣测他到底靠什么上位，不着调一点的就猜他是哪位神仙转世。可不管外头风刮得多劲，陶都督真正接触的圈子却如同一潭死水，别说暗流涌动了，就是一点儿波澜都没有。许是靠近权力中心，都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反倒是安安分分的做事。换个领导，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又不是亲信余党，也不干谄媚讨好的事，办公室里换了个人坐着对他们来说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加上郭家少爷在这场硝烟里的角色和分量，这天津内内外外就更没人敢不知死活的公然挑衅。要知道这陶郭二人手里可是扎扎实实捏着军政、商会、军火、情报这些要命的玩意儿，哪有不开眼的自己往枪口上撞呢。

　　短暂的太平。陶云圣十分放心的派东哥替他外出谈事情，自己则偷懒留在军政处处理公文以及清理沈伟留下的一些历史遗留。其实沈伟留下的余党不多也都是无足轻重的小角色，大角色们早就闻风而动跑了个干净，倒是给他省事了。而被他“留在”外面的东哥也因为脸上一道疤和冷淡的狠角色风格，再次捡回“东爷”的称号，附赠某些吃瓜人士授予的“摄政王”一称。

　　陶云圣清闲了一周多，倒是东哥这才第一次正儿八经的坐在都督办公室里喝茶。

　　“啧，我这‘摄政王’真冤，愣是今天才进了‘金銮殿’。您倒好，净躺龙椅上睡觉了？”

　　“没睡，看书呢。”陶云圣心情颇好地笑笑，顺便揶揄两句。“东爷这是嫉妒？”

　　李鹤东也不想给脸，没好气的哼了一声，低头将注意力转向手中的茶。

　　陶云圣仔仔细细的盯着东哥，一看着他喝完这一壶就立马开口：“东哥，东爷？我这儿的茶喝够了吗？喝够了咱们就去清刺头吧。”

　　“少爷你可真是够抠的，一口都没让我多喝。”东哥抬手揉了揉眉心，暗自腹诽这周扒皮二世是瞧准了他今天刚好闲下来，干脆就在办公室“守株待兔”了。

　　“那咱走着？”

　　“城南那地儿？”

　　“不就只剩那儿了嘛。”

　　“好好说话，别学郭家公子。”

　　“哦，那我学谢爷。”

　　“少爷，您要是不想活了，直说！”

　　“东哥，您要是不想干了，直说！”

　　陶都督傲娇的甩下一个眼神，径自走在了前面。刚至门口，回身粲然一笑：“摄政王，还不快跟上寡人？”

　　城南军营

　　“这给的是什么玩意儿？是人吃的吗？怎么？中饱私囊没贪够啊，还是压根就不想让弟兄们好过？”

　　只见那壮汉一把掀了装着饭菜的台子，一时间汤水四溅好不混乱。排在后面的兄弟见有人带头闹事也就干脆歇了吃饭的心思，这顿肯定是吃不成了，于是三三两两的往前头走去，渐渐地围成一个圈。大多数都是看热闹的，只有少数几个帮着那壮汉在煽风点火，对峙的另一边是几个可怜的伙夫。

　　壮汉还在不停地嚷嚷，嘴里尽是些污言秽语，手上还收不住，开始推攘。而伙夫们也很无奈，饭菜早几年就是这般规格了，换了都督也不曾削减过军中开销分毫，哪来的中饱私囊，明眼人一看就知这是挑事罢了。但壮汉一直是军中一霸，曾是沈都督的外甥女婿，素来横行霸道惯了，加上军职不低，就成了叫不上明面儿的“土皇帝”。

　　问题是陶都督雷霆动作，不见血地就清了沈氏一门，风声传到军中免不了墙头草冒头，就不再给他行方便。况且此人行事嚣张，树敌不少，这沈伟倒了以后的日子就愈发不顺。这几日终于爆发了，变着法儿的在军中闹事，一会儿说军饷不如从前，一会儿说饭菜不合规格，一会儿说枪械储备过时，上战场就是去送命，继而拒绝参加任何训练。挑事的头一天上头也没有反应，这让这壮汉更加安了心，放肆的闹，但伙夫们可不敢真的和他针尖对麦芒，只能忍着，闹一闹也就过去了。

　　这壮汉正揪着其中一位伙夫的领子，还没等他对着人怒吼，就察觉到四周有些诡异的安静。他回过头，陶云圣和东哥站在众人给他们让的道上，似笑非笑。笔挺整洁的军装让他们二位显得礼貌又克制，只是这两人眼里的凉意让人不由得背后发毛。这里所有人在他们面前就像是没有牙的兔子，身为森林之王的他们可以肆无忌惮的挑剔他们，随意考量着要不要张嘴给活吞了。

　　“闹事闹得可还开心？”陶云圣笑看着已经愣住的壮汉。

　　“陶、陶都督？”颤抖的声音里带着不可思议。

　　“怎么有空在这给我闹，没空陪夫人去给沈伟收尸？”

　　这句对于壮汉来说就是赤裸裸的挑衅，如果不是他陶云圣不择手段上了位，他现在还是过着滋润的日子，万事不愁。倏地，眼里就带上了猩红的血丝，暴怒的前兆。

　　“您不清楚吗？舅丈人连全尸都没留下！”突如其来的一声爆吼，吓了周围人一跳。

　　“哦，这样啊，那就是误会陶某了。出了天津城的事我一概不知，同样的天津城外的事我一个不做。”陶云圣还是不疾不徐的慢慢道来。

　　“放你娘＊的狗＊屁！”几步冲跑，抬手重拳就向陶云圣的面门直直掠去，管他什么都督还是副官，这些人就是来秋后算账的，没得什么面子可留。怒发冲冠，暴力是解决问题的第一选择。

