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吟》无阙

3、第三章

　　凤凰吟第三章
　　转眼就到了骁狄国使臣来访的日子。
　　萧言君派了奉元城的监市接待来访使臣，并把他们安排在奉元最华丽的客栈休息。
　　裴玘对于这种先给个巴掌再给个甜枣的行为不甚满意。
　　这日夜里，裴玘和皇上在御书房密谈。
　　“我今日混进人群探查了一番，六个使臣中有四个人是能说会道的，剩下两个就只是块头大的莽夫，带来的行头也不多。”
　　萧言君面带疑惑地思考了一会儿，说：“眼下我们还未正式会面，他们的底细我们不清楚，还是小心为上。明日你将城中的兵力一分为四，挑拣其中的精兵组成一队，在明日的宴席暗处提防着些，尤其是思霏那里。”
　　“臣下明白！”裴玘郑重地回答。
　　“嗯，还有，你明日多注意这些那几个使臣的动静。”萧言君又补充道。
　　“好。”
　　两人又东聊西聊了好久……
　　临近午时，各皇亲贵族家主已经携嫡长子、嫡长女于宴席坐好，只差皇上皇后、各位贵妃以及长公主了。
　　而裴玘早早就到了宴会进行的地方，安排好守卫的士兵们，又将各个地方都细细检视一遍，确保安全无虞后，方才放心地回到府里换上那件红底暗纹常服。
　　这件衣服对于裴玘来说是很特别的，因为这件衣服上的暗纹是按照思霏的喜好来的，她记得那时的思霏说：“阿珂，你瞧，我画的这个花纹好不好看？这是我最喜欢的。”
　　那时的思霏吹干了纸上的墨，小心地拿给了十三岁的裴子珂看，脸上带着骄傲的笑意，眼睛里闪着光。
　　裴玘双手接过纸，低头一瞧，是一种只有在公主的小花园中才能见到的白色花朵的外形。她伸出手，轻轻地抚了抚纸上的花，问道：“嗯，好看。这是什么花啊？”
　　“我叫它玉兰，你看它长得很像兰花，又有似白玉的颜色。”
　　温柔的声音再次响起，“那阿珂兄长把这花纹在衣服上，日日穿给小思霏瞧，你说好不好？”
　　“好哇好哇！阿珂兄长，穿上定会很俊！”十岁的萧思霏开心地直拍手，脸上的笑容一天都未曾消去。
　　那天的笑容一直印在裴玘的心上。
　　裴玘用偶然间寻到珍稀的一种红色衣料做了衣裳。这衣料珍稀之处就在于，用无色丝线在这种衣料上绣出的花纹可以在日光或月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来。此后，裴玘最常穿的都是这种红底暗纹的衣服。
　　长袍及地，为了配合她这一身温文尔雅的气质，裴玘今日没带她的佩剑，换了把扇面上绘着玉兰的紫檀折扇。
　　落座不久，就见皇上携手温婉文静的陈皇后，身后跟着几位身家显赫的贵妃缓缓而来，端坐于主位。
　　随后不久，为首的使臣斛谷季达带着其他五人随着小公公走入宴会。
　　斛谷季达用撇脚的汉文向寅朝表达了敬意与祝福，并邀请众人移步殿外观赏骁狄王带来的礼物，是两只无比凶猛的花斑虎。
　　对此，斛谷季达是这样解释的：“我们王上说在中原如此凶猛的野兽应少见，便送来给皇上养养眼。”
　　这种举动看似没什么，但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是在给萧言君施压！
　　萧言君压下心中的恼怒，带着不大真实的笑容，客套地说：“先谢过骁狄王的礼物了。猛虎在我朝确实少见，不过，使臣可未必见过我朝的凶兽，过一日就由裴将军带你们观赏下吧，明日你们可要做足准备哦～”
　　“臣遵旨。”裴玘立马应下。
　　“谢过皇上。”裴将军已经应下，斛谷季达只得答应。
　　从殿外回到宴席上，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但总有会破坏气氛的人出现，这不，一位正举着酒杯饮酒，体型极其彪悍的使臣问道：“怎么不见静怡长公主？”
　　静怡是先皇在位时赐给萧思霏的封号。
　　宴席上刹时鸦雀无声……
　　“诸位使臣莫急，女孩子家出门见人总是要等等的嘛～”陈皇后微微一笑，端起案几上的酒杯，及时地缓解了尴尬。
　　一曲歌舞完毕，在长公主身边伺候的首席小公公方才来通传：“静怡长公主到～”
　　因着今日她是这场筵席的主角儿，所以打扮起来费了些时间。
　　她知此等重要的场合阿珂兄长定会换上那件衣服。
　　所以她没有穿兄长送来的华服，而是穿了那件命人偷偷做的白底滚银边的华服，暗纹也是玉兰。
　　这件衣服未曾见过人，就连和她最亲近的萧言君也没有见过。所以当他看见妹妹身上的衣服时，微微皱了下眉，不过瞬时被笑容取代。
　　裴玘看见萧思霏走过来，经过她，到落座的整个过程。看着她步步生莲，巧笑倩兮的样子，感觉心要被撞出来了。
　　她没少见过穿着华服的萧思霏，但这件衣服……竟与自己身上这件有着微妙的异曲同工之处。
　　啊啊啊啊啊啊，好像把小思霏偷走藏起来呀！
　　“皇上，我们此次前来其实是为我们的小王子来向寅朝提亲。”
　　“大灰狼”的使臣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萧言君和裴玘对了下眼神，心想，终于要说出来了是吗？！
