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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花恪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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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墨延一大早就离开了,锦水月醒来看了看身旁空空的床铺,昨天本来还想跟他谈一下在林府一天观察下来的成果,可被他打断就忘记了。
昨天他也在旁边听着,想必他能从中找出的问题定不比自己少吧。锦水月想着。
还有几日即墨延的弟弟妹妹就回来了,她也得开始筹办他们的事情了。
锦水月叫来小桃和未栖还有管家,几人围坐在一起,商量着接风宴要如何举办以及要采买的东西,王府虽大却是有些冷清了。
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然而即墨延就跟人间蒸发了一样,人影都见不到,只派人来告诉她有要事需出门几天。
入夜。
锦水月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又跑到门边问守门的侍女“枝儿,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王妃,现在是亥初三刻。”少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知道了。”
锦水月又跑回床上窝起,掰着手指算了一阵,应该是九点多了,他还没回来,五天了,估计也是不回来了吧。窗外的月亮被乌云遮住想是要下雨了,没有月光透进窗纱屋内一片漆黑,她不禁心里有些失落。
在她迷迷糊糊快睡着之际,一阵凉风窜进被窝,熟悉的味道袭入鼻翼,那人身上带着凉意,将她揽入怀中。
“你回来了?”她眨了眨眼睛,睫毛落在他的下颚上。
“嗯,还没睡?”他抚着她的发顶,锦水月发现他特别喜欢揉自己的头发。
“睡了,被你吵醒了。”锦水月说着想推开他,确是抵不过他双手的禁锢。
锦水月不满道“唔,你放开我,你好冷。”
“不放,娶夫人回来不就是用来暖被窝的。”他带着笑意道,还把手臂越收越紧。
“哼,懒得跟你讲。对了,过几日弟弟妹妹不是就到家了,我想着就自己家人好好吃个团圆饭吧。”
“你决定就好。”
锦水月狠狠拍了一下他的手臂“到底是你亲弟妹还是我亲弟妹,你真是气死我了。”
他哑然失笑,捏了捏她气鼓鼓的脸道“那王妃大人有何高见?”
锦水月认真道“你看别人家里都那么热闹,就咱家冷冷清清,你想过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
即墨延配合着她道“什么原因?”
“你老婆少啊!别人家夫人再少也能凑齐一桌麻将,你看看你。”
“呵”即墨延轻笑一声,松开了她“不是有小桃未栖陪着你,再不济你入宫去寻宫里的霏霏,或是谂心,我安排人送你去便是,我们淇风国对女子的约束可没有那么多,不过本王暂时还没有这个想法。”
“好嘛好嘛,那林府的事怎么样了?”锦水月感觉他语气不善,换了个话题。
“我这几天还有别的事情在忙,只能交给子涣去查了。”
锦水月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上次的刺客……”
他语气又柔和了下来“已经解决了,是朝廷乱党在做最后的挣扎,过几天,就能连根拔除。”
“那你明天?”锦水月问。
“陪夫人。”他定定看着她道。
月牙儿悄悄从乌云里探出头来,屋内虽未点着烛火却已满是月儿的清辉。月光又清又冷,洒在他的脸庞上,衬得他与清高孤傲的天神一般让人难以接近。她抬头细细端详着即墨延,他闭着眼睛,不知何时冒出了许多细小的胡渣,眉眼带着几分困倦,可依旧遮不住他的英气。
她轻抚他的额头“你早些休息吧,明日得空跟我去给弟弟妹妹挑一些好的布料回来做衣裳吧,也不知道他们身材如何,到时候再量身定做。”
“可别给他们做你那些奇装异服啊。”他笑道。
“你不觉得很舒适吗?”锦水月捞起自己套头睡衣的袖子给他看“可比你们这些穿着繁琐的衣服舒服多了。”
“我看。”即墨延说着再次揽过她的腰,把她锢在怀中,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放在她的背上细细摩挲。
他低头抵住她的额头锦水月躲闪不及,只得和他四目相对,气氛逐渐有些暧昧,他的身体已不再像先前那般冰冷。
锦水月有些不知所措,扭动着身体想远离他。
“你放开我,你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水月。”他叫着她的名字。
“嗯?”
“我把你娶进门,就没有想过让你以除了王妃以外的任何身份走出去,你明白吗?”
