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涠涠道来》自别经年

2、不要脸是强项

　　段涠帮玄青解完毒后连睡觉都是浅眠，这不，醒了个大早，就将马儿牵到门口等待，老板娘和店小二被他好好的警告了一番给放了，昨夜他已飞鸽传书将这里情况说与了宋止水，虽然止水说宋叔叔招他回去，只提及了这玄青出山，并未表明意图，但应该也是想招这玄青，他是与段家灭门那日唯一的活口，并且与段家独子来往密切
　　不管宋叔叔意图如何，得先把人搞到翌城再说
　　玄青背着包袱出来的时候看见段涠正倚在马儿身上，一副惬意的样子，他不经走了神，真的很像，像极了那个不可一世的魔王，但玄青知道他不是他，他没有他的高傲以及手腕上的圆点胎记，世上相像的人真的不少……
　　“道长，早啊”段涠是个不吝啬笑容的人，而玄青似乎不吃这套，他自顾向前，不予理会
　　段涠拉上马跟上他，一副吊儿郎当“道长要去何处？不如顺个路，我有马匹，可搭道长一程”
　　玄青加快了脚步，段涠就紧跟，好似上演追逐戏码，走了几里路，惹得玄青微怒“我们道路不同”转过身来对准段涠，虽然面无表情，但是段涠从他的眼中看出了情绪
　　“怎么不同路了？道长想去的地方就是我想去的地方，道长想去哪里，我都顺路”言外之意就是狗皮膏药黏住你了，想跑没门
　　出山这些日子，要请的都被婉拒，要“硬请”的都被打跑了，就没有见着这“硬跟”的，一脸无赖样
　　“你…你为何…”
　　“为何如此脸皮厚？道长啊，道长，我们这般江湖浪荡子，脸皮厚是强项”说着便把头凑过去，还捏了捏自己的脸皮，以表示它真的厚
　　段涠身着玄色锦衣，与玄青的青衣形成鲜明对比，一个靓丽，一个暗沉，给这林间的小道增添了别样的风采
　　玄青不在理会他，甩了下衣袖就走了，而段涠就跟着，一路上不断的寻找话题，比树上的鸟儿还要叽叽咋咋，自始至终玄青都没再开口

　　“你姓段？”这已经是两天后继“不吃，不用”等词，玄青和段涠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脸笼在帷帽下，看不出表情，却带有颤音
　　段涠说玄青的容貌太出众，衣服也有些亮丽，于是给他换了天青色的衣裳和帷帽，竹牌也不曾挂，避免了些麻烦，也不让他主动的自报家门，这才顺顺利利的到达了这个小镇，这道士不说慌，真真是麻烦
　　“段三，今年刚好二十，这都多日了才说姓名，这不，你也没问嘛”段涠右手拿茶杯嘿嘿笑着，肚子却在咕咕叫，他不以为意，还在催着小二快上菜，而玄青的眼神却紧盯他的右手手腕，没有胎记
　　“你是哪里人？”玄青想，胎记是可以除的，尽管段涠的手干净得一块疤都没有
　　段涠有些讶异，这道士竟然主动问他，这也没什么不便说与的，于是边吃边说“翌城笼县段家村人，父母去世的早，那年旱灾，两个哥哥也饿死了，然后就飘荡江湖”但他并未提及被宋家收养的事
　　玄青不在说话，独自用饭
　　“我知道道长与燕山府段家有些故事，可能因为我也姓段吧，但当真是同姓不同命”段涠放下碗筷，他用饭很快，这是习惯，刚到宋家的时候，少年的心性让他多少有些自卑，不愿在饭桌上做过多停留
　　段涠手肘撑着桌子看着玄青，他们坐在角落的桌子上，这家店生意似乎也不太好，没几个人，玄青掀开遮挡的半面纱布，他与段涠截然不同，他吃饭细嚼慢咽，专注有神，眼睛低垂睫毛纤长
　　“听闻道长有外邦异族血统，这异族女子长得是动人心魄，虽是没见过，从道长这也能见出分毫”段涠仔细瞧着玄青，谁不爱好皮囊，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见玄青没理他，段涠不甘心“道长生的一双单凤眼，但这鼻梁和脸型与中原人还是有很大差距，尤其是江南地界”玄青鼻梁高且挺直，脸型轮廓分明，与南方人柔和的轮廓区别自然是大
　　段涠找话题，玄青也不予理睬
　　“道长你可真是没趣儿，哑巴似的，无聊，无聊啊”段涠见玄青放下碗筷，知是吃完了，这道士倒也主动，自己付钱，看他一身穿着，以为没钱，谁知有一大袋子的金子，许是那日那土匪动了他的红玛瑙才打起来了，一路上也不和段涠计较钱财，可能已经确切的了解了段涠的脸皮厚如城墙了
　　今日还早还可以赶路，玄青也就没想在这小镇停留，他不和段涠说自己想要去往何处，段涠问也不说，许是想段涠跟烦了也就自己离开了，但没想到这家伙已经跟了三天了，还恬不知耻的说是结伴同游
　　马也被段涠卖了，因为玄青这家伙根本就不驾马，或许是不和段涠驾一匹马
　　二人走在街上还是引来了不少目光，现今也走到了镇上较为繁华的地带了，人也渐渐的多起来了，人来人往也是热闹非常
　　“糖葫芦，是糖葫芦”段涠扯了玄青衣袖，二话没说拉着就飞奔过去买了两串，双眼放光，胡乱往嘴里噻，他想这口好久了，见了必买的东西，他递给玄青，玄青不要“那你就当帮我拿着吧”
　　玄青看着他吃，街上人来人往，这一刻恍如隔世
　　“玄青，是糖葫芦，是糖葫芦” “玄青，母亲她不让我吃糖葫芦了，她说再吃我牙要坏了” “玄青，你怎么不吃，可甜了”
　　“玄青，后天我生日，我就想要东街的糖葫芦”……
　　玄青将糖葫芦放在嘴里咬了一口，真甜呀，里面却酸得人发苦
　　“口是心扉”段涠看见玄青一口又一口的咬糖葫芦，一串很快就没了“我就知道，没人不爱糖葫芦”，段涠抿嘴笑，可他看不到玄青帷帽下的痛苦
　　“你也爱吃糖葫芦？”玄青突然问道
　　“是啊，可能小时候太穷了没吃过，后来吃了一次就忘不了了”，段涠看着玄青，他笑得春光灿烂，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
　　“哎，你别走呀，我告诉你芙蓉糕，银耳莲子汤……都特别好吃，尤其是翌城的最正宗”段涠追上去，声音也渐行渐远，和闹市的声音最终融为了一体

