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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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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的装饰处处透着一股有钱人家的铜臭味儿,苏念城放慢了步子,伸手推开宅子的大门进去。
大厅空无一人,他便直接上二楼,脱掉一只皮手套,一手摸过纤尘不染的红木栏杆,又看了一眼大厅中那一幅为了掩人耳目弄来的假全家福照,抬眼就见二楼的一个房间门已经被打开了。
那个和张易渊疯狂逃跑的旗袍女人正坐在房间的软沙发上,露出苦恼的表情,这会儿突然听到车子驶来的声音,顿时瞪圆了眼睛,上楼的脚步声一下一下,却像是踩在了她心尖上。
她立刻站了起来,一脸严肃,双手握着放在身前,下一刻半掩的门就被推开。
“苏科长,很抱歉,这次的任务我失败了。”旗袍女人低着头未看来人,利索低声道。
“嗯。”苏念城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将外套脱下挂在衣架子上,清冷的声音在房中响起,“追不追究你责任还得看过程,你说吧。”
旗袍女人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开口道:“我在茶馆的确见到了目标,发现了里面有人盯着,目光不善,动机不纯,我便尝试接触了目标。那群人似乎看出我有问题,开枪制造混乱准备活捉...”
苏念城侧头瞥了一眼站在他对面的女人那躲闪的神色,自然而然地接上了后者没说完的话:“因为你笃定那些人是要活捉目标,所以毫不犹豫地抛下目标,自己溜了回来?”
旗袍女人张了张嘴,成功从苏念城眼中读取到了‘要你何用’这四个字。
“小桐啊,你要知道你没完成任务就等于我没完成任务,我会放过你却不代表我的上头会放过我。”苏念城语间尽是丝丝寒意,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那被他称为小桐的女人,“你做好了什么准备吗?”
“我找到了线索,或许今晚我们有最后的机会将目标救回来。”小桐迅速说道,生怕她的上头要暴起伤人,“在松口码头。”
这边虽然很迅速地讨论着营救计划,但是张易渊这边的情况一点都不好,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
车内的氛围是沉默的,此时他被人用黑布蒙住了眼睛,双手被缚于背后,黑胶布封嘴,他可以感觉到自己两边都坐着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没过多久,车放慢了速度,直到停下,张易渊被一人粗暴地拉下了车,走了几步后就听到前面传来拉铁门的声响,且伴随着空荡地方才有的回音。
大概是...仓库之类的地方。
他被两个人拉扯着进去,一股霉味扑鼻而来,周围除了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再无其他。
“解开。”前方陡然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张易渊绑在眼睛上的黑布被扯了下来,仓库内很暗,不等后者看清什么,前面就猛地亮起一束强光直射他的眼睛。
“唔...”张易渊侧头眯眼,想尽可能地看清周围的人。
“我们需要你手上的东西,所以并不想对你动粗,我想张先生应该会做出正确的选择。”前方那个男子再次发话,张易渊眯着眼睛看过去,也仅仅能看到灯光与那个男人的身影交织,形成强烈的黑白对比。
但是听那男子所说的话,他却像是有点不明所以。
见张易渊不说话,那男人以为他在犹豫,于是继续说道:“我们不惧任何势力,当然也就包括了你张家,张先生若不配合,那临海张家人的安全我们也就很难保证了。”
连盘踞在北京城作为一个大头的张家都不怕?这句话可真没几人能说得出口。
张易渊皱眉,他现在受人威胁,也仅有乖乖配合这一条路或许才有逃跑的机会,当下只能态度暧昧地点了点头。
“很好。”男人伸手指了个方向,“带张先生进去,今晚十点走。”
刚才站在一边拉扯着他走的人现在拉着他往仓库侧房走去,张易渊这时才发现这是个废弃了不知多久的仓库,偌大的空间内只有几个破木箱和一堆干草。
张易渊一扭头,就看见拉着他走那哥儿们脸上绑了一块黑布遮脸,见他看过来,还扬眉瞪眼地试图恐吓他,努力装出一副原始野人的凶恶嘴脸。
张易渊:“...”
