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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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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已是三更,经过姜祁的那番折腾,姜鹤早已睡意全无。尽管宫中又恢复了平静,初秋的夜格外多了几分清冷,而此时姜鹤却如同置身于万年寒窟中,深知此次自己没有好果子吃。未几,丞相及六部官员已经到了沉思殿。丞相郭超行礼后便急切地问道:“大殿下,明日大王就要回宫了,你看二殿下这件事该如何是好?”姜鹤略思量便说道:“祁弟肩负监国重任,饮酒却不知节制,醉后酿成大错,自己身为监国辅佐,又是长兄,却不及阻止胞弟犯错,无论哪一方面都有着无可推卸的责任,为了平息父王的怒火,只能使苦肉计了。”说毕,姜鹤安排好明日迎接武帝回宫的诸多事宜,便领着众官去了武帝回宫的必经之路朝阳门前跪下了。
直到第二日武帝班师至京,姜鹤也一直跪在朝阳门迎接武帝。
那时正是午时,虽已是入秋时节,日头也还甚猛,跪了一夜的姜鹤已然精神不济,不过是在强撑着罢了,而此时的姜祁因为大醉还未醒来,仍在沉思殿中倒床大睡。
只听见城外有铁蹄踏地的声音,有人来报武帝领兵已到城中大街,少顷,武帝便已骑马至朝阳门前。众人齐乎万岁之后,武帝说完平身,却无一人起身,武帝怪之,便问道:“鹤儿,今日你与众卿家作此状是何缘故?”
姜鹤跪着拜了两拜,中气不足地回禀道:“启禀父王,儿臣失职请父王降罚。”说完后丞相郭超也附议道:“臣下失职,请大王降罚。”武帝又见仅长子姜鹤一人跪于宫门前,越发觉得怪异,又问道:“你何出此言?”姜鹤又禀道:“昨夜祁弟饮酒过多醉驾王车驰骋于祭典大道,又大闹天坛,儿臣作为监国辅佐未曾及时阻拦祁弟酒后失态,作为长兄未曾尽职进行德行教导,使其饮酒不知节制,闯下如此大祸,此两大过错,理应重罚。”说到此处,姜鹤顿了顿,喘了喘气又有气无力地接着说道:“因而儿臣昨夜便于此地跪迎父王回宫,以赎我犯下的罪愆。”
闻此,武帝震怒,气得胸前剧烈起伏,咬牙切齿地怒问道:“姜祁现在在何处?为何不见他在此接驾?”姜鹤又俯首答道:“祁弟因饮酒过量,无法起身,未能至宫门前接驾。”武帝听后,怒极反笑,冷笑着说道:“哼,我看他眼里不仅没有礼法也没有我这个父王了!传我口谕,姜鹤作为监国辅佐失职,罚闭门思过两个月,姜祁作为监国未做好表率且有违礼法以及禁令,罚闭门思过一年,不准踏出沉思殿半步,公车令与守天坛侍卫长人等一律处死。”
却说那日姜祁酒醒之后,对于昨夜发生的事情皆忘得干净,直到武帝降罪的旨意传下,才知自己因酒醉失礼,自驾王车醉闹天坛的事情,被班师回朝的武帝罚闭门思过一年,思及往日武帝对其的宠爱,也略感有负圣恩,虽无法离开沉思殿亲自面见武帝圣颜请罪,亦写了几篇诗文送与帝前表明思过之意。岂知武帝并不曾理会,如此过了半载,姜祁听闻自己禁足思过的这些日子里,王兄姜鹤膝下承欢,深得帝欢心,常令龙颜大悦,帝常与鹤言曾冷落之语,言语中有立鹤为世子之意。
姜祁闻之,心下怆然,思量道:“自己因一时犯下大错,被父王罚一年思过,如今已过了半载,尽管我时常写书信呈与父王问候,却不见父王踏入这沉思殿半步,思过半载以来,对我不闻不问。我曾以为父王只罚我思过,已是对我的宠爱,并未重罚,如今看来不过是将我冷落罢了,且王兄自解禁之后在朝廷如鱼得水也不见来探视我。”如此想着,姜祁心中的悲怆又多了几分,便令宫人取最烈的酒来,欲借酒消愁,岂知酒入愁肠,更添愁思。又过了一月,姜祁日日饮酒,时常喝得酩酊大醉,常作悲切之词以言志自遣,如此低沉了些日子,便一改先时忧愁之状,每日在沉思殿内与伶人琴瑟相和,饮酒作诗,纵情高歌,好不快活。
武帝罚姜祁闭门思过,本意欲故意冷落姜祁,令其收收性子,表面上对其不闻不问,实则关注着沉思殿的一举一动,得知祁每日仍声色犬马,心意渐冷,遂不喜姜祁。
建武十五年,武帝立长子姜鹤为世子,封次子姜祁为逸王,赐地南郢。又三年,武帝薨,祁进京送葬,见世子鹤,兄弟二人已生出了隔阂,情谊不复如初。后姜鹤登基,祁常议政呈奏,言辞激越,被削王为候,封地被褫夺,只邑千户而已,又二年姜祁因沉郁饮酒,吐血而亡,徒留世人唏嘘。
在那杏花村,先前居于天穹正中的日头已经向西倾斜了不少,茶馆中一张茶几上还有半碗茶,茶几侧坐着二童津津有味地听着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讲着的故事:“且说那姜祁吐血亡后,年纪不过而立,却因饮酒过多而英年早逝,空有满腹经纶,实是令人叹惋。”说完故事,老人望着茶馆外的桂树长叹了一声。
一童子听罢挠了挠脑袋便出声问道:“爷爷,你说那二殿下若是不那么喜好饮酒,是不是就能活得长久些呀?”
那老叟将那半碗茶饮尽后,才缓缓开口说道:“或许吧,人这一辈子,有多少事情是说得清楚的呢。”
二童子听毕仍似懂非懂,欲出口相问,老叟便向其各自倒了一碗茶,那二童子饮茶毕起身向老叟作揖道谢之后,便与老叟作别归家了。
时至傍晚,晚霞缀满天际,老叟正打算要闭门之时,一辆马车停在了茶馆的门前,随后从车上走下一位身着不俗器宇不凡的男子,见到老叟后深深一揖说道:“老先生你来这村野之地开了个小茶馆,好兴致,晚辈今日携了一壶陈年佳酿特来拜访老先生。”
老叟听后仰天大笑道:“那酒有何好?比起茶来却是远远不及的,我这茶无论是王侯将相僧客诗家还是相凡夫俗子人人皆爱之,不知这位公子是否也饮一碗这村野粗茶呢?”
那男子听罢面上越发的恭敬地说道:“既然老先生的茶如此的好,那我便饮上一碗茶罢。”言闭,老叟将男子请进茶馆,待其入座后,摆上茶具,用一小火炉放一茶铫烹起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