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离原岁枯

3、第三章 无眠之夜

　　晨起的时候大雾迷蒙，我揉揉眼睛，以为尚未清醒，在梦中，我是经常见到这样景象的。大雾迷蒙，一支蔷薇穿过栅栏，花瓣湿漉漉，仿佛随时都要滴下泪来。我恋恋不舍地出门，在门口回望，二楼阳台上有你模糊身影，挥手作别。其实我很恐慌，我总觉得摇手的动作似乎有太多暗示的意味，其中最让我担忧的就是，当我回来时，你已经不在这儿，空荡荡的房子只有我的回声。
　　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我不会奢望我回来时，你会出门迎我，绽开春阳般的笑容，孩子气的羞涩牵我衣角。很多年前，我还是幼童，一个戴黑色盲人眼镜，拄不知名木棍的无赖，居高临下悲悯万分地看着我叹息。我抢了他的拐棍，狠狠扔进河里。我原先以为岁月流逝，时光如梭，一切不快意必定可以被抛下在时间洪流里，再也跟不上我的脚步。事实与我所想大相径庭。先是把所有甜蜜堆砌，然后不留情地推倒。我之所以还能苟且残存，不过是还有点执念罢了。你知道的，我会等你。直到那一天来临。
　　整个一天都很悠闲。课堂上男女生对我容貌的兴趣多过思想。无所谓，我也不期望他们能听懂。世界上有过人可以明了就已经足够了。他们太青春，不过是被视觉征服的生物罢了。等到他们长成，那点婴儿般的□□也已荡然无存。多么矛盾的悲哀。
　　边散步回家的时候暴雨倾盆，我抖抖衣服上的水珠，风衣的防雨效果良好。仍然往回走。咖啡店此刻拥挤不堪，都是躲雨的行人，我情愿清洁地穿行于雨幕。洗洗阴晦的心情也好。我记得你最不爱雨衣，嫌它贴在身上，笨重粗拙，看上去像呆熊。我笑着驳你熊和呆并无关系。你撇撇嘴，把雨衣兜头兜脑罩我身上，居然又开怀笑起来：看你此刻呆样。
　　我必需停下来。这种回想让我全身颤抖，飘零如枯叶。一把墨绿色的雨伞撑开。我急急避开。伞的主人也不恼，静静看我。是演奏者。我狠狠鄙弃自己，重新回到伞下。我那刻彷徨无依，你万不要笑我，我怕你银铃般笑声带着戏谑。我向你承诺，明天。明天，我就会恢复如初。我仍然坚定而散漫，是你倾心的那个人。
　　这个夜晚，漆黑一片。雨过后蔷薇花瓣凌乱，花枝却不依不饶，仍然穿梭在栅栏。万千思绪，涌动翻滚，幸而夜很黑，这便，很安全了。那么浓密，没有什么可以穿透过去，宣告给白日的清醒。