我靠,这些人该不会真的是土匪吧,看那蠢得无药可救的样子。
两人过了仓库的侧门,穿过一条杂乱的走廊,出现在张易渊眼前的...是一个铁笼子。
不错,这铁笼子还没有人高,几十根铁栅栏在走廊边上昏暗灯光的照耀下反着光,拳头大的铁锁挂在笼子门上,张易渊嘴角一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命运。
“进去!”押着他的蒙脸土匪说。
要不是嘴巴被胶布封住,张易渊认为受过高等教育的自己绝对会挨个儿问候一遍这群土匪的家眷,让这么大个人往关牲口笼子里钻,这侮辱是妥妥的。
那蒙脸的哥儿们看他不动,锐利的眼神仿佛要戳穿他那张脸,张易渊一哆嗦,在骨气和小命之间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张少爷认命地钻进铁笼子里,其实里面的空间还挺大,就是只能蹲着或坐着,总的来说憋屈得很。
蒙脸土匪伸手关上铁笼大门,将大锁一扣,张易渊就真正成了笼中困兽,他又叫了一声:“转身,手伸过来。”
张易渊感受到了绳子的一阵拉扯,绑着手的绳子解开了。
“安分点,别想着能叫来救援。”蒙脸土匪道,“在这儿,叫破嗓子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张易渊神色怪异地看了他一眼,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坐在笼子里。
临海卢大帅直系情报处的办公楼只有到了晚饭时间才会安静一些。李余岩坐在办公室内埋头苦干,工作还有一大堆,他可没时间顾得上晚饭。
作为一个政权背后的情报机构,他每天的工作基本等于拼老命,然而这会儿他还没休息,秘书就送来了一份让他更为头疼的工作。
“李课长,苏处长送来了这个月的工作报告。”
李余岩头都没抬:“放那就好。”
秘书轻轻放下文件,转身就出了办公室,在前者关上门的瞬间,这头看似对报告满不在乎的李余岩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拿起报告。
李余岩直接翻到报告的最后几页,在倒数第十行找到了他要的那些信息,仔细一看后,眉头皱的更紧,上面写的是目标被不明势力在邢方区被绑走。
他这会儿怒火攻心,一脸愠色地想是哪个没长眼的竟敢坏他的大事,却忘记自己并没有派多少人去护送目标了。
李余岩盯着邢方二字,看向了一旁的电话机。
看来是时候对邢方区那边敲打敲打了,要不然真出了什么事他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夜晚十点,这个远离了繁华街市的废弃码头陷入一片死寂,平日里车子都不经过的地方本应该是没有灯的,但此时漆黑的码头边上亮起了几盏灯。
没过多久,一伙人就抬着十几个大箱子出现,跟在最后面的箱子却由六个人抬着走。
张易渊所在的铁笼子也算是被他们修饰了一番,笼子上方盖着一块深色的麻布,掩住了笼子内的一切,他本人则是在笼子里被晃得头晕眼花,一身斯文的西装被蹭得皱巴巴,狼狈至极。
突然,铁笼子颠簸了一下,张易渊忙一把抓紧了栏杆,只听见外面有人轻声催促:“快点快点!两点前到不了地方看你们怎么办!”