　　摸着下巴，装作饶有兴味地说：“哦？提亲？向谁提亲呢？”
　　“向长公主提亲来的。”端着酒杯的斛谷季达看了眼坐在皇帝右边正在细细品尝菜品，仿佛与世隔绝了的长公主。
　　萧思霏明显地顿了下，继而淡然地享用面前的美食。
　　裴玘一直注意着萧思霏，看到她淡定的反应，握紧了手中的折扇。
　　与此同时，萧言君也看了眼萧思霏，对斛谷使臣说：“既然是向皇妹提亲，这事自然得看皇妹的意思。皇妹，你看？”
　　整个宴席上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动作，注意着长公主的动静。
　　萧思霏慢条斯理地放下了手中的玉箸，轻轻地抚了抚印着玉兰暗纹的宽袖，说道：“承蒙骁狄国小王子厚爱，本宫不应这亲事。本宫早已有心悦之人，这亲事还是罢了吧。”
　　“心悦之人”，这四个字，重得像一座石像，就这样落在了裴玘心里，原来她早有心悦之人！
　　她面不露色，右手捏着扇子，左手紧攥着酒杯，猛地仰头喝了一口酒。
　　今天的酒真辣啊！她想。
　　“既然皇妹不应下这门亲事，朕也不能给予骁狄小王子回答了。这样，朕会挑拣些珍品作为赔礼，希望骁狄王莫要挂怀。”萧言君做着“面子”工作。
　　“既如此，算是我们叨扰了。”斛谷季达脸上似乎带着一点无奈，“不过，我们还需要确定下小王子的想法，可能会在奉元城多打扰几日。”
　　“无妨，这几日，朕会派李堇之陪你们逛逛这奉元。”萧言君对着文臣那边的李堇之使了个眼色。
　　李堇之在斛谷季达要开口拒绝之前连忙应下，无法，六位使臣只能答应。
　　……
　　萧思霏刚梳洗完，就听到今夜值班的婢女十一进到内殿通传，说是皇上来了。
　　十一去引皇上入外殿，并回复道：“请皇上在外殿稍等，长公主马上就来。”
　　他点了点头，示意她退下。
　　有这位功夫不错的兄长在，十一并不担心长公主会有什么危险，行了礼就退到殿外守着。
　　萧言君分给长公主共十二个侍女，两人一组，每日一轮换，功夫都很高，都是与保护他的暗卫们一起训练出来的。
　　“皇兄，”萧思霏整理好仪容，随便穿上一件窄袖外袍就匆匆走到外殿，为皇兄倒了杯清水，坐到了云雕罗汉床的西侧，看着对面的皇兄，“皇兄夜里前来，可是来与臣妹说今日宴会上的事？”
　　初春四月的的夜里还是有些凉气的。
　　“夜里凉，还是要多穿些的好。”萧言君看见妹妹穿的有些薄，便关心地提醒。
　　“不妨事的，我身体好着呢～嘿嘿”
　　“嗯……你今天那件衣裳很美……”
　　他似乎在思考接下来的话怎么说，又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说接下来的话。
　　“多谢皇兄夸奖！”听到那件衣服被皇兄夸赞，她很高兴。
　　“你说你有心悦……”
　　“是，臣妹确实已有心悦之人，皇兄也不比多问，时机未到。待时机成熟，臣妹自会告知皇兄的。”
　　萧思霏打断了萧言君的话，主动说起这事，让皇兄宽心。
　　萧言君点了点头，答应不再过问这件事，但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
　　而此时，裴玘还抱着酒坛子求醉。
　　她不是嗜酒之人，体质也不是易醉的那种，但“心悦之人”对她的打击太大，竟有了些许的醉意。
　　在暗中的“影”们有些担心自家主子，他们从来没见过这样的裴将军。
　　这小裴将军是和他们一起长大的，别人不知道她怎样，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她六岁跟着父上在军营里生活，经历过寅朝最动荡的时候。老将军走前将守护河山的重任交给了仅仅十岁的女儿。
　　没错，裴玘是个女孩，但是她自小就跟着父上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对于自己的性别也是不甚了解，后来也是角告诉她的。那之后，她就女扮男装，继承了裴老将军的爵位，一直在镇乱、收地，也只有在战胜后脸上才会有一丝真实的笑意。
　　“不是我夸张，老将军走的那阶段，小珂珂都没这样过。”亢的好奇心膨胀起来。
　　“也不知道今天的宴会上受了什么刺激，哎～”旁边的箕摇了摇头。
　　其余五人也连声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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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基本的铺垫已经完成，留了几条暗线，大家猜猜吧～
在这里说下“影”吧，“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小可爱，对于文章的发展还是有些推进作用滴～
日常感谢我的小可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