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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2章 ...

  •   张易渊疑惑地看了过去,就见后者转身朝外面走,他只能一路跟着走,直到再一次回到办公室,苏念城居然反手就把门上锁了。

      张易渊从苏念城的表情里读出了严肃和一点为难,下意识目光就紧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苏念城从自己上锁的抽屉里抽出了个颇为眼熟的牛皮纸袋,递了过来:“看看。”

      张易渊接过来的时候眼睛是看着苏念城的,随即目光落到了牛皮纸袋上,骤然停住。

      “...这是什么?”张易渊听见自己一字一句地问,喉咙渐渐干涩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他心里压抑着的一个不好的猜测破开了由他自己无数个借口堆叠起来的重重障碍,破冰而出。

      但那是不可能的...

      一个死人怎么能够出卖他?

      苏念城看张易渊已经僵住的脸,不由地放轻了声音:“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我也只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关于薛仕铭这个人,关于他的...死亡。他真的没有任何泄露你消息的可能吗?”

      张易渊捏紧了牛皮纸袋,那僵住的神情瞬间复苏,眉宇间甚至还夹杂着一点怒意。

      他的思绪被打乱了。

      张易渊垂眸,睫毛轻颤,最后果断地一转身就要离开。

      苏念城手疾眼快地一把拽住了张易渊,带着一些自己也没能察觉到的情绪开口道:“你我也算生死与共过,我可以把命交给你,与之相比,你就这么不信任我,连这一点也觉得我把这个给你是别有用心吗?!我到底哪里比不过他?”

      这憋在心里很久的话苏念城是一股脑地说完了,但被他拽住的张易渊也同样回头惊疑不定地看着他。

      甚至连心中的那点关于薛仕铭如何如何的一串想法都被惊得抛了出去。

      他...没听错?

      “...”苏念城张了张嘴,也发现了由他一句话让他们两个人之间剑拔弩张的氛围硬生生地挪到了另一个方向,当下补了一句:“...我也是全心全意护你周全,再怎么样,也算得上你半个朋友了吧。”

      这话其实相当不符合苏念城的风格,但是这种时候偏偏是这么一句左言右他的话稍有缓和,张易渊沉默了一下,目光游移到办公室窗外:“苏处长多次相助,半个朋友当然算。只是有些事...”

      他犹豫了一下,才继续说:“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有些想法,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深究反而更让人难受,恰好,我又是个得过且过的人。”

      “你的怀疑没有错。”张易渊放松了紧绷的肌肉,轻声道,“如果他的死有问题,泄密者,只能是他。”

      苏念城在一句句低语中,听见的是一扇门打开的声音。

      当年张易渊好不容易凭着自身的运气,才从那地狱般的疯人院里跑出来,仅仅在里面待了三个月有余,他发现他和周围的人脱节了。

      不是听不懂人话,也不是跟不上这个社会,而是变得特别敏感多疑。

      看谁都觉得不怀好意,看什么都觉得对自己有威胁,成天诚惶诚恐地缩在家里,课也不去上,别人多瞧一眼,就感觉对方知道他怀里兜着什么玩意儿。

      自己就像个精神病人一样,得了迫害妄想症,看见医院那白色吓得调头就走,为了让自己放松下来回到原来的心态,他决定远离这个噩梦萦绕的地方。

      他和张锦玲商量过,去国外念大学。

      只有他自己知道无论到了哪里,只要是个人他就不会信任,即使他表面上已经恢复到了在临海那个成天快活玩乐的社交生活,男女朋友换了一个又一个,甚至混出了个名号,他也和所有人保持着同一种疏远的距离。

      薛仕铭在那群人当中是比较特别的一种,他对所有人都温和友好,偶尔还让人觉得此人单纯过头,加上那一张正经读书人的脸,实在让人难以讨厌起来。

      张易渊是在第二个学年和薛仕铭分到了同一所公寓,后者对于张少爷那些泛滥成灾的情史毫无兴趣,却会在他偶尔发神经的时候,一脸担心地陪伴左右。

      那些点滴的安慰和问候,在不知不觉间就浸染到张易渊的心头。

      对于一个真心实意待自己好的人,久而久之他们俩就成了好朋友,亲密无间如影随形是常态,张易渊对薛仕铭放下了戒心的同时,作为一个性别男,爱好可以是男的生物,对上这个经常在自己身边晃悠的唯一知己,难免就生出了点旁的心思。