　　东哥双眼一眯，正想冲上去为少爷挡住。可转念一想，少爷明明是闷得慌了才想来军营名正言顺的动动手，活动活动筋骨，于是又收回了迈开半步的左脚。

　　陶云圣倒是毫不意外这人会突然发作，他是没有来过天津军营，但他不是聋子，该有的风声一点不差的都会进了他的耳朵。今日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清掉这个刺头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杀鸡儆猴！在这个用绝对实力说话的地方，若是高层全部从江浙陶家本家调任，那这支军队就是团散沙，不堪一击。一旦内部有了权力派系的争斗，无论表面多么精锐，一到战场稍不注意就会成了捅向自己心脏的利剑。这场架是真的该打。

　　他面色如常的看着壮汉暴动的身形，站如松柏、不动半分。倏地，右手曲肘成直角从侧面向壮汉的手腕奋力一杠，卸掉其直拳的力量后，顺着用力方向向右一绕，手肘直直撞上那人的太阳穴。哐，周围已经有人看不下去的捂住眼睛，但更多的则是情绪激动，对这位看起来斯文，下手却很黑的陶都督起了兴趣。

　　啧，真是人不可貌相。

　　壮汉没想到这人是个深藏不露的，被重击了太阳穴使他的脑袋瞬间有些嗡嗡响，踉跄了几步，撤开了与陶都督的距离，猛地甩甩头，再次摆出了进攻的姿势。

　　有点轻敌了。再来！

　　壮汉冲上去就是一腿扫击，一身腱子肉的大块头腿下带风，呼啸着攻向陶的侧腰。陶云圣抬起左臂尽量格挡，奈何力量太大还是被踢中了，借着壮汉获得成就感的一个懈怠，一个上步近身攻向其颈脖。推掌力挫下巴，矮身避开对手的勾拳，来回几记组合拳重创其鼻骨、眼角、下颚及右肩。

　　壮汉瞧准当口，右臂正面一挡撤出陶云圣的近身范围。他比他高，不撤出来，吃亏的是他。

　　双方暂歇，但视线却紧盯着彼此。壮汉背手抹掉鼻血，带出半张脸的血迹，像是古老部落的图腾，血腥而暗藏杀意。

　　反观陶云圣，脸上稍稍挂了彩，毕竟吃亏在体格和身高都不如对手上。但是气息平稳，并没有像壮汉那般龇牙咧嘴的喘着气，还是一副君临众生的样子。因为打斗这种大动作，身上的军装也不在齐整熨帖，干脆就解下武装带，顺手一抛，扔给东哥。然后取下外套，拜托身后某位小兵拿好，解开袖口，一下一下的将长袖卷起。不愧是世家出来的公子，哪怕是打架，这整理起来还是那样的气度不凡。

　　人群里有人嘴贱，看着这般天差地别的两人争斗，不由得为壮汉大喝倒彩：“都督跟你打是给你面子，不想理你不过就是一个枪子儿的事。何况你也打不赢，呵呵。”

　　壮汉听罢，呸了一声，锐利的眼神扫向多嘴的那位：“这还轮不到你这个谁也打不赢的废物多嘴。”然后一声怒吼，再次攻向陶云圣。

　　此时看起来，军装外套就是陶云圣的封印。如果说之前是克制的交锋，那现在就是戾气滔天的单方面碾压。

　　阿陶伸手一个假动作虚晃，在壮汉正手格挡的瞬间，一个转身后旋抬腿，以雷霆之速重击爆头。极快的速度加上本身的力量，壮汉没有办法在一个眨眼的时间里恢复过来，陶云圣倒是没让他缓冲，直接就追着顺势猛攻。

　　左手一勾拳，右手一肘击，扶正他的脑袋后双手扣肩向下一按，提膝猛地撞向腹腔肋骨，还非常“良心”的一左一右各一击以平衡痛感。

　　壮汉吃痛，捂着腹部向前弓腰，腿下后撤试图拉开与陶云圣的距离。

　　但是陶云圣根本没打算给他善终的结局，这不是警告，这是一场杀鸡儆猴的戏码。哪怕他不想做的这么血腥，为了稳固军心，以儆效尤，他不得不将他最暴力的一面拿出来。他不怕各位看到，就怕各位看不到！

　　陶云圣助跑几步，一个飞踹正中他已经受伤的右肩，轻轻松松就卸掉一只胳膊。他眯着眼俯瞰着摔在地上的壮汉，把微微滑落的袖子向上撸了撸，军靴踩着黄沙一步步走向已经狼狈不堪的壮汉。

　　他抬脚踩上这人完好的左肩，并没有用力，只是面不改色的忽视其眼中的惧意和祈求，抬起头环顾周围将士，将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的仔细。

　　很好，这几个一脸淡漠，不管闲事的人不错。唔，这几个是被吓到了吧，心慈手软的菜鸟样。啊，这些个义愤填膺的脑子看起来就不太拎得清，东哥你可以看着把这些人打包送走了。

　　陶云圣一个眼神递给东哥，东哥立马就抬手把面带愤恨的几个给点出来了。他们低头向前一步站在圈子中间，心中的怒火更盛。这姓陶的也不是什么好人，狠辣无情，还装的如此斯文，不要脸！

　　“看见了吗，各位？我陶某人就这个臭毛病，只要你好好说话，什么意见批评我都会听；但凡挑事动手、败法乱纪的，我会让那个人知道挑衅我的下场。”说完微微扬起嘴角，脚下一使劲，瞬间传来壮汉痛苦的嚎叫，也不知是碎了骨还是断了筋。

　　薄凉的目光环视一圈，满意的看着众人静若寒蝉，随即收敛了威压，伸手将袖子放下，穿上军装外套，戴正武装带，朝东哥一勾唇：

　　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