她的手腕被捏得生疼,她赌气道“我不明白。”
即墨延叹了口气放开了她。
锦水月翻过身道“你明天不用陪我了,你先去处理林府的事吧,感觉子涣不是很给力。”
“那夫人觉得,林府应该怎么查?可疑的地方又在何处?”即墨延道。
锦水月掰着手指一一指出“首先,阿辞是太子力保出狱的,虽然所有人证物证都指向她,但是人证却在第一次出庭作证以后消失了,物证则直接埋在她的房门口,如果她是凶手那不是贼喊捉贼嘛,再看林大人的伤,伤势刚刚痊愈的一个弱女子,哪里来的力气把林大人砍成那副样子,如果她想要钱那真的大可不必这样,说不通的。而且听一个侍女说,两人的相处从来都只是在谈论词曲及国家兴亡,并无半分越界。再者,林府的商铺在林老爷生前一直属于在盈利的状态,怎么突然就亏损得掌柜都跑路了。第三,林老爷的家产是从他已逝的父亲手里接过来的,而他自己对经商并无半分兴趣,这期间是谁在管理这些商铺,为什么他一走商铺也经营不下去了?”
“第四,林夫人和林老爷感情很好,两人成婚已经快五年了,林夫人出生贫寒,虽说脾气大了一点,但是林老爷对她也是很宠溺的,我让羽柝去偷窥……,不是,观察过几天,他说林夫人整日以泪洗面,更是看着林老爷留下的字画直接哭到数次晕倒,喊着要撕了阿辞这个小贱人,感情不和就排除了。”说完她转身看向他。
半晌,即墨延幽幽开口道“夫人可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可惜你漏了很多关键信息,第一,我见过阿辞,她是习武之人,杀死林泊很容易,但是阿辞现在在太子身边,如果真是她所为,那只能找个替死鬼了。第二,林府的商铺这几年是由老管家在操持,管家刚回老家没几天就病死了,他的家人也不见了踪影。第三,林夫人家境落魄就是因为娘家受到了林家的打压,而林泊自小体弱多病,林夫人是被迫嫁进林府的。”
锦水月有些失望的看着他“替死鬼?没想到你即墨延也会向权势低头。”
即墨延冷笑“难道我在夫人眼里是什么正义的人物?”
锦水月把头埋了下去“行吧,那我不插手了,全由你们定夺吧。”
这一夜,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一大早又是不见了枕边人的影子,想着案子也插不上什么手,锦水月也释然了,便带着未栖和小桃出去逛街买菜,想着练一下厨艺。
只是身后不远处出现了几个侍卫,让锦水月心里很是不爽,想必又是即墨延的“不放心”,转念一想,跟着就跟着吧,还能提提东西啥的也挺好。
逛着逛着,菜也买好了,又去逛了几家布料店,成衣铺。
锦水月在老板娘热情的推荐下买了几套十五六岁少男少女的衣服。
结账的时候锦水月的目光又被柜台里边盒子里放着的一条玄色白玉腰带吸引了目光。
老板娘顺着锦水月的目光看去,试探的道“王妃可是也看中了小的这张梅花六角小香几?”
锦水月大手一挥“不,要啥香几啊,老板娘把香炉后面柜子里的腰带也给我包起来。”
老板娘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气道“是看中这玉腰带了呀,吓死小的了还以为夫人也看中了这小香几呢,这可是我家的非卖品,我家那个死鬼可喜欢了,好多人想花大价钱买我都没舍得卖呢。”
那张香几雕刻的确实精美,锦水月坏笑着打趣道“老板娘家两口子的感情可真是羡煞旁人呦,看的我好生羡慕,不如我让我家王爷把你家店砸了再给你家赔点钱怎么样?这样我心里好受点。”
老板娘不紧不慢的包装着腰带道“王妃就别吓唬小的了,王妃都来这么多趟了,您是什么样的人小的能不知道?更何况,砸了我这小店下次王妃有了新的花样了再给那些奇奇怪怪的图纸整个淇阳城除了我们家老头还有谁有那手艺给王妃做出来呀?”
“嘿嘿,您说的确实在理。”锦水月表示赞同,只是她越看那个香几越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老板去哪里寻来的宝贝香几,前几次来怎么没看着?”
“王妃不也好些日子没来了,都快一月了吧。城西吴家当铺收来的,那老吴也算有良心,这次没花多少银子就买过来了,王妃要是喜欢这些玩意儿也可以去那儿看看。”
说话间所有东西都包好了,锦水月把这大包小包全丢给门口守着的人,唯独那条腰带自己拎着,利索出门,转战下一个店!
汇晴轩。
即墨家唯一的旺铺,虽说他们家也不指着这个酒楼赚钱,锦水月一进门,掌柜立马恭恭敬敬迎上来,给她安排了一间楼上的豪华包间。
自己家开的酒楼就是不一样,去别的酒楼虽说玩的会比这里嗨,但是怕被某人骂,即墨延说了,如果出来玩可以到这里视察工作,那就来呗。
锦水月把这一天跟着她的这五个人全按在椅子上,又点了一大桌子菜,忙碌了一天准备犒劳犒劳大家,锦水月杵着下巴看着一大桌菜却是突然没了胃口。
“你们吃着啊,今天你们王妃请客,不吃就是看不起我。”闻言,众人连忙埋头扒饭。
楼下传来一阵嘈杂的喧闹声,锦水月跑去围栏边往下望,台子已经搭好了,就在大厅正中央,大大小小的乐器桌椅往上面搬着,看来是到了歌舞表演的时间。
突然,一只手搭在了锦水月的肩上。
“小姐,一个人吗?”
