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念》露珠圣迹

2、第 二 章

　　将她送回了阿笠博士家，柯南跑回了侦探事务所。
　　没到门口就已经听到了浓厚的关西腔……看来是平次那个家伙来了。
　　推开门，平次瞟了一眼他，别有意味地望着兰，说：“兰，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哈，哈，谢谢。”兰白了他一眼，敷衍了事，转过身继续擦着餐桌。
　　“唉……我果然没有新一那么有魅力啊……”他别有用心地望了一眼站在沙发后面的柯南，嗤笑道。
　　“你知道就好……咦？柯南回来了？很快可以吃饭了。”毛利兰弯下腰，对着柯南温柔一笑。
　　“哦。”柯南的眼睛没有焦距，越过兰的肩膀，望着空洞的墙壁，似乎是恍神了。
　　服部、和叶和兰依旧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毛利小五郎不在，不知道又到哪家打牌去了。
　　半晌。
　　“服部……你来一下。”柯南低声说。
　　服部满脸疑惑地跟着柯南走进房间。

　　“你……应该记得，灰原哀这个人吧。”
　　柯南关上了门。
　　“记得，就那个混血小丫头。她怎么了？”
　　柯南紧皱眉头，望着地面。在柯南准备开口之际，服部抢先一句：“难道你要告诉我你准备不要兰了要那个混血丫头？啊哈哈哈……”
　　如果不是亲口说出来，可能真的不会有人相信吧。
　　柯南摘掉了眼镜，靠着门滑坐在地上，“我不知道……”
　　他的双眼满是疲惫。他的话让服部膛目结舌。
　　“这个玩笑可是一点都不好笑啊。”
　　哦，就算是说出来了，也不会有人相信。柯南揉了揉惺忪的眼睛。
　　“那你刚才笑什么？”
　　“你说的是真的？”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柯南站起身，走到了窗边。
　　本是布满星星的夜空已是乌云密布，电闪雷鸣，仿佛下一秒，就会雨泪滂沱。
　　服部沉默。
　　“喂——吃饭了——”兰温柔的声音穿过木门，直击人最柔软的心房。
　　此刻却只能给柯南心里添乱。

　　一顿饭，柯南食不知其味，所有人与之谈话，亦是敷衍了事。
　　服部面对兰的时候亦稍有尴尬。
　　从前还能安慰着兰说，新一总会回来的。
　　可是如今，新一或许真的，回不来了。
　　就算他还是口口声声地说着不知道不清楚，可是其实已经很明白很了解。
　　在服部第一次见到哀的时候，可以看到哀看柯南的眼神。
　　那双混血儿的冰蓝妖艳到惊魂摄魄的双眸中，目空一切，望向柯南时是零碎的温柔。
　　而柯南……
　　只有在面对她的时候会束手无策吧。
　　从来没有见过新一这样束手无策的样子，就算是对兰也一样。
　　早就可以预料到，但是，谁也不会猜到真的会有这一天。
　　工藤新一，如果你真的正视了这段感情，那么，兰的等待全部付诸东流。
　　工藤新一，就会真的，回不来了。

　　柯南早早离开了餐桌，安静地坐在沙发上。
　　他恍然之间才想起，哀现在，应该也很乱吧。
　　Gin今天……到底和她说了什么让她变成这样。
　　让她一座活冰山变成了死火山。
　　真的，宁愿看到她是一座活冰山，外表冰冷，内心火热。
　　也不要像现在这样，仿佛随时要爆炸，把所有人炸到遍体鳞伤，却又把所有悲伤冶炼成火浆，在自己心中流淌，炙伤自己。

　　他转过头，看着在饭桌边与园子和叶聊天的兰与她绽放的天使般的微笑，心中就一阵阵抽痛。
　　——如果，我真的爱上了哀。
　　——兰，我又该怎么放弃你。

　　突然之间，他想去看看哀。
　　一颗心被她悬在半空中，没有办法按捺的担心汹涌而来。
　　“我出去一趟。”
　　他丢下这句话之后，只留下一个飞跑出门的背影，以及兰疑惑的眼神。
　　“喂！你去哪里！”兰在门被关上的一刻才反应
　　服部亦不知是否应该去阻止，只能安慰着兰：“他跟我说他要去阿笠博士那里……你不用那么担心啦。他还说今晚可能要睡在阿笠博士家……哈哈。”他略带尴尬笑了两声。
　　兰叹了口气：“快要下雨了……他要在雨下起来之前赶到才好啊。”
　　服部望着兰深邃到望不到底的眼神，突然有一种预感。
　　未来，感情风暴，一定会让兰、新一、和那个丫头受伤。
　　他又望了望和叶。
　　突然觉得，自己的幸福真的很难得。