　　此刻，江南翌城宋家
　　“朝儿，可有消息了？”椅子上的宋康眯着眼睛，这两年他身体每况愈下，精神也不足了，略显疲惫
　　“”回父亲，他信中回复，说是见着了玄青道长，会想办法将人带来翌城“宋止水话音一落，宋康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里多出了慌乱
　　““快，快招他回来”转念一想“不，止水，你亲自去，去把朝儿带回来，别接触那玄青道长，快，快写信”也许是真的慌乱，宋止水第一次见着这样的父亲
　　那玄青道长也不是财狼虎豹，而且现如今江湖中皆想抓住他，他家虽然对段家财产不感兴趣，但是段家希世财宝数不胜数，说不定就有那可以治好他爹病的双生血莲，为何不让段朝将人带回，还要躲着走？
　　“父亲莫急，现如今，断崖小城的水阁放出消息，说是段家独子段涠还未死，这已经有多路人马前往了，就是那朝中之人也坐不住了”他想将话题转移
　　“就去断崖小城，朝儿若是跟着玄青，必定会去往此处，你去将他带回，不要管其它事情”宋康连咳了几声，宋夫人进来为他抚背
　　“止水，你快去吧，我已吩咐亚叔为你收拾行李，你现在出发，段家这些年的纷争不断，你父亲不想你和朝儿牵扯进去，去将朝儿带回”宋夫人看向宋止水，还在为宋康抚着背，更像是在宽慰他
　　“父亲，母亲，孩儿这就去”他虽是不明白其中缘由，但是他父亲的吩咐他得照办
　　“少爷此去，带回朝少爷即可，小心行事，不可声张”亚叔为他牵着马儿，递送行李
　　“亚叔放心，我来回不过十日，替我照顾好爹娘”说完话便扬长而去

　　段涠和玄青本来准备出镇的，但前面茶馆堵着好些人，都挤到外面了，令人不胜好奇，段涠爱凑热闹，便拍了拍门口一位男子“这位兄弟，你们在看什么？好热闹啊”
　　“这燕山府段家你肯定知道吧”男子看向段涠，而刚想走的玄青停下了脚步
　　“知道，知道，这不六年前的事了嘛，这大街小巷的谁不知道啊”段涠原以为会是什么大事呢
　　男子也不恼，继续讲下去“这段家不是还有一独子吗？下落不明，这断崖小城的水阁放出消息说那段家独子段涠还未死”男子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神秘感十足
　　“还未死难道这水阁找着人了？”
　　“谁知道呢，这不，里面的先生在讲呢”男子也不再理会段涠，继续伸长脖子听，段涠也想听听，但是他看见玄青走了，于是追了上去
　　“咋了？听见段涠没死，这么着急？”段涠想拉住玄青，但是他仍然不理会，其实段涠想告诉他叫他三思而行，说不定就是引他去的
　　“你干什么？东张西望的”
　　“买马，去断崖小城”玄青知是甩不掉段涠了，这几日未买马就是想磨掉段涠的耐心，叫他自己离开的，但是现在情况有变，他必须快点到达断崖小城
　　“你就不怕是陷阱，引你去的？”段涠看着他
　　“陷阱我也要走一遭”玄青问着了买马处，便快步前去
　　“你和那段涠感情够深啊，陷阱都去，断崖小城我熟，我前不久在那停留了一阵，我带你去”说着二人就骑上了马，身影留个了身后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