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弹走小果仁

2、快乐的玩水

　　钱立站在厅堂中央，身形挺拔，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模样，几乎让周岑忽视他身上所着朴素的仆人灰衣。

　　在这气度不凡的青年打量他之时，钱立也暗暗感叹，果真是天下繁庶富贵之地，不多久便遇见像样的人物。

　　他思绪流转，礼数却没落下。"失礼了，小人这就去告知主人。"

　　他躬身行礼之时，一双纤纤玉手搭在了周岑的肩膀上，他抬头之后，便正好看见那双官靴旁一双水绿绣鞋。它们从淡绿色的荷叶裙摆中探出一对尖尖，宛如含苞的荷花，羞羞怯怯。

　　钱立顿了顿，敛目告辞。"小人告退..."

　　"——周岑，这个人是谁呀？"那道声音柔软清甜，紧接着钱立的声音。钱立垂手而立，不再言语。

　　只听那青年答话，"只是一个外地人家仆罢了，搅扰蒋小姐休息了。"

　　唤"蒋小姐"的捂嘴笑道，"不碍事。你我何必如此客气，唤我烟儿就好。"周岑不为所动，她也不在意，美目流转，视线落到一旁垂下眼帘格外乖顺的仆人身上。

　　"你，抬起头来。"她声音淡淡的。

　　钱立道一声失礼，便坦然抬头，清亮的眼睛与蒋烟直直对上。

　　哪家仆人，倒是调教得好。蒋烟从头到脚打量他一番，轻轻笑道，"你主人家是谁？告诉我，你可愿跟着我？我就去跟他说。"

　　原来是个霸道的娇小姐。钱立又低头敛目，"承蒙厚爱，主人家于小人有恩，不可背弃。"

　　周岑借此机会暗暗上前，借此摆脱蒋烟之手，沉声喝道："蒋小姐舟车劳顿，休息受扰又如何算？你且退下告诉你的主人，天子脚下小心行事。"

　　钱立知其为他解围，刚想利落答谢告辞，蒋烟柔柔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慢着。"她又向前，将手搭在周岑肩上，笑容中带了一抹讥诮。周岑心知蒋烟又对他心生不满，不再言语。

　　"良禽择木而栖，你那主人家对你纵使有救命之恩，也不值得你赔上前程。——看你似乎心怀远志，不该不知道我蒋家。"

　　蒋烟半是威胁半是劝诱，"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们马上回京，不如先与我回去，我派人通知你家主人。"

　　蒋小姐虽出身尊贵，目光着实太浅。即便身前人再如何芝兰玉树，一表人才，也不该轻易上前，作出勾引之举。——更别提见到一个好些的仆人就威逼利诱想要将他收入囊中了。

　　各家妻主哪里有如此行事的？如此行事又怎么能成为俊杰倾心的妻主呢？不知道主上看中她哪里，让他去接这个麻烦来京。

　　周岑暗叹，抬手示意护卫上前，却听见楼梯上一阵吵闹，一个粉裙少女生着气嘟嘟囔囔拽着水枪柄背身踏下楼梯，矮身透过栏杆对钱立娇声喝道：

　　"钱立！赵大人欺负你家小姐，快来帮我打他！"

　　因为角度原因，她只看见钱立在那站着不知和什么人说话。

　　"哎呀！爹！——钱立，快点！这个糟老头子力气太大啦！"

　　周岑一怔，而钱立匆匆告辞，快步跑到楼梯上护住她，小声教训道："再跌下来怎么办？松手。"

　　他们低声呢喃细语，很是亲密，明眼人一见就知道这对主仆的关系。蒋烟轻轻哼了一声，罢手回房。瞧见周岑木头一样钉在原地，更是气闷，"去打些水来，我要梳洗。"便关上房门，自去收拾不提。

　　此时楼梯上赵父怕她摔跤，不敢用力，只亦步亦趋，让赵烟拽着水枪连着他下了楼。他余光一瞥，正好看见眼熟的身影，便松开水枪，任由女儿落到钱立怀里，自己整了整衣裳踏到厅堂地面。

　　周岑上前几步，笑道："赵大人也有如此活泼时候，见识大涨啊。"

　　他见钱立是赵锡门下仆人，便有些后悔刚才不够强硬地保他。这几年来，赵锡政绩斐然，多得上面人青眼，前途无量。

　　赵锡便走过去便拱手，笑道："见笑了，周护卫。你既然在此，可是那位大人在此小憩？不知是否要去拜访一番。"

　　周岑摇了摇头，赵锡会意，道："那在下不再搅扰了。"见周岑又将目光往他背后移，他回头，见自家没见过世面的小女儿僵在楼梯上不知道该出声还是该安静地看他。

　　钱立扶好她后便守礼退在一旁。

　　赵锡叹了一口气，对周岑道，"见笑了。"回身招女儿过来，"烟儿，下来吧。"

　　赵烟不敢给父亲丢人，连忙跑下来，中途想起来京之前礼节，又放慢脚步拘束地走过去，钱立顺势跟在她后面。

　　因为玩水，她身上还有些水渍，袖子也湿了一些，实在没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气质。——对不起，赵大人，她给你在同僚面前丢脸了。

　　赵烟悄悄背手将袖子藏起来。

　　不过父亲身上也有水渍，他却从容站在那里，倒是给了她不少鼓励。

　　"烟儿，这位是周家少子，你叫周大人便好。"赵父中规中矩介绍，"周护卫，这是小女，自幼长于乡野，疏于礼数，还请见谅。"

　　周岑笑道："岂敢称大人，赵小姐叫我周岑便是。"

　　赵烟暗暗戳父亲的背，怪他揭自己的短，见周岑点头道"赵小姐"，连忙收手露出乖巧笑容，"周岑哥哥好。"

　　"周护卫既然有事要忙，我们便不打扰了。"

　　"哪里。您且请。"他站在门前并不进去，真做护卫模样。

　　赵烟安静地跟着父亲离开，上楼转角又迫不及待凑到他身边，好奇道，"爹，那人是谁啊你为什么那么尊敬他？他为什么尊敬你呀？你不是只是一个芝麻小官嘛？"

　　赵父心里装了事，闻言斜眼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会卖乖，怎么，看上人家了？"

　　"我——"

　　"看上也不行。周家你可沾不了。"赵父拍了拍赵烟的肩膀，"烟儿，你先回房休息。"

　　又转向站在后面抱着水枪安安静静的钱立。

　　"钱立，过来，我有话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