　　雨在预料之中下了起来。
　　轰隆隆的雷声，搅破片刻的安宁。
　　哀躺在床上，睡意被一声声闷雷轰走。
　　很乱。
　　房间是乱的。一向井井有条的她突然间变得乱七八糟。
　　包括她毫无波澜的思绪亦变得七上八下。
　　工藤新一……
　　当我把解药交在你手上的时候，我对你来说，就真的失去意义了，是吗？
　　她望了望放在床头的浅蓝色袋子。
　　她没有勇气打开。她不敢知道，里面到底是什么。
　　她怕当袋子打开的一刻，所有被锁上的记忆突然之间被熟悉的气息狠狠撬开，然后对姐姐和父亲的思念汹涌而出，眼泪就会落下来。
　　她不想哭，真的，很，不，想。
　　可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强烈的思念引诱着她。
　　她波澜不惊地打开了袋子。
　　是三个天蓝色的文件夹。没有一丝尘埃，看来姐姐一定很宝贝它们呢。
　　她翻开第一个文件夹，才发现那是一个相册。看着上面一幅幅笑脸，让哀不禁为之一震。
　　真是难得一见的，全家福呢。
　　那个时候，自己还没开始记事吧。
　　赤井与姐姐的合照都有……呵。哀怔怔地望着姐姐幸福的笑脸，不禁也为之一笑。
　　父母的脸早就被时间冲刷到连轮廓都模糊，如今看到清晰的五官甚至还有些不可置信呢。
　　一页，一页，一页，最终翻到封底，是一张银色的纸，应该是铝制纸吧，上面用微微泛蓝的笔分明写着：
　　志保，这些都是亲情的纪念，
　　这是姐姐的字迹呢。哀一笔一画地抚摸着。
　　眼角有些酸涩，打开了第二个文件夹，却让哀疑惑不解。
　　白纸，白纸，白纸，几张白纸，翻来覆去，只是很平常的白纸，而且摸上去手感没有任何不妥。
　　封底依旧是银色的锡纸，却没有任何字迹。
　　哀疑惑地将它放置在了一边，打开第三个文件夹，却让她为之一颤。
　　“《Axtp-4869解药——“复苏”配方》”，
　　她自己研制的药，自己都未研制出解药……
　　姐姐……怎么会……
　　但是上面的字迹亦不是姐姐的……这……
　　她回扉页浏览，才发现署名是宫野艾瑞娜……
　　妈……？
　　她迅速地盖上了文件夹，不敢再多看。
　　迅速整理好三本文件夹，放入袋子，扣上开口，放入抽屉，一气呵成，不让自己有喘息的机会。
　　趟回床上，抑制住复杂的心跳，睁着眼睛望着被电脑荧屏微微照亮的白色天花板。
　　噼里啪啦的雨雷声之中，她听见了脚步声的接近。
　　到门口又嘎然而止，仿佛在踌躇。
　　这个脚步声不会是博士的，只会是……
　　他的。
　　门开的一瞬间，她闭上眼睛。
　　装死也好，逃避也罢，只是一时间不知用怎样的面目去面对他。
　　看来，他也被这房间的乱给吓坏了。一步一步，走得庄重缓慢。一直走到他的床前。
　　不可抑制的心跳突然加速，哀只觉得要完蛋。
　　他曾经说过自己装哭很厉害，装睡真的很差劲。
　　如果，此时此刻被他发现自己是装睡，那岂不是更难应对？
　　正犹豫着要不要睁开眼睛，他却开口了。
　　“看来你已经平静下来了。”
　　哀不敢动，静静地听着他喃喃低语。
　　她能感受到，柯南把眼睛摘了下来，放在了她的鼻梁上，整理好她的发，指尖偶尔触碰到的地方冰凉。
　　“哀……”
　　他喊什么？哀？
　　灰原偷偷地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直到疼痛是切实的才敢相信这不是梦。
　　后来，灰原想起这个小动作，自己都在嘲笑自己的幼稚。无知。
　　“哀，不要一个人承担一切。”柯南的声音仿佛带着鼻音。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一定会保护你……不，就算你不在我身边，不管你在世界的哪个角落，只要我还记得你……我就一定会保护你……陪你承担压力，陪你承担痛苦，陪你分享快乐。”

　　不，你快住口。
　　不要给我任何无谓的承诺，到最后鲨鱼还是要回到深海里去。
　　求你快住口，不要让我再进入无法挣脱的漩涡。
　　我知道我真的该放手了。不要让我再抱有期望。
　　求你……

　　“你问我要保护你的理由……我怎么可能解释清楚呢。我也想给自己一个解释啊，可惜我智商在高都好，遇到你的问题，我就会彻底没辙。这是为什么……我又怎么解释这团疑惑……？”

　　是不是注定了，今晚要沦陷。

　　“不知道你明天照镜子看到这副眼镜，你会有什么表情呢……”柯南的声音在继续。
　　心中千丝万绪汹涌澎湃，撞击心脏。心跳狂暴如雷，不知何时爆发。
　　他终于走出了房门，并在关上门之后扎扎实实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就是博士唠叨的声音：“都让你先擦干再说的了……你看你感冒了，这下可麻烦了……啊，感冒药放哪了？我得去叫醒小哀。”
　　“喂，别。她今天一定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我没事啦，休息一下就好了。”柯南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我回去了。”
　　“外面雨还很大呢，要不今晚你就睡在这里吧，反正你也有衣服在这里啊。况且雨伞也不知道小哀放在哪里……”阿笠博士拉住柯南湿漉漉的袖口。
　　“那……我要和小兰说一声。”他正向电话机走去，电话就毫无预兆地想起。
　　柯南猛扑过去拿起电话，他怕电话铃声吵醒沉睡的哀。
　　然后，那副眼镜的“恶作剧”就起不到效果了。
　　“喂？”柯南应答。
　　“你今晚还回来吗？”是小兰如天使般空灵清澈的温柔之声。
　　“哦，呃，我今晚在阿笠博士这里睡。不用给我等门了。”
　　“嗯，好吧。就算是夏天都好，你都要注意不要着凉了，知道没有？”
　　“嗯，好，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之后，阿笠博士就把毛巾和衣服拿了过来。
　　“去洗个热水澡，睡觉吧，别着凉了。”
　　柯南怔怔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