      他察觉到自己的心意后就摇身一变成了绅士,与之前那些乱七八糟藕断丝连的莺莺燕燕断了个干净,甚至将自己最后的秘密——那瓶药剂的事情都和薛仕铭商量过。

      所以薛仕铭知道,张易渊一直在找‘解药’,可以去除解药毒性的法子。

      变故出现在半年后,他闷在心口那点模糊的心意没来得及说出口,薛仕铭就被从临海追来的人用一枪在这片异国他乡中葬送了所有,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他们直接把薛仕铭的尸身扔进了大海。

      张易渊因为有薛仕铭帮着拖延,被抓到的时候正好有学生看见才捡回了一条命,东西也没被拿走。

      后来他便想办法回了国,回到这个接近真相的地方,再一次鼓起勇气去摸野兽的獠牙,为了他自己,也为了薛仕铭。

      或许人心真变得很快,张易渊不曾怀疑过的,现在却成为了最可疑的人。

      监狱火灾的起因还在追查细节,虽然揪出谁是纵火犯的概率极小,而从牢房中逃出来的人像放风一样在情报处办公大楼外头晃悠着,这里暂时是没什么能安置他们的地方了,半小时后就会有警察署的车将他们接走。

      情报处的人在清点完监狱中的尸体和物品后,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少了一具尸体。

      这件事情一出现,关于火灾的目的就被推测得更为复杂了,苏念城和张易渊在办公室里就薛仕铭这个人进行了一场算是和平的讨论后,决定开始调查那件事的细节。

      闹腾了一天,天色又从亮转暗,苏念城一宿没睡今天还帮着张少爷做心理辅导大概是心力憔悴异常,大脑负荷过重,由于他催促了清点的速度,自己也要跟着熬到结果。

      张易渊在办公室里不动声色地看着皱眉看着文件的苏念城,不由得感叹这个男人的强大——在这种工作环境下居然能不吸烟真是一大奇迹。

      张少爷肆无忌惮地隔岸观火,盯着苏念城盯了半天,以至于目标都忍不住抬起头来回望,并附了一句:“你在看什么?”

      张易渊勾起嘴角:“苏处长作为这个办公室里除我之外的唯一活物,我当然是看你了。”

      苏念城就知道这货闲得蛋疼打趣自己过过嘴瘾,没打算理会,却看见张易渊径直走了过来,绕到他椅子后面把双手搭上了他的肩膀,力度适中地一捏。

      苏念成捏着文件的手微微一抖。

      张易渊试探性地一捏,爪子就被苏念城一手反过来按住,他一挑眉,以为自己做了什么让人不爽的事想收回手,没想到苏念城只是按住了他的手往靠近脖子的地方挪了挪。

      “捏这儿。”晋升成苏老爷的苏念城冷不丁地吐出一句,又若无其事地低头看文件去了。

      “您老可真不客气。”张易渊控制着力度帮人捏了捏,发现自己给自己找了个苦力活儿。

      他就安安分分的捏了七八分钟,发现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苏念城就维持着一手撑脑袋的姿势不动了。

      张易渊蹑手蹑脚地探身去瞄了一眼,原来是苏处长就着这个姿势已经闭上了双眼,眉目安详,浑身紧绷的姿态也仿佛因为睡眠而有所松懈。

      张易渊作为一个不安分的退位风流才子,面对美色毫无抵御之心,大着胆子伸手在对方的脸和下巴上巡逻了一圈,占足了便宜,一边还想着为什么这样一张扣他心弦脸会长在苏念城这么一个老实人的身上。

      他实在难以昧着良心下手啊。

      而后他就溜出了办公室,像捡了白的来的金子一样春风满面地走了。

      在办公室里面的苏念城并没能歇息多久,先不提睡在这种地方多没有安全感,光是这一个姿势撑了半个小时他就被手臂麻醒了,边活动着胳膊边扫视周围,张易渊已经不见踪影,但他的衣服上好像还残留着那骚包家伙身上的香水味。

      他不禁揉了揉额角,心想自己怎么在张易渊面前就不经意地放松下来了呢?

      张易渊去而复返地从门外进来,并且丝毫没有要敲门的意思,手里提着六个小纸包悠悠进来,看见苏念城醒了,便大步流星地上前把纸包一一放在桌上:“刚才我帮你问过了,说清点完啊还要半个小时,看来今晚想准时吃晚饭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我去买了点小吃。馄饨,豆腐脑,年糕,唔...你看看想吃什么?”