锦水月回头,那人身着紫色衣袍,瓜子脸,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似有万般柔情,他一笑,给锦水月一种莫名的深情的错觉。
锦水月一眼就认出了他,毫不客气的拍掉他搭在肩膀是手道“你是那天被抓去衙门没穿衣服那个?”
那人收回手,撑着栏杆跃了上围栏坐在了她跟前“咳咳,我是侠盗!”
锦水月不想理他,撑着栏杆往下看,一女子坐于高椅之上手抱琵琶笑容明艳可人,一袭大红色纱裙更衬的她妩媚。
“传闻倾洲蔚蕖倾国色,小姐也是来看她的?”
锦水月皱眉“哦?这个人什么来头?”
那人手中折扇一转“倾洲城才女,名声大的很,不知店主如何从千鸾轩挖到这破酒馆的,不过和眼前佳人一比,确是俗了。”
“谢谢夸奖,不过我认识你吗?”锦水月道。
“现在认识也不迟,鄙人青川,不知小姐名讳?”
“锦水月,你不是侠盗花珞忻?”
“那个缩头乌龟,敢做好事不敢认,我就去帮他认喽。”那人笑得一脸得意。
锦水月来了兴致“哦?讲讲。”
“那个花珞忻出了名的大好人,去年有一恶霸强抢民女,事后还杀了人家丈夫,家里做官的,衙门不管定罪草草了事了?那个花珞忻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逼他写了一封认罪书,打断了他一条腿扒光衣服扔衙门门口了,家里老爹还想救他,谁知他自己在朝堂上哭着全都交代了,厉害吧。”青川说完还一脸骄傲。
“可以啊,这可不比宇子涣那个榆木脑袋厉害多了。”锦水月让店小二拿来一盘瓜子,两人坐桌上嗑着。
“还有还有,前不久有个老头卖烧饼的,大晚上回家遇上土匪把钱给抢了,摊子也给他砸了,姓花的好像刚好路过,抓着那人上手就是一顿好揍,揍完一捆,扔衙门门口了。”
“那你们怎么就知道都是他做的?”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从里边拿出一个小飞镖和一个小纸条放在桌上“姓花的做好事都留名的,你见过这种人?”
锦水月打开纸条一看,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花珞忻’。
“噗。”锦水月没忍住笑。“还有这种侠士。”
青川摇摇头叹息道“可惜他还蒙面,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
锦水月磕着瓜子道“他是你偶像吗?”
青川也抓了把瓜子“偶像倒不至于,可能是我一位故人,想与他一见求证一下。不过上次梅子村有人娶妻,新娘子给人劫了,也是姓花的给救回来的,那新娘子看见了他的脸,回家就吵吵着不嫁了要嫁只嫁花珞忻,我就觉得不是了,我那位故人可不是什么英俊的人物。”
肚子叫了两声,锦水月拍拍肚子道“走,饿了,进去请你吃饭。”
那人两眼放光,立马站起来“走啊!”
屋内几人还在埋头吃着,锦水月让店小二上了两壶酒,两人继续唠着。
“你找那位故人做什么?”锦水月问。
“儿时好友,当初说好了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的,他居然想把我抛下,当然不可能。”青川倒酒抿了一口,不禁赞叹“好酒!”
锦水月也抿了一口,只觉得有些辣口却也很香醇。“所以你假扮是因为你想找他?”
青川咬着筷子想了想“也不全是,我跟你讲起初确实是有人信了,都怪梅子村的新娘子跑出来搅局。”
“那为什么是侠盗呢不是侠士呢?”
“那就不得不讲一下他一战成名那晚,去年裕洲旱灾,朝廷拨款拨粥却迟迟未到,最后终于等到了却也是杯水车薪。后来有传言说是官员勾结,私吞了大部分的银子和粮食,那花珞忻不知怎么溜进了哪个老贪官府邸,竟搞了几大箱银子放在了济粥站,箱子上写着花珞忻赠,后来济粥站就不派发粮食了,每天发银子,让每家每户自己去买粮食。”
“那饿了那么久,他们还有力气拿着钱跑那么远去别的地方买粮食吗?”
青川一脸高深莫测的摇了摇头“淇阳城的粮食商听说有钱赚直接马车拉着就去卖了,虽说是没有他们官官勾结的证据,但当时是这么传的,那段时间裕洲好几个达官贵人府邸都连续失窃了。”
锦水月道“你有没有想过他可能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团体。”
青川点点头表示赞同“那我不管,我就是想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