张易渊低头,从底下铁栏的缝隙中看到水波粼粼,夹杂着隐隐约约的水腥味,他默不作声地掀起前方麻布的一角,看见这伙人正在抬着他这只‘困兽’上一条船。
上船后,抬笼子的六个人将笼子放下,走了两个人,剩下的四个就像门神一样立在四个方位一动不动,张易渊隔着一层微透的深色布看四周来来往往的人,脑子里刚升起一点逃跑的念头也不由得消失了。
这分明是一堵人墙,别说他一个人了,就算他是一头老虎,在这地方除非跳河,否者别无他法。
再说以张易渊的秤砣水性,沾水必沉,还不用劳烦别人绑石头加重。
正当这伙人忙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声尖锐的枪声打破郊外码头的宁静,张易渊一缩脖子,外面的人开始在他边上来回走动。
“所有人注意!!看住人!!”张易渊听见刚才骂骂咧咧的人提高了声音叫道,而后就是一片脚步声和此起彼伏的枪声。
张易渊听着外头的动静,表示一点也不想加入战斗,这怂货老老实实地在笼子里呆着,甚至尝试着五体投地地来降低自己被误伤的几率。
他一脸菜色地张望,随后发现边上竟然有人在使劲地推他这铁笼子,他还没想好要不要探头去看个究竟,推他的其中一人就突然惨叫了一声,随即一脑袋往笼子这边砸来,另一个人也被人如法炮制地壮烈牺牲。
下一刻,麻布一角被人一把掀开,恰好在张易渊蹲着的那个方向,一颗脑袋伸了进来。
来者有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薄唇微张难掩惊讶,张易渊一怔:这女人...不是今天开车到半路坑了他一把的旗袍美人吗?
两人大眼瞪小眼地互瞧了一会儿,那女人才欣喜道:“原来你在这里!”
张易渊顿时将这女人下午是如何对自己的事暂时抛到脑后,抓紧铁栏道:“你是来救我的吗?!”
“嗯!”小桐迅速点了点头,接着脸色一变,和旁边突然扑上来的人打了起来。
张易渊忙掀起麻布一看,底下有四双脚在她周围,看来一时半会也脱不开身了,他吊起来的一口气还没来得及松下去,便又听见刚才那把指挥人的声音嚷嚷了起来:“快后退!后退!有手榴弹!!”
这时旁边的女人不知为何突然叫了一声老大,随后就是一阵让人心颤的剧烈抖动,手榴弹的爆炸声几乎要震聋张易渊的耳朵。
他只觉得一阵穿脑的耳鸣,外头各种声音一下子被屏蔽,此时他才发现船甲板似乎在倾斜。
小桐在察觉船甲板倾斜之时就已经扑到了铁笼子边上,将麻布一把掀开,对准那看似坚不可摧的大锁就是连开几枪,刹那火花四溅,张易渊心有灵犀地往后挪了几步,小桐就一把拉开了门,他才手忙脚乱地往外爬。
但是小桐的举动无疑是等于点燃了炸/药包,当下五六个人的枪口对准她就是一连串扫射,她迫不得已离开,绕到一堆箱子后面去,还有一人则一枪打在了铁笼子门上,正准备爬出去的张易渊脖子一哆嗦,又面无表情地慢慢退回了笼子里。
尽管船已经倾斜,奈何双方打得实在火热,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船正在裂成两半,张易渊在铁笼子里瞪着正朝他一点一点蔓延过来的水,不知所措。
“那位小姐!别打了!船要沉了!”张易渊大叫着,眼见船甲板正在以一定的速度从船中心开始分离,但由于周围的人实在太吵,小桐压根听不清他在嚷嚷些什么,自动将这一声脑补成呼救,还在百忙之中抽空给他一个坚持住的眼神。
张易渊:“...”
“嚓!”巨大的木板断裂声扎入了所有人的耳中,倾斜的角度一下子增加数倍,张易渊的铁笼子不可抑制地挪了半个圈,最后有笼子门的那一边狠狠地撞到了铁栏杆上。
“靠!”张易渊拼命地扯着被栏杆压住的铁门试图自救,甚至用尽全力往铁笼子一边撞去,除了骨头生疼,依旧不能让铁笼子移动分毫!
“张先生!张先生!!”小桐跌跌撞撞地跑来,试图在维持自己平衡的状态下推笼子转个面,但是她一人的力气实在太小,推了几下就让人觉得实在希望渺茫。
张易渊在铁笼子里疯狂摇头:“大小姐你倒是别顾着叫啊!给点实际的帮助行不行!!”
时间没有让她找来任何帮手,铁笼子一下子往水面那边翻了个跟头,脱离了小桐的控制,带着一脸惧色与不甘的张易渊一头栽进深不见底的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