      苏念城将桌上的东西一眼扫过,随后忍不住把目光落在了张易渊身上,似乎想看仔细这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却被对方一脸坦诚给挫败。

      “难道你不饿?”张易渊无辜地看着他说。

      张易渊自己饿了就顺便帮苏念城买了一份,又想起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喜欢吃什么,就一出手尽显他张家少爷的挥霍能力——挑挑拣拣地买了六样回来,大不了多的给门外同样加班的小秘书们。

      他看见苏老实人先是疑惑地看自己,随后目光又回到那些小吃上,最后伸手扒拉了一碗热乎的馄饨:“谢了。”

      但苏念城这声由衷的感谢出炉尚热,就瞧见张易渊留了一份豆腐脑,提着另外几分出门去,外面紧接着响起一阵姑娘的娇笑声。

      张少爷在万花丛中摆出了风流才子的姿态。

      苏念城:“...”

      那些男男女女到底是瞎了几回才看上这个言行举止都散发着一股勾三搭四气息的家伙?

      他心底的嘀咕未完,旁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苏念城拿起话筒:“喂?”

      “咔咔咔咔咔。”电话另一头没有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只有按节奏来的敲击声。

      苏念城沉默,抬眸看了看还在门口和姑娘说着什么笑得有礼的张易渊,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张易渊在秘书堆里博得了姑娘们的好感,正准备关心一下在办公室里孤独吃馄饨的苏念城,却看见一个穿制服的人拿着一叠文件匆匆忙忙地敲门走了进去。

      不到十分钟,那个汇报的人就走了出来,苏念城也跟着走到门外,周围几个和张易渊调笑的姑娘们和苏处长带刀一样的目光撞上,立即闭嘴回各自位置装勤奋去了。

      “有结果了?”张易渊抱臂倚着门框问。

      苏念城直接伸手招了招,等人进来关上门,才有些头痛地捏了捏鼻梁:“失踪的人是余庆峰。”

      张易渊皱眉:“如果真是救援,陈树生那么大个人放那儿都被烧死,为什么偏偏好像不知道多少东西的余庆峰会被救走?”

      “我也好奇在那种情况下他凭什么躲过一劫跑了?”苏念城道,“陈树生的死法却十足是灭口,两相矛盾。”

      “那在什么情况下,一件事的目的会矛盾?”张易渊竖起食指。

      苏念城想了想,忽而盯住了那根食指,伸手将张易渊曲起的中指掰直:“因为...有两拨人。”

      因为命令不一样,阵营不一样,结果才有可能完全相反。

      昏暗的路灯下缓缓驶过一辆车,一晃而过的光映出了开车人的轮廓。

      苏念程刚才把在他办公室里待了一天都不消停精力格外旺盛的伤患张易渊送回了家,转头就外往一条比较僻静的小路,赴的就是今天那一趟电话的约。

      他视力很好,隔着老远距离就看见一个人倚在灯柱下,因为天冷而时不时抖了抖来取暖。

      苏念城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后过去和对面久等的人说话:“最近上头消息是不是频繁了点?”

      “苏先生,最近情报变动得有点快,我两头跑也很无奈。”在路灯下那人无疑就是‘斑鸠’,自从那次险些暴露行踪后,他几乎都缩在窝里等风头过。

      幸好那位替罪羊‘624’最终没能撑过半个月,一句信息也没透露就撒手归西了。

      斑鸠从厚重的大衣里摸出一个信封递给苏念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后,把脖子上的围巾拉得更紧了一些,“除了这个信封外,还有一话。”

      苏念城摆弄信封的动作停下,抬眸直视斑鸠,眼里的情绪无人能看懂。

      “‘安分点,别忘了你的职责所在’。”短短一句,不同的人能听出不同的意思,斑鸠的语气也十分冰冷。

      苏念城面无表情将信封收回:“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上头的意思?”

      斑鸠顿了顿,轻声道:“都有,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苏念城应了一声,转身回到他的车里坐着,在发动车子后却没有急着开走,只是目光跟随着前面那个男人离开的背影。

      “呵。”苏念城意义不明地发出点气音,一脚踩下了油门,在发动机的咆哮中